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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7章 月下感懷 文 / 黃老邪的玉簫

    懷袖雖也是心裡驚了個激靈,面上卻依然鎮定,那笑只響了半聲便即刻消無聲息了,彷彿被扼住了咽喉似得。夜又回復了寂靜,剛才聽到的似只是錯覺一般。

    「這是誰在笑?」懷袖問道。

    「是先帝的鶯嬪。」老太監早已司空見慣,腳不停息地向前走。

    「鶯嬪還活著?我去年聽說死了的?」翦月疑惑地問。

    「說她死了是因為你們聽不見她的聲音了,事實上是給她灌了啞藥,但又沒完全失聲,偶爾能喊出一兩聲,就是剛才你們聽見的。」老太監回答。

    「是誰讓給灌藥的?原本就夠可憐的了……」翦月歎息道。

    「這闔宮之中還能有誰做這樣的事呢?那一位罷了。」老太監說著,伸手向西面指了指,接著說:「那一年,她剛晉了妃,逛頤和園時候聽見了鶯嬪在唱歌,說驚擾了小公主,下午便有太監來給灌了藥,哎……,那,咱們到了。」

    老太監走到一處拐角的矮房,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鑰匙打開鎖,推門走了進去。

    懷袖和翦月,映蓮三人跟著走了進去,才剛一進屋便聞見一股衝鼻子的霉味兒,懷袖下意識用手摀住口鼻。

    「時間太倉促,要早說兩日,我幫忙開了門窗涼涼就好了。」

    老太監放下燈籠,點燃蠟燭,屋內頓時明亮起來。懷袖打量四壁,傢俱陳設非常簡陋,一張木板床,一張方桌,幾個長條木凳,牆角處立著一個臉盆架子,上面放著一個銅盆。所幸床上所鋪被褥雖是舊的,卻漿洗的很乾淨。

    「映蓮,先委屈你了。」懷袖看罷轉身對映蓮說道。

    「姑娘,你對我是再生之恩,莫不說讓我居於此地,就是再苦的地方,映蓮也感恩萬分了。」映蓮說著又忍不住淚水潸然。

    「貴人主子放心,這裡雖然條件差了點兒,倒是個清淨地,絕不會有人來的,一日的飯食有人送來,我自會留出姑娘那一份兒來。」老太監寬慰道。

    「多謝,日後我定會重酬於您。」懷袖說時,老太監連連擺手,口中一連說了數個「應該的。」

    懷袖與翦月又叮囑幾句便離開了。

    往回走,時辰已將近三更,月亮已稍稍偏西,或許是因為已安頓妥了映蓮,兩人的腳步從容許多,也不急著回去,趁著這寧靜無風的薄涼夜色,信步散漫走著。

    「姑娘,你想什麼呢?」翦月望著懷袖微微仰起的側臉,見那雙清瑩的美目流光飄向西邊月,便輕輕挽住懷袖的胳膊問道。

    懷袖搖了搖頭,仍舊看著天上那輪清高孤寂的皎月,仿似被什麼東西壓著似得,心思莫名的沉悶。問道:「翦月,你表舅剛才說鶯嬪被灌啞藥,究竟是誰所為?」

    翦月向四下裡看看,伏在懷袖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又是她!」懷袖忍不住提高聲線,翦月趕忙止住,向四下裡看看。

    「姑娘,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姑娘是個玲瓏心思卻又有狹義心腸的女子,姑娘品性中的善良是這世間最珍貴的,但身鎖在這深宮之中,這卻或許會給姑娘招來禍患。」翦月如此說時,眉眼間暗暗隱著擔憂。

    「我以前只以為我若不招惹是非,是非便也不理會我,這世間的萬事皆是由自性自心所生,而今,經見了映蓮這一件事,我也信了禍從天降的說法了。」懷袖悠悠的語氣中透出隱不住的涼意。

    「姑娘當初選秀時不願入後宮,可也是不想被捲入這脂釵明和暗鬥的煩亂中吧?」翦月問道。

    懷袖點點頭:「映蓮之事你也親見了,只不過被皇上略加賞識,不過要去做個奉茶侍女,就莫名的招惹來殺身之禍,這深深後宮之中,合眾女子皆將心思栓繫於一人,日夜積累下多少怨氣,歷代多少美好的女子皆是被深鎖後宮白白誤了終身,常聞詩中云:

    紫殿繁華夢已沉,掖庭苔色晚陰陰。

    浮雲變態隨君意,朗月流輝鑒妾心。

    屈戍橫門金鎖冷,轆轤牽井玉瓶深。

    空將錦瑟傳哀怨,寂寞誰聽空外音。」

    懷袖吟罷,深深歎息。

    翦月聽著也被勾起了慨歎之情:「姑娘說的何嘗不是。」兩人沉默了一會子,翦月淺笑問:「我瞧著姑娘極有主見,讀的書又多,那依著姑娘要一樁怎樣的姻緣呢?」

    懷袖想了想,語氣悠遠說道:「我想要的,是如我阿瑪額娘那般一生一代一雙人的日子,我嫁給他,做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親,為他洗手烹湯羹,為他縫補一件破了的衣衫,彼此將身心完全托付與對方,直到最終,我,或許是他要離開了,我們握住彼此的手,相約下一世緣分時,仍心甘情願的說那一句『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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