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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7章 冤家聚頭 文 / 黃老邪的玉簫

    過不多時,車馬行至什剎海畔,明相府邸。早有小廝遞了名帖進去,明府的大管家親自迎出來,引著她姐妹二人向正廳行去。

    今日來拜壽的女眷很多,明府內熱鬧至極,懷袖挽著朱赫塔娜的手臂行至正廳時,見已有許多官員福晉在廳堂內喫茶閒敘,正中端坐一位面容和善的婦人,看穿著打扮,應該是今日的壽星,明珠大人的福晉了。

    朱赫塔娜才踏入正廳門檻,那婦人趕忙從內迎出來,和笑道:「勞煩你親自來,真折煞我了。」說罷,趕著命侍女奉茶,拉著朱赫塔娜的手,在距離她端坐的軟踏旁落了座。

    朱赫塔娜攜著懷袖坐下,又與其他幾位福晉及眾女眷一一見了禮,那些官員女眷見朱赫塔娜都需起身施禮,原來朱赫塔娜已是御封的誥命,領著皇家俸祿,與旁人身份自然不同。

    明珠福晉待朱赫塔娜格外親和,見懷袖的穿扮精不俗,便已猜著她的身份,上下打量後,笑問朱赫塔娜道:「這位就是福晉的妹子,疆北來的懷袖格格吧?」

    朱赫塔娜點頭笑道:「正是舍妹。」

    明珠福晉牽起懷袖的手,細細打量片刻,忍不住嘖嘖讚歎道:「我只道你姐姐是京城福晉裡,品行樣貌拔尖兒的,沒想到這妹子竟是個寶玉雕刻的人物,可叫我們越發地感歎人老珠黃,不能看啦!」

    懷袖被說得紅了臉,仍退避回姐姐身畔,眾婦人繼續說笑閒敘,懷袖聽得百無聊賴,忍不住向窗外探身張望。

    明珠福晉瞧出她的心思,笑道:「咱們這些婦人聊的話兒,她年輕女孩子不喜歡,不如去逛逛。我家後院也有個園子,雖然沒你們府裡的好看,卻也有幾分賞玩的意兒。」說罷,喚了侍女進來為懷袖引路,朱赫塔娜又叮囑幾句,懷袖便出了正廳,向後園去了。

    這明府比兵部尚書府還大上許多,轉過幾重月門,穿過迴廊,又繞過兩處垂花門,只見雕樑畫棟,飛簷蹲獸,窗格雕工玲瓏精緻,竟如畫中亭台,懷袖邊看,心中暗想:看來皇上果然器重這位明珠宰輔,賜給他的府邸,竟如此奢華!

    那侍女引著懷袖直入後園中,才踏入園內,只覺綠陰曳地,碧翠遮天,滿眼的蔥蘢叫人看了心情十分爽落,正隨意散行,突見眼前展開一片平湖碧荷,遙遙望不見邊際,懷袖最喜荷花,見此情景,忍不住奔至近前,感歎:「好美的荷!」

    那侍女緊跟著,笑道:「我們府內的這後海荷花,可算得上咱京城一絕,連萬歲爺都誇讚,說只有承德行宮的能比。」

    懷袖站在一處漢白玉的曲橋上,極目遠眺,心情極佳,聽見那侍女如此說,便問道:「萬歲爺常來你們府上嗎?」

    那侍女聽見懷袖如此問,低垂下眉眼,回道:「奴婢不敢說這些。」

    懷袖見她面色緊張,心知她怕犯了忌諱,便也不難為她,抬眼繼續觀賞景致。

    忽見不遠處坐落著一個精巧的涼亭,旁邊還建著一座鄰水的閣子,便向那邊奔過去,那侍女見懷袖向那閣子行去,正欲開口,懷袖人已跑遠,侍女無奈只得緊隨過去。

    才行至水閣前,懷袖便聞見淡的檀香氣息,抬眼向門楣的匾額望去,只見提著「棲霞閣」三個字,是褚河南(注)的筆法。

    懷袖見那木閣門開著,裡面十分寧靜,正欲舉步入內,忽聽耳畔一聲大喝:「不得擅入!」

    懷袖嚇地趕忙倒退幾步,四下張望,卻並不見有人。正欲舉步,突然一個人影從天而降,立於眼前。

    懷袖被唬了一跳,後退數步,仔細看,來人正是納蘭容若,只見他陰沉著臉,目光森冷注視著懷袖。

    「給少爺請安!」那名跟著懷袖的侍女對容若躬身施禮。

    容若冷冷道:「你退下吧!」

    那侍女偷偷瞄了懷袖一眼,悄然退去。微風習習的後海畔,只剩容若與懷袖二人相對而立。

    「你,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懷袖幾乎要被他冷澈的氣息凍僵,忍不住先開口道。

    「你如此不懂禮數,擅闖人傢俬宅,還振振有詞!」容若語氣冰冷斥道。

    「你說清楚,誰闖你傢俬宅了,明明是你額娘叫你家的侍女引著我來的,你剛才自己看見了的,憑什麼指責我?」懷袖口中辯解,心中卻不知他為何突然出語如此冰冷,全不似那日紫鳳樓見時的溫儒。

    容若伸手一指那臨水閣,怒道:「這個地方也是旁人引著你來的麼?我明明瞧的清楚,是你自己擅闖,還狡辯!」

    懷袖看了眼那閣子,駁道:「這門前又沒貼告示,我哪知道能不能進去,我只以為是納涼的水閣呢,你這人忒不講道理!」

    容若側過臉,凜道:「既然你現在知道了,還不快走!」

    懷袖的性子向來是吃軟不吃硬,今日見他無緣無故如此蠻橫不講理,不禁怒火上竄,責道:「前幾日見你,還只道你是識書知禮的謙謙君子,今日在你家裡才算見了你的真面目,原來也是仗著阿瑪的勢力,浮誇行事的公子哥兒,哼!」

    容若瞪著懷袖道:「你說我便是,為何又牽扯我阿瑪,哼!還說我呢,你也好沒有教養,蠻橫無禮,既是侯門千金,也不知你額娘如何教管於你。」

    懷袖聽他居然連自己額娘牽扯進來,不禁怒火中燒,怒道:「你竟敢說我額娘!看來今日非得教教你如何尊重旁人才是!」說罷,揮拳便向容若撲過去。

    容若沒想到她竟動起手來,他原本也憋著滿腹怒火,正好撞在一處,兩人誰也不相讓,顫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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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侍女遠遠瞧著,開始只隱隱聽見倆人說話,過不多時,見竟然動起手來,那侍女怕鬧出事,趕忙跑向前廳去尋福晉。

    明珠福晉與朱赫塔娜等眾婦人相聊甚歡,忽見那侍女獨自跑回來,且神色慌張,又不見懷袖,趕忙詢問緣故,朱赫塔娜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那侍女見此處人多,上前幾步,悄悄伏在福晉耳畔耳語,福晉聽完面色大驚,忍不住道:「容哥兒怎會……」話說了一半,又見眾女眷都望著她,福晉有些不好意思,對眾人笑道:「你們略坐坐,我倆個去去就來。」話落,伸手拉著朱赫塔娜就向外走。

    走出廳堂,朱赫塔娜忍不住問:「究竟出什麼事了?」

    福晉神色無奈,又滿含歉意道:「我們容哥兒,跟,跟你妹子在園子裡打起來了。」

    「啊?」朱赫塔娜聞聽,也驚愣在當地。

    「走吧,咱們去園子裡瞧瞧去。」福晉說著,與朱赫塔娜二人向園內匆匆行去。

    倆人走入園內,果然遠遠就瞧見懷袖與容若二人正拳腳相向,互不相讓。

    「住手!」福晉走至近前,大聲道。二人打鬥正酣,忽然聽見這一聲,趕忙向後各躍一步,扭頭看過去。

    「額娘?」

    「二姐?」

    懷袖與容若愣了愣,對視一眼,轉身向福晉與朱赫塔娜走過去。

    「容兒,你太過分了,懷袖格格第一次來咱家,你怎能如此待客!」福晉先怒斥道。

    容若垂首立於福晉面前,低語道:「孩兒知錯了!」

    朱赫塔娜也悄聲問懷袖:「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打起來了?」

    懷袖緊緊挽住朱赫塔娜的手臂,滿臉漲紅,垂首不語。

    福晉怒嗔道:「還不快去給人家陪不是!」

    容若無奈,只得行至懷袖面前,勉強拱手道:「容若方才得罪了。」

    「哼!」懷袖將臉撇向旁處。朱赫塔娜拽了她一把,懷袖無奈,嘟著唇略彎了彎膝蓋,算是回禮。

    見這二人開解,福晉和朱赫塔娜才轉憂為喜,帶著懷袖向前院而去。用過了壽宴,朱赫塔娜帶著懷袖蹬車回府。

    車上,懷袖始終鬱鬱不悅。朱赫塔娜瞧著她,忍不住笑問:「你今日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跟容大人動起手來?他平日的性情可十分的穩重。」

    懷袖戾道:「什麼謙謙君子,全是偽裝的!披著狼皮的豺狗。」

    坐在車門邊兒的紅晴聽見這句,忍不住笑出聲,招來懷袖的一記白眼,紅晴因與懷袖常日說笑慣了,也不怕她惱,反笑道:「小格格這比喻真有趣,那狼與豺狗都不是好東西,豺狗何苦要借狼的皮毛?」

    懷袖嗔道:「本來就裡外都不是好東西!」

    這一句,連朱赫塔娜也給逗地笑起來。懷袖仍自顧自低聲嘟囔:「平日見他斯斯,今日果然真相敗露,可見偽裝之深!」

    「你何時見過容大人?」朱赫塔娜聽見她口中之語,問道。

    「呃?我……我猜的。」懷袖沒料到二姐心思竟如此敏銳,險些說漏紫鳳樓打架之事,緊張地心如擂鼓。

    朱赫塔娜斜睨著懷袖,朱唇含笑。懷袖卻臉飛雲霞,垂目不語。待車子進入兵部尚書府,懷袖一下車便匆忙回了自己的繡房。

    「小格格,哪兒不舒服麼?」素兒見懷袖一進門,衣裳也不換便倒向床內,關切問道。

    懷袖翻身坐起,伸手將平日歪著看書的迎枕丟了出去,口中怒嗔道:「什麼東西!竟敢說本格格沒教養,他才沒教養呢!」

    雪雁正端著茶盞走進來,見迎面飛來個迎枕落在腳旁。抬眼看去,見懷袖氣鼓鼓坐在床畔。隧淺笑道:「我才從前院過來,聽見二格格正說什麼『不是冤家不聚頭』,回來便瞧見小格格如此,恕奴婢斗膽問一句,今日小格格是遇見哪路冤家啦?」

    懷袖聽罷,頓時緋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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