正文 第190節 雜樹紅英發 文 / 一劍落英
柔福帝姬趙多富看著高寵,向他走近了兩步才道:「問你話呢,我方纔的蹴鞠技藝,能上得了場麼?」
高寵囁嚅的道:「能,比我玩的好看多了。」趙多富展顏一笑道:「可我終是女子,也只能自己和宮裡的小黃門蹴鞠玩,一出宮門我就下不了場了。」
高寵聽到她這麼說話,最後一絲幻想也終於打破,他一直都想要騙自己,那晚在河中他吻過的少女,是那個街頭賣藝的靜慧,而不是貴氣逼人的大宋二十公主嬛嬛帝姬趙多富。
那晚的事情高寵後來想了不下十萬次,幾次都想要去問問方進石,可是到了方家附近又覺得實在無法開口來問這個事,這才和方進石沒有來往,後來再想想靜慧對他的態度,那留下的字跡,高寵都知道那晚絕不可能是靜慧,天下間如此相似讓他認錯的,也只能是柔福帝姬了。
此時在這澄雲寺後山看到趙多富,高寵心中七上八下的,實在沒有心理準備如何來面對這個青春可愛的少女,他武人心性,而且內心中一直有些相當強烈的自卑感,他自己永遠都不會想到,他人生第一次去親吻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會是堂堂的大宋帝姬。
高寵心情極其複雜的站在那裡,趙多富一句簡單的問話,他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只是「嗯」的低聲答應了一句,低下頭去。
趙多富徑直走到他身邊,看他竟然不敢看自己,低聲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著涼了是麼?」高寵趕緊抬起頭來道:「沒有。」
趙多富笑道:「那你為何話都不想和我多說一句,不想見到我是麼?」高寵惶恐道:「當然不是了。」趙多富追問道:」不是是什麼?」
高寵給她一連串步步緊逼的問話,不知如何回答她才好,他抬起頭來,看到趙多富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期待他的回答,高寵長吐了一口氣才道:「是……是我總盼著能早些見到你。」
趙多富開心的笑了,柔聲道:「我也是,我總是想著你的,白天晚上都在想,幾次想著偷偷的去看你,可終是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的。」
她這麼大膽表白心意,高寵聽了心裡極是舒坦,這些話靜慧是不會說出口的,靜慧佛門弟子出身,謹言慎語,縱是有情也是默默的從行動表露出來,不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給情郎聽的。
高寵聽了她的這些話,沒來由的膽氣一壯,柔福帝姬皇家貴氣一下子在他心中弱化了許多,高寵把手中的鞠球輕拋了拋道:「你方纔那些花樣使的真好看,徐王爺讓我練習這個,我總是使不好看。」趙多富道:「你準頭那麼好,我也是怎麼學也學不來的……」她說著話眼睛盯著高寵手中的鞠球,趁著高寵一個不注意,忽然伸手搶了過來跳開幾步道:「我們兩個比一比如何?」
高寵道:「怎麼個比法?」趙多富指了對面樹上的一個樹杈道:「就當那裡就是風empty流眼了,看我兩個誰蹴進去的多。」
高寵望了望高處的那個樹杈道:「那我要不要讓你?」趙多富道:「你儘管全力而為就是了。」
高寵走到她近前道:「那就開始吧。」
趙多富笑了一笑,將鞠球拋在空中,她想等那鞠球落下來使個花式,誰知高寵猛然欺近,已站在那下落的位置上,將她擠得退了一步,這鞠球落下在高寵額頭上擦了一下,然後落在高寵身前,他背對著那樹杈,卻身前起腳,頭也未回,那鞠球飛過樹杈,落在遠處。
趙多富看著高寵笑嘻嘻的,氣的頓足道:「不行不行,我還沒有開始呢。」高寵笑道:「如何才算是開始?」趙多富道:「你比我高這麼多,我太吃虧了,你不准用頭,只准用腳。」
高寵無奈的道:「是你自己還沒有長高,怪得我何來?」趙多富道:「那也不行,方纔那個不算,重來。」高寵微笑道:「好吧,這個不算,我只用腳來蹴。」他走到遠處撿回那個鞠球,交到趙多富手中,趙多富學了乖,再不將鞠球拋高,她使了幾個花招,高寵站在她兩步外看著她使,也不去搶,趙多富偷眼瞅準了那樹杈高度,飛腳起射,高寵忽然搶近躍起,擋在那鞠球前,鞠球打在他身上反彈落地,高寵足尖一挑,將那鞠球輕鬆的挑過樹杈。
趙多富氣急,嬌聲道:「不算不算,你又使詐。」高寵道:「我又如何使詐了?是你自己打在我身上的。」
趙多富道:「那也是你沒理,總是不算。」高寵道:「那你說如何才算?」趙多富道:「你不得躍起,不得來搶我的鞠,這樣才算。」高寵想:這樣還怎麼蹴鞠?
趙多富把小嘴一撅,笑了問:「你敢不敢了?」高寵道:「就依你。」趙多富心裡一喜,心想:看你如何再蹴進去。
高寵又過去將鞠球撿了回來交給她,趙多富將鞠球拋了空中,高寵果然不再去搶位置,趙多富讓鞠球在身上停了一下,使了個花樣,低身起腿,想要飛射,高寵直衝過來,跨前一步逼近在她的身前,她一腳踢在高寵小腿上,帶起雪花和松針一片,卻只將鞠球踢滾了幾下。
趙多富又跑過去搶,高寵並不和她去搶,只是等她準備起腳時就伸腿搶前護鞠,讓她去踢自己的腿腳,總是不給她輕鬆起腳的機會,趙多富又氣又惱,接連在他重重腿上踢了好幾腳,高寵卻全不疼痛似的,趙多富一把想將他推開,高寵好似一棵大樹,不僅沒有推開,反而趙多富自己一滑,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雪地。
趙多富也不起來,坐在雪地上罵道:「要死的,一點也不讓人家。」高寵心中有些愧疚,他本來也想讓一讓的,可是他更想喜歡看到柔福帝姬生氣罵他的樣子,就故意的沒有讓她。
高寵走到她近前低聲道:「是你不許我讓你的。」說著向趙多富伸出了手來,趙多富去握了他的手,高寵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趙多
多富一下子跳到他身後,將他身後的鞠球踢向那大樹杈,這鞠球並沒有從樹杈中間穿過,只是從下面越過落到遠處,不過趙多富已經非常得意了,她這才拍拍手上的雪和泥土笑道:「你輸了。」
高寵點點頭道:「你太鬼了,我都給你騙過以為你真的生氣了。」趙多富得意的道:「總是你輸了,快些認輸。」高寵道:「怎麼個認輸法?」趙多富道:「我要你在地上寫個輸字。」
高寵笑道:「好吧。」他撿了根樹枝,蹲下身上在雪地裡認真的寫了個「輸」字,他在寫字中間,趙多富走到他的身後,站在身後看他寫字,趙多富輕輕伏上他的後背,伸手從後面摟了他的脖子,高寵微微有些不自然的道:「寫好了。」
趙多富低聲嗯了一聲,低了頭去,將自己的臉貼在高寵的臉上,高寵覺得她的臉甚是柔軟,也有些冰冷,他抬手去撫摸了柔福帝姬的另外半邊臉道:「冷麼?」
趙多富沒有半點抗拒,低聲道:「不冷。」她調皮的把涼涼的小手伸進高寵的衣襟,去撫他結實的胸膛,她的頭髮上綁著那兩個紅布塊垂了下來,落在高寵眼前,高寵伸手捏了一下道:「這個是什麼?」
趙多富軟語道:「不是民間都說月老爺爺是給女子牽紅線的,我帶上它,提醒月老爺爺莫要把我給忘記了。」
帝王之家女子的婚姻,總是比民間的女子附加了更多的別的因素,趙多富縱然是當今官家最喜愛的二十帝姬,也同樣有自己無奈之處,趙多富除了一般女子對愛情的期盼以外,內心深處中,還有著民間女子不會有的恐懼感,她的話提醒了高寵,她終究是大宋帝姬,不是那個街頭賣藝的靜慧。
高寵直了直腰,示意他想站起來,柔福帝姬趙多富從他身上下來,站在地上,高寵站起來轉過身來,想要和趙多富說一下她帝姬身份的事,回過頭來,卻看到趙多富抽了抽嘴角,臉上頗有些痛苦的神色。
高寵關切的道:「怎麼了?」趙多富皺眉道:「我的腳好痛。」高寵忙扶住她道:「怎麼了?那隻腳痛了?」趙多富道:「右面的好像痛的更厲害一些,都是踢你踢的。」
高寵無語以對,她方才重重踢了高寵數下,高寵沒事,卻將自己踢傷了,方才不覺,此時才感到疼痛難忍了。
高寵扶了她找了個沒雪乾淨的石塊坐了下來,柔福帝姬也不避諱自己脫了右腳靴襪,她的腳踝纖細光滑,腳上皮膚白皙,腳趾看上去有些紅腫,高寵蹲下看了看,伸手指輕輕按了她的腳趾,趙多富臉上顯現痛苦的神色,嘴角抽動一下急道:「好痛。」
高寵伸手將她的纖足拿起,用手托了她的腳後跟,慢慢每寸移動著極輕柔的按她的足上,然後問趙多富痛不痛,趙多富有些害羞,又無法抗拒,又好像感覺腳沒有那麼痛了。
高寵最後將她的纖足放下道:「不要緊的,沒有骨折,回去用藥敷上幾次就好了。」趙多富點了點頭,她看著高寵認真小心的幫她把鞋襪穿好,然後小心的將她的腳放好,那份認真謹慎,讓她的心頭感到無比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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