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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7章 一語中的 文 / 黃老邪的玉簫

    「抬起眼來!」長寧一副肅然的命令的口吻。

    懷袖聞聽,不得已緩緩抬起眼簾,盈盈水眸望向恭親王長寧的眼睛。見長寧也正瞧著她,一雙不大的鳳目中透著閃爍不定的暗色,似乎要從她的眼眸中探求什麼似的。

    「今日,若本王爺真想要了你,憑你是誰,不過是我費句口舌在太后面前說句話罷了。但本王爺看出來你不願意跟本王爺,本王爺向來不願強人所難,便沒有開口,你記住……」

    長寧說話時身體略微靠近一步,臉已趨近懷袖的面頰,懷袖下意識微微向後仰著身子迴避,卻能感覺到一股濕熱的鼻息撲在自己臉頰上。

    長寧一字一頓清晰地說:「今日,你可是在太后面前欠了本王爺一個人情!」雖是強調的口吻,語氣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皇族威嚴卻淋漓盡現。

    懷袖聽著這句話,字字如釘心,彷彿敲在心上一般,不禁屏吸一口涼氣心裡暗歎:這男人第一眼看去,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原以為不過是副紈褲的品行,可剛才那短短幾字,談吐間皇家威嚴畢露,全不同於初見時……

    懷袖神思游離時,眼神流連在長寧眉宇間竟不自知。

    長寧見她如此,呡唇一笑,小鳳目顧盼流轉眨了幾眨,旋刻,初見時那副詼諧神情又重回臉上,淺淺嬉笑著旋身走出了藏經閣的院落。

    懷袖突然感覺神情一陣寥落,身子沒來由的感覺強烈的倦乏,此時,湊巧蘇麻喇姑回來,見她臉色難看,也不明緣故,只以為是身體不適,便遣她回房休息去了。

    懷袖回到自己的知畫齋,一進屋便將頭埋進錦枕上一聲不吭地伏著。翦月端了新沏的熱茶進來,見懷袖趴在床上,以為她睡了,見身上什麼也沒蓋擔,便過去拉開薄被搭在她身上。

    懷袖並沒有睡著,感覺有人靠近,抬起頭見是翦月,精神放鬆下來,心頭竟蔓延出一陣酸澀,忍不住眼圈兒泛紅。

    翦月原就品性直爽,見懷袖臉色不好,眼內水霧迷濛,心下也跟著急,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

    懷袖搖搖頭,闔眼收斂心神,平和應對道:「今日跟蘇麻姑姑晾曬,經卷有些乏了,想躺一會兒。」

    翦月倒了半盞熱茶過來遞給懷袖,細細打量懷袖此刻的顏色,見她神情沉鬱不悅,面色也因焦慮而略顯憔悴,不似單純的身體倦怠。

    「姑娘是不是遇見什麼事了?你我既然互稱姐妹,不妨跟我說說,即便我不能替你排解,到底比悶在心裡強些。」翦月輕輕將懷袖散落在鬢邊的髮絲向耳後攏了攏,語氣溫和誠然。

    剛才翦月話語中「姐妹」這一詞聽進懷袖耳內,懷袖心尖上徒然一震,撩開了內心對遠嫁烏蘭布托的菱悅的想念。

    當年菱悅遠嫁葛爾丹不正是孝莊太皇太后的一紙懿旨麼?想起剛才自己在東暖閣內的那一幕,也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兒,豈不是與當年的菱悅一樣?

    懷袖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冰涼。目光瞭向窗外空曠天際喃喃道:「翦月,你說,是你我活的自在,還是那枝頭的雀兒活的自在?」

    翦月被懷袖這毫無頭緒的問題弄懵了,但見她雙目空空的呆望向窗欞,便猜出幾分,不禁感慨叢生,忍不住輕笑道:「若說姑娘身在侯門貴地,自是比那鳥雀的榮華福壽長出上萬倍不止,可若拋開來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榮華富貴,我們的心,卻永遠也及不上這些天高地闊任意暢遊的鳥兒。」

    懷袖驚詫地看著翦月,她沒想到翦月這個看似尋常的侍茶丫鬟,竟有如此超然的見識,心中暗喜識人不錯。

    「姑娘,此時只你我兩人,我不妨將心內的話都掏給姑娘了。」翦月說著,手不由自主地握緊懷袖的手,委婉道:「這紫禁皇城雖然榮極鼎盛,卻並非適合姑娘這樣品性直爽的女子,這裡頭的人腸子都需拐上千彎百轉才能琢磨清楚一句話的意思,姑娘若久居宮中,這份純然的性子遲早要給人落下把柄,或身陷囹圄也說不準。」

    翦月說著話,忍不住抻脖向窗外望了望,見院落外面也無他人,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娘家原本也是皇族血親,若是能托了門路出去,自是比圈在這裡強數百倍呢!」

    翦月這番話正戳中了懷袖此時的心窩子,自進宮到此時,她無時不刻盼望著乾清宮的太監來傳旨意,將她賜予容若。可眼見日復一日光陰漸深,卻始終未等來他的隻字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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