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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1章 微雨溫言 文 / 黃老邪的玉簫

    素兒和雪燕同時抬眼看向門邊,見是紅晴撐著傘走進來。

    「紅晴姐姐,下著雨,你怎麼親自來了,是福晉找小格格嗎?」素兒和雪燕跟紅晴問了好,素兒問道。

    「我是過來瞧瞧,看小格格午睡起了沒,的確有人尋咱們小格格,但不是二格格,卻另有其人,」紅晴與素兒和雪雁說著話,卻拿眼梢偷瞄懷袖,見懷袖認真看書,便笑盈盈說道:「人家,可是特意來尋咱們小格格的!」

    懷袖原本正專心看書,聞聽紅晴最後這一句,不禁黛眉微蹙,滿心莫名。心中暗揣:她在京城除了姐姐無親無故,誰會專程來看她呢?

    紅晴見懷袖放下書,便緩步入側廳書房,給懷袖問了安,含笑道:「小格格既然醒了,就隨我過去吧,那人還等著呢。」

    懷袖並不急著更衣,先問道:「是誰找我?」

    紅晴笑瞇瞇瞧著她,故作神秘道:「你一見就知道啦!」

    素兒給懷袖把雪蟬天絲斗篷披上,這布料輕如蟬翼,滑若蜀錦,卻掛不住水,微雨天穿在外面,不打傘也濕不著裡面的衣衫,是內貢之物,十分珍稀,朱赫塔娜只一匹,給懷袖做了斗篷。

    懷袖穿戴好,隨著紅晴出繡樓,卻沒向待客的前廳,而是沿著西花廳迴廊往園子裡去。穿過垂花門,步入園中,遠遠便見臨水榭朱紅廊柱旁,立著個傾長的白衫身影。

    「人就在那兒,格格過去吧。」紅晴說著,欠身離開了。

    懷袖撐著傘,站在原地,遠遠望著那人,唇角微微勾動,走了過去。

    臨水榭中的容若,目光凝視著湖中微雨輕輕搖動的荷葉正出神,並沒留意身後輕盈的腳步聲。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干倚處,待得月華生……」

    容若突聞此言,一回頭,見懷袖一身素盈羅衫,站在自己身畔,目光盈盈如秋水,同樣注視著滿塘碧荷。

    「你喜歡歐陽修?」容若笑問。

    「我讀書很雜,三教九流不拘誰的,因此也無固定喜惡。」懷袖含笑道。

    側臉看著容若,問:「你今日來找我,是賞雨還是賞荷?」

    容若聽見她如此問,不禁淺笑道:「你倒是好興致,我若說,兩者都不是呢?」

    懷袖聽見這話,歪著頭想了想,頓時恍悟道:「我猜著了,你定是來討債的!」

    容若聞聽,忍不住抬手在懷袖腦門上彈了一記爆栗。笑斥:「你這丫頭,腦袋裡沒點正經東西!」

    懷袖捂著微疼的額頭,抱怨道:「幹嘛又打我?今日我又沒惹你。」

    「你是沒惹我,可你那天在紫鳳樓,說起話來可著實膽子不小!」容若說此話時,面色比方才嚴肅許多。

    懷袖見他如此神情,也收斂起笑,問道:「我那天說的話,可是惹禍了?」

    容若正色道:「那天倒沒惹禍,卻是你僥倖,萬……」容若話至口邊,略想了想,又將後半句嚥了回去,說道:「萬一有衙門裡的人在場,你定會吃虧!」

    容若的這句話,讓懷袖突然警醒,回想起臨行前,外祖母對自己的囑咐,臉不覺微微泛起紅暈。

    容若見她低頭不語,似是有悔過之意,便不忍再責,語氣轉而溫和道:「你是女兒家,雖是女扮男裝,說話行事,也需注意分寸,且這是威威皇城,天子腳下,沒準會遇見什麼人物,你是無心之言,但須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懷袖默默聽著容若這番話,雖然是囑咐,卻透著殷殷關切,心中暖意暗生。

    這些道理她豈會不知?卻是因年少魯莽,行為難免浮躁,而他的句句臻言,只為護她安好,懷袖怎會不知。緩緩抬起如玉般的淨顏,目光瑩瑩如秋水,望向容若溫和道:「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容若知她聰慧,這些自然一點就通。但見她又輕鎖眉心,便問道:「怎麼?有心事?」

    懷袖輕輕搖頭,輕歎道:「倒也沒什麼,每次喬裝出府,不過是圖個熱鬧,分散心思。若整日困在府內,都不知光陰該如何打發。」說罷,目光撩向荷塘,眸內思鄉之情隱隱滿溢出來。

    以容若的機敏,豈會聽不出她的心思,略想片刻,笑道:「我每日下午多半在府內,你若不嫌棄,可去尋我。」

    懷袖聞聽,頓時來了興致,笑道:「真的?說話可要算數!」

    容若含笑點頭。

    懷袖聽說可以去明府尋他,心中竟欣喜不已,扯著容若的袖子笑道:「太好了,我在京城,總算也交到朋友啦!」

    容若沒想到,自己只是應允她來府內玩,竟能讓她如此開懷,也笑起來。

    懷袖高興了一時,隨後又沉默起來,微垂眉睫,嚅囁問:「我是女兒家,去尋你方便嗎?」

    容若又在她額角彈了個爆栗,笑道:「笨丫頭,去我家也可以是懷公子呀!」說完轉身提步就走。

    「哎!你這要走了嗎?」懷袖趕忙問。

    「嗯,天色不早了,約莫顧貞觀和你姐夫的棋也下的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話落,容若回頭對懷袖淺淺一笑,幾步穿過迴廊,身影消失在垂花門後。

    ★★★康熙坐在乾清宮昭仁殿東廂窗下的龍案前。

    龍案上堆滿了奏章。康熙眼睛瞧

    著手裡的奏章,耳朵也不閒著,明珠側立在旁,正報奏江南漕運的事兒。

    聽到明珠最後話落在「江南」二字上,康熙突然想起前些日,在紫鳳樓裡聽的那一段《昭君出塞》,順帶也想起了懷袖,和她與那酸儒的精彩駁論。走了一會神,斜睨著一旁侍立的明珠,問道:「明珠,你覺著王昭君應該遠嫁和親嗎?」

    明珠原本滿腦子都是漕運的事兒,冷不丁聽見康熙開口,問了這麼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一時揣不透聖上的心思,也不知怎麼回復妥當,心內揣度:王昭君是為國獻身的義女,從盡忠為國這一點來講,應該沒錯。便開口回道:「回萬歲爺,臣以為,國難當頭,無論在朝為官還是在野為民,都應當為國之大義,捨個人之小利。」

    康熙聞聽大笑,指著明珠道:「原來明相也主張,打不過,就把自己的女人賠給人家了事。」

    明珠聞聽此言,嚇地趕忙撩衣跪下,連連磕頭道:「微臣該死,請萬歲爺恕微臣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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