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獻藥只為入虎穴 心怯得見病中人 文 / 憶慈-金
數箭齊發呼嘯著向侯俊奔跑方向射去,可那猴子一樣的身體又似踩上了滑車一般,瞬間便不見了蹤影,利箭飛快也紛紛跌落,那噗噗之音實為箭矢落地之聲。
將過半炷香的功夫這侯俊已經奔過三十里路程,來至羯軍先鋒陣營,到得營外,風勢已經十分微弱。
只見黑壓壓無邊營池,呼啦啦旌旗蔽日,密麻麻青面惡首,赤迷迷狼煙霧障。真個是人似惡虎,馬似狂龍,氣焰熏天,如墜地獄。此時的侯俊已不似先前,卻眼見如此陣勢還是有些膽壯心怯。
猶似一陣青煙飛至營外,極到跟前守營獸軍才看到一個大活人身著中原白丁服裝孤身立於面前。將手中長戟一指厲聲喝道「此侉人好壯的膽量,親自跑來找死不成。」
侯俊笑道「俺乃祖氏塢堡王府家丁……侯…爺是也,此有重要信箋須得親見大單于,速速與俺通報。」
幾名守衛仰臉哈哈大笑「你這兩腳羊說什麼要見大單于的話,是否見我等辛苦特來填鍋的不成?」
侯俊心下有底只是輕蔑一笑「還不速速通報,誤了大事有你等的好看。」
那幾元守軍根本不將侯俊放在眼裡,嘻哈取笑一陣露出野獸本相,皆將手中武器一挺,像戳小雞一樣扎向侯俊。
這侯俊只當天色不早也不願再行多事,雖在心中一千遍一萬遍狗兒子的叫罵,卻還是將心火壓下,躲過這些人獸刺來的劍戟「你等這些不懂事理的王八孫子,只知在此取笑作樂,卻不知俺是來給你家大單于獻藥來的。」
聽這侯俊如此一說,那幾個守衛果真立起手中長戟,相互傳遞一下眼神又皆將目光盯至侯俊臉上。只聽一元獸軍喝道「你這侉人如何得知我家大單于染疾?」
此話一出侯俊更自得意,心想小王爺真地是神人一點不虛啊!
「哼、哼,這個你等且不用得知,只需報上便是。」侯俊仰首冷笑道。
一大漢仍舊不屑「既如此說來,速將藥品拿來我看,待驗證無毒再行獻上我家大單于。」
侯俊嘻嘻一笑「你算得老幾?要是過了正午,天到未時,就是神仙也再難將你家大單于醫好。」
讀家看到這裡一定心中起疑,既然大單于已病入膏肓時日不久,那不正好讓他速速升天剛好解得洛陽之圍?
其實不然,實則這羯魔大單于陽壽仍早,之所以到得這洛陽城外突然病倒,是瑞奴為了實施解圍洛陽計策的心魔之法。
相隔千里瑞奴運用週身蓮花氣血施以法術,令親自帶兵作戰的先鋒營大元帥也就是羯獸單于,三日內渾身無力,四肢疲軟,就連下床之力也是盡失。這羯人遍請本族郎中只是治而不愈,所以安營紮寨於洛陽城外已有三日,卻遲遲未見攻城
只是這瑞奴施法也在消耗自身力道,時日不可長久,所以囑咐侯俊定在今日午時得見單于,不可有誤。這侯俊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只道是小王子料事如神罷了。
聽侯俊如此一說,幾元守軍卻也將信將疑,害怕真地耽擱了大單于的病情,於是喝住面前這個中原之人「暫且先信你一回,如若有假定讓你滾油來煎。」說著快步跑進營去。
片刻那元守衛引著一員大將來至營門,待他到來,一眾守衛皆都齊挎長戟肅裝而立。前去稟報的守衛一指侯俊稟道「三太子,就是這個中原侉人,口稱可以療治大單于的疾患。」
侯俊聽說來人乃是羯人太子,但見此人面皮猶白類棕,眼皮單薄鼻樑塌矮,身高只七尺有餘,身材圓潤不似平常羯人五大三粗,一雙不大的眼睛灰溜溜透著狡黠。心道這太子此等長相定是個不受待見的主子,於是也不特別顯出尊敬,依舊語氣平淡不屑。
「你既是太子,那麼大單于就是你的爹了,速帶俺前去你爹賬中,定會手到病除,還你爹個健康。如若耽擱了時間,後果可是極難想像的。」侯俊自持身藏本領便覺不以為然。
這三太子有個毛病,每次看人總是一副鬼頭賊腦的形象,兩隻猶似半個棗核一樣的眼睛,上下左右不動聲色地先要將人打量一遍,直待沒有任何破綻才會開口說話。
這侯俊被盯得渾身發毛,故意佯怒道「你這賊頭,爺爺有啥好看,如若耽擱了病情到時可真的有你好看。」
許是沒有看出什麼破綻,這三太子才將尊口啟開「看你這侉人骨軟體輕應是沒甚大的本事,諒你也不敢亂來。不過,要是你這海口誇大了自是有你的好下場。」說著歪歪腦袋示意一下守衛「綁上雙手,押上隨我前往。」
話音一落守衛掏出繩索,上來就將侯俊綁了,只勒得這廝呲牙咧嘴「奶奶地,竟用這種方式對俺!」
一路上侯俊被守衛用戟戳著,頭上不時盤旋俯衝下無數黑禿禿的飛鷲,比起先前營中的更大更凶,這殺氣騰騰的氣氛不禁讓人心中多了些膽怵。
走過不知多少帳篷,小心躲避著禿鷲的兇猛,穿過營中霧障,聽著似是而非的哀嚎,終於前面行走的三太子於一座小山一般的營帳前站住了腳步。
那三太子掀簾而入,守衛押著侯俊站立帳外候旨。不大會的功夫有衛兵走出,傳中原人進賬。那押著侯俊來的守軍道聲是,便倒轉槍戟用木柄頂住侯俊後肩,用力將他頂給傳旨衛兵。
侯俊心中氣憤怎奈綁縛著雙手,只好嘴上嘟囔幾句解氣。
別彆扭扭走進賬中,見大廳兩排座椅之中並排坐著十幾帥將,各個如虎似豹鐵面獸腰,幾隻禿鷲於高處警覺地怒視著廳中之人的一舉一動。
這侯俊只感覺彷彿掉進獸窩,令人窒息的空
氣幾乎讓他暈倒在地。幸虧這廝先前見識了自己的一雙無敵鐵臂,否則真的走至此地非要嚇死不可。
眾將見一侉人進賬,停下言語,皆都面露不屑神情,瞪著眼珠子盯著侯俊。
這侯俊畢竟是經歷過一次生死之劫,心下索性想著,既已到此那也就豁出去罷,是死是生也不在這怕與不怕之間了,這樣想著也就淡然了許多。
那三太子見侯俊進賬也不向在座的告知,又是一歪腦袋「隨我進到內室。」
侯俊乖乖地跟著進到內室,只見室內一溜站立五六個侍衛,各個都像身懷絕技。裡側一張紅漆大床,上面吊掛著紅色幔帳,旁邊兩名羯族侍女站立,兩三個老者像是郎中的模樣,守在床前神色慌張。
只聽一陣陣急促的喘息之聲從大床上傳來,似乎病榻之人身體已是十分地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