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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節 爾曹身與名俱滅 文 / 一劍落英

    韓世忠走上前去,問那個蕭布道:「哎……你是遼朝大官,為何偷偷到我大宋境內,到底有何圖謀?若是從實招來,或可保得性命,若是……」

    他話未說完,蕭布大聲怒道:「要殺便殺,你當我契丹勇士也像你們這些怕死的南蠻一般,只會乞憐饒命麼?蕭某沒有任何東西可對你言講的!」

    韓世忠給他一搶白,也是大怒道:「這賊番好沒道理,且看看是你的嘴巴硬,還是你五爺的刀子硬。」他說著將刀架在蕭布的脖子上,蕭布面沉如水,神色鎮定,竟是絲毫不懼。

    韓世忠本就是嚇他,看他不怕,尷尬一笑收回了刀,讚道:「果然夠膽量。」蕭面將臉別了過去,不再理他。

    方進石聽這蕭布稱宋人為「南蠻」,心中一樂,遼國人跟著宋人學了幾年化,居然就看不起宋人了,稱之為「蠻」,真是可笑。

    韓世忠轉頭向那為首的黑臉漢子道:「不用說,你也和這遼國官爺一樣,不怕你五爺的刀子的,是麼?」那黑臉漢子臉色驟變,趕忙道:「五爺的刀子,小的最是害怕了,五爺有什麼問的,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自知自己身份怎比的上這遼國大官,韓世忠不敢動蕭布,卻是敢動他。

    「嗯!」韓世忠表示滿意,「你們是什麼人,你叫什麼名字?」

    「回五爺的話,我等是殺虎山史斌史大頭領右軍盧可信的部下,小人姓周名叫周達。」這黑臉漢子答道。

    方進石心中暗想:這些人果然是史斌的部下,這下可是真沒猜錯。

    韓世忠又問道:「那麼這位遼國的林牙官爺,到我大宋所為何事,你定是很清楚了。」周達卻是一臉苦相:「這……非是小人不說,實是小人身份低微所知有限,聽說也不關什麼大事,只是遼國戰事吃緊,怕是有亡國之患,所以這位蕭官爺帶著家眷,投奔我們史大頭領來了。」

    韓世忠一瞪眼睛大聲喝道:「你這廝想騙我不成?誰不知史斌生於江南,起於山東宋江部下,這遼國官爺怎麼會平白投奔於他?」

    周達給他一嚇,有些結巴的道:「我……我們史大頭領,他……他其實是……遼國的漢人。」他這一句話,王德方進石和韓世忠都是吃了一驚,韓世忠更是怒道:「真是胡說八道!」

    周達害怕韓世忠拿了刀嚇他,忙道:「真的……是,山上許多兄弟流傳這個說法,還說此次前來的那個紅姑娘名叫耶律紅鳥,曾是大頭領的相好,大頭領數年前就是因為她離開了遼國到了江南,後才投了宋江。」

    方進石聽到此處,這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想這史斌也是個情種,「衝冠一怒為紅顏」,當年可能是得不到,現在機會來了,大遼形勢可危,老相好投奔他來了,只是不知出了什麼岔子,耶律紅鳥居然被捉進了涇原軍的糧草大營。

    聽到老相好被捉到了宋營,史斌便提點人馬,拼了死命也要搶的回來,只是不知道那個吳階有沒有將這個耶律紅鳥送到曲端將軍的大營,若是已經送到,便只怕史斌想救也難了。

    他又想到他剛剛穿越之時,在那康隨的糧草大營中,曾和這位耶律紅鳥「一同坐過牢」,也算是獄友了,想起那吳階對她的猥瑣,如果史斌知道了,只怕要扒了吳階的皮。…,

    方進石想到那兩個木箱,提醒韓世忠道:「五哥,問問那兩個箱子。」韓世忠只顧高興抓了個遼國大官,一時竟然將這大事給忘記了,聽後馬上轉頭對那周達道:「你們攜來的那兩個大木箱呢?藏到什麼地方去了?」周達遲疑道:「什麼……木……木箱?」

    韓世忠作勢要撥刀,周達連忙道:「別……別……,待小人想想。」他說是想想,卻向那些同伴看了一眼,想是心中害怕說出來,以後有人報告給上司收拾他,但還是先顧眼前,就向西北牆角努了努嘴。

    韓世忠提了單刀,和王德方進石一起來到西北牆角,那裡有一個大石磨,早已廢棄,旁邊一大堆乾草樹枝堆放在地上,韓世忠用刀將乾草撥開一些,就看到一個黑黑的洞口。

    這洞卻不深,想是以前主人家的菜窖酒窯之類的,韓世忠幾人將洞口的草全部拿到一邊,這洞便全露出來了。

    只見裡面橫七豎八的扔了十多件刀槍劍斧,想是這些賊人聽到響聲,將武器也丟在這洞中,兩個大木箱並列的放在這洞中,不知裝的什麼。

    韓世忠一揮手,兩名宋兵便跳了下去,將兩口木箱抬了上來,這箱子上用黃澄澄的大銅鎖鎖著,也不知裡面放的什麼。

    韓世忠看這箱子有些名貴木頭製作,想是裡面裝著不少這些賊人搶來的寶物,若是不當著這些軍士的面打開,恐大家以後心中猜疑,於是提刀上前,一刀將那銅鎖斬落,兩名宋兵上前,掀起了那第一個木箱蓋子。

    裡面卻是一個人,一個身穿著宋軍武官的軍官,這人被繩子牢牢的綁的死死的,嘴巴裡塞了破布,一臉怒火,只是雙目剛能見光,有些睜不開眼。

    方進石一看到此人,大吃一驚,不由訝然說了一句:「是你!」------這人竟然是剛剛還在想起的吳校尉吳玠。

    韓世忠雖不認識吳玠,卻看他身穿大宋官軍衣服,馬上讓人將他從木箱中扶了出來,解去繩索,吳玠在木箱中被困了半天了,腿腳酸麻,他看著這一院子的宋兵和方進石,以及那些被捉住的賊兵,只是呆呆的站著。

    這時,幾名官軍已經將第二個木箱打開,人群中有人驚呼一聲,竟然比看到吳玠還要吃驚,方進石本來在想著,要不要上前和吳玠說話,甚至幫他活動一下手腳,聽得動靜,回頭一看,卻見第二

    二個木箱中竟然也是裝著一個人,一個漂亮的女人。

    這個女人有二十歲上下,穿著一件淺粉色的比甲,白色的小短襖,綠色的裙子,雙手給細繩綁住,她看到箱蓋打開,不自主的將頭埋在膝間,感覺狼狽萬分,這麼多的男人圍著她看,又是這樣的一種情況,相信天下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敢抬頭。

    韓世忠命令道:「將她拉出來。」兩名宋兵伸手將她從木箱中架了出來,她長時間關在木箱之中,雖然這木箱有氣孔不會悶著,可是手足早酸,站立不穩,一下軟軟坐在那地上,這木箱裡面卻是乾淨,是以她的衣服還算整潔。

    韓世忠上前去,揮刀將她手上繩索斬去,說道:「姑娘莫怕,我們是大宋官軍,不是壞人。」

    這女人微微抬起頭來,眼睛中透露出驚恐的神色,便如一隻受傷的兔子,讓人愛憐讓人心痛。

    她臉色極白,皮膚甚好,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細細的眉毛,雖說生的不算天香國色,可是絕對稱的上是眉清目秀,她個頭小小的,身材看上去弱小,彷彿一陣風就能吹的倒,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她卻沒有回答韓世忠的問話,也不知是嚇的呆了還是沒明白過來眼前的形勢,只是低了頭不敢說話,韓世忠一回頭,問那周達道:「這姑娘是誰?」

    周達微微尷尬,躬身行禮誠惶誠恐的道:「這女子是我們殺虎山左將軍成威交於在下送往山上的,成將軍前幾日帶兵出山,路遇這女子,看上了她,只是當時不便帶她上山,便……」韓世忠罵道:「好賊子,如此禍害百姓,當是該殺……」他話音未落,卻聽得身後一聲慘叫,回頭望去,卻看是吳玠正將一把刀從一名被綁的賊人胸口撥出,一腳將那人踢倒,頓時鮮血飛濺了他一身。

    原來這吳玠慢慢的手足活動開來,宋兵們將地窖中的賊人武器丟了上來,一把單刀正落在他的腳下,他伸手便撿了起來,宋兵們的目光都給那女子吸引過去,誰也沒有注意到他,他心頭難抑怒火,便一刀將身旁最近的那名賊人刺死。

    在眾人的驚訝中,吳玠拔出刀來,卻向方進石走了過來,方進石大吃一驚,不由的後退一步,後背靠在那石磨之上,他看吳玠滿面怒容,手提著一把血淋淋的單刀,心中極是害怕,便想轉身逃走。

    王德向前一步,站在方進石面前,拔刀在手大聲道:「你想怎樣?」吳玠怒道:「讓開!」韓世忠大步走過來,大聲道:「賊娘養的,耍橫是麼?韓五爺還怕你不成?」他是潑皮性子,雖說做了官軍收斂了許多,打架出頭的秉性卻是不改。

    他這一上前,那些宋兵們呼的一下手持兵器把吳玠圍在中心,吳玠看著四周亮閃閃的刀槍,將手中的單刀猛然斬在身邊的石柱上,火星四射,刀刃立時捲了,他把刀一丟,大聲道:「我吳玠若不雪今日之恥,誓不為人。」

    說完這話他伸手拔開面前宋兵的一桿長槍,大踏步走到牆外,接著馬聲廝鳴,卻是他也不管誰的馬了,搶了便去了。

    軍士有的想上前去追,韓世忠擺手道:「由他去吧,當是送他一匹算了。」停了一下又道:「今日之事,大伙都莫要亂嚼口舌。」

    吳玠在這麼多的宋兵面前如此狼狽的從木箱中被救了出來,面子上便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本來當兵常年打仗,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生死之事看的沒那麼重,縱是被俘也不見得有多不光彩,但是被人關在木箱中當著這麼多友軍從裡面出來,卻是萬萬不能忍受的,吳玠視為奇恥大辱,所以他終生和韓世忠關係平平,甚至繞道相避,也從不和劉光世走的近,那是因為怕見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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