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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2章 深奼女人 文 / 黃老邪的玉簫

    「咱們今日打架的事兒,不許跟我姐講,省的她擔心。」懷袖臨下馬前,突然低聲囑咐。

    雪燕點頭笑道:「這個我知道,您放心吧!」說罷,又笑嘻嘻湊過來低語:「只是沒想到,您平日瞧著那般斯嫻靜,居然會拳腳功夫。」

    懷袖淺笑道:「在家常看阿瑪和哥哥習武練功,就跟著學了幾招,不過是小孩子的玩鬧罷了。」

    此時,府門口跑過來兩個小廝接過倆人手中的馬韁。雪雁忍不住道:「剛開始看您過去攔那個索府家丁,我都要嚇死啦,想著萬一您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二格格還不得剝了我的皮!」

    懷袖聽了抿嘴一笑。當時她只是看著那賣唱女可憐,再者看不惡奴欺人,一時惱火便出了頭。現在想起來,也卻讓這丫頭跟著自己擔心了。

    倆人邊聊著,已從角門兒穿過側廊的花徑,直接回到懷袖居住的獨立小院兒。剛跨入房門,素兒迎過來,遞了茶給懷袖,說道:「格格換了衣裳,去趟二格格那邊,剛才二格格打發人來叫呢。」

    懷袖脫下身上的男裝,從素兒手裡接過平日在府裡穿的衣裳,問:「說什麼事兒了嗎?」素兒邊伺候懷袖穿戴,邊回道:「什麼也沒說。」

    收拾穩妥,懷袖回身對素兒說:「你跟我過去,雪雁就留在屋裡。」說罷轉身出繡房,向正房花廳行去。

    來到朱赫塔娜平日休憩的廳堂外,懷袖探著頭朝裡面張望。屋內安靜寧和,唯有陣陣檀香繚繞。門內恰走出來一個侍女。瞧見懷袖,便回身向內傳稟。

    「懷兒,進來吧!」侍女剛才傳罷,就從裡間的包廈裡傳來朱赫塔娜柔和的聲音。懷袖進走入屋內,轉過屏風,見朱赫塔娜正斜倚在榻上喝茶,紅晴在旁邊伺候著。

    「姐,你找我?」懷袖挨著二姐朱赫塔娜身畔坐下,紅晴給懷袖奉上茶盞。

    「剛才我打發人去喚你,只素兒在屋,你跑哪兒去了?」朱赫塔娜慢悠悠呷了口茶,笑問道。

    懷袖聽姐姐問起,臉不禁微泛紅暈,抱著朱赫塔娜的胳膊,撒嬌低語:「我讓雪燕帶我出去逛了逛,就出去了一小會兒,嘻嘻!」

    朱赫塔娜只是眼望著懷袖,不淺笑語。

    懷袖卻被姐姐這麼瞧著,心內直發毛。伸出一根小指頭,心虛嚅囁道:「比一小會兒再長一點點,就一丁丁。」

    「嗤!」朱赫塔娜實在憋不住了,將茶盞往桌上一放笑起來。心道:怨不得大姐每次來信總誇她,這丫頭果真是個小活寶,討人喜歡!

    見姐姐笑了,懷袖心裡的石頭方才落地,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暗自壓驚。心道:嚇死我了,還以為打架的事兒,二姐已經知道了呢!

    朱赫塔娜握住懷袖的手,笑說:「我聽下面的小丫頭們說,咱們府上最近常有個俊俏的小公子,一進府門就偷偷地摸到後院兒去了。懷兒,你可見過這位公子?是不是你的小情人?」朱赫塔娜故意打趣。

    「姐,你說什麼呢!我哪有什麼小情人?」懷袖臉一紅,推了姐姐一把。瞅了旁邊的紅晴一眼,見紅晴也正掩著嘴偷笑,亦發窘起來。

    「真的不是你的小情人?」朱赫塔娜又笑問了一遍,懷袖紅著臉直搖頭。

    「既然不是,那下一次若叫我撞見這俊俏小生,定要拿住問個明白!」朱赫塔娜佯裝著一本正經說道。

    懷袖暗暗嚥了口吐沫。趕緊轉移話題問:「姐姐,你叫我到底啥事?」

    「你姐夫差人稍書信來,說這一兩日便回京。其實,你姐夫早知你隨阿瑪進京,且就住在府上,信上還特意提起你,我先跟你說一聲,你好有個準備。」

    懷袖聽見,默默地點了點頭。

    提起這個二姐夫,懷袖都忘了他長啥樣了。唯一的一次見面,還是當年二姐出嫁時,他去西北邊陲迎親,當時她還小,只記得姐夫穿一身紅艷艷的新郎官的袍子。

    「懷兒,你姐夫畢竟是兵部尚書,朝廷重臣。做事情喜歡講規矩,你在他面前要注意幾分禮數。」二姐輕聲囑咐。

    「嗯,我知道。」懷袖點頭,接著又問:「二姐,是不是姐夫回來後,府裡就會經常來往一些姐夫的同僚或朋友?」

    朱赫塔娜點點頭道:「這是自然,在朝為官,難免與官場的同僚們來往。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了。」

    懷袖耳朵聽著二姐的話,腦子卻飛到了紫鳳樓。納蘭容若說他與姐夫關係不錯,若是經常在府上走動的話,那豈不是……

    「懷兒?你想什麼呢?」朱赫塔娜見她走神兒,問道。

    「呃?方才……方才突然想到,若是那樣,咱們府上一定會很熱鬧哈!」懷袖回過神兒,臉微紅,趕忙岔開話茬。

    「你平時對朝廷官員往來這些事從不上心,怎麼今日突然問起這些來?」瞧著面色微窘的懷袖,朱赫塔娜面露疑惑。

    「我跟雪燕聊天的時候,也曾聽她說過一句,就隨口了一問,沒,沒別的意思。」懷袖擔心二姐瞧出端倪,或問起出去的事,又恐說漏了嘴,一時趕著尋話找補。

    朱赫塔娜看出懷袖有些心神不寧,笑著安撫道:「懷兒,即便大姐不來信,我也不會束住你的腿腳,只是有一點,你畢竟是女兒家,出去時候要多注意著些,結交人也要多留心,明白嗎?」

    「大姐來信了?」懷袖聽完朱赫塔娜的話,趕著問道。

    朱赫塔娜輕輕點頭:「大姐前些天派人給我捎來

    一封書信,信上特意提及了你的事。」

    懷袖正要開口,手卻被朱赫塔娜邊緊緊握住,朱赫塔娜溫聲道:「懷兒,我們姐妹雖生下來便安享尊榮,錦衣玉食。但也同時失去了最為寶貴的東西……」

    朱赫塔娜說此話時,意味深長。一雙美眸深深凝望著懷袖,神情中又顯露出第一次見她時候的那種黯然。懷袖似乎隱約瞧見二姐眼睛裡閃動著一絲晶瑩。

    朱赫塔娜略停了停,繼續道:「大姐和我,都是皇上指婚而嫁,大姐幸福與否,你是親眼看見了的,至於我……」朱赫塔娜說至此,聲線微微有些顫動。

    「姐……」懷袖心疼地攬住二姐的肩膀。

    來府上這些日子,她多少也聽說了一些二姐和二姐夫之間的事情。去年還在疆北時候,聽額娘提起二姐來信說去年流掉了個孩子。信上只說因為身子虛弱,沒留住孩子。

    可是,前日跟雪燕聊天,雪燕無意說脫了口,她連哄帶逼迫,雪燕才說出了實情:原來二姐懷孕期間,二姐夫馬爾汗在外吃花酒,原本招個歌妓助興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後來與那歌妓有染,那女子懷了孕。老鴇不依不饒,扯破臉皮鬧到府門上,弄得一整條街的人都來圍觀。這醜事自然也就宣揚的滿京城了。

    雖然姐夫在姐姐面前一直否認這事,只說是因為那老鴇想敲一筆錢財才來故意糾纏,但不管事實真假,出了這樣的醜事,二姐自然盛怒不已,一氣之下動了胎氣,四個月大的男孩兒都了成型,也沒能保住。

    懷袖心裡明白,這不過是鬧明瞭的一樁,那些背地裡沒扯出來的慪心事,還不知有多少。大姐跟二姐的境況也是差不多,吉日木圖大汗嬪妾成群,大姐雖然身為大閼氏,平日卻幾乎見不到夫君的面,夜夜孤枕。

    官宦大宅中的男人大都如此,莫說長相廝守,一年到頭說的話都是數得著。這就是侯門府邸裡的女人過的日子。

    朱赫塔娜穩了穩心神,繼續說:「懷兒,你與大姐和我更不同,我們所嫁之人即便待我們用情不深,但畢竟還要顧念咱家的勢利,臉面上還說得過去。你要去的地方是紫禁皇城,你要伺候的男人是萬聖之尊,性命攸關也就他個人一喜一怒,點個頭搖個頭的事兒。」

    朱赫塔娜說至此,忍不住輕歎,繼續道:「你來的第一天,我與你聊天,其實是想細瞭解你的品性,畢竟我們姐妹這些年沒見,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你的脾氣性格,究竟變成什麼樣了。」

    懷袖看著朱赫塔娜盈盈眼眸,她第一次聽二姐與她說這麼多掏心之言,心中無比溫暖動容。

    朱赫塔娜轉而笑道:「其實那天一聊,我就看出來了。別看阿瑪對你平日管束嚴苛,可你的性子裡,依舊是漠北草原上奔跑的馬駒兒。姐心裡是即喜歡又羨慕更心疼。喜歡你的爽直天真,羨慕你的純淨剔透,心疼你卻要入宮……」

    懷袖聽至此,也忍不住眼內經營閃動,不禁感歎自己,也深深心疼兩個姐姐孤獨寂寥的婚後生活。

    朱赫塔娜輕拍了拍懷袖的手背,輕歎一聲道:「也自那天起,我就打定了注意:雖然你進宮以後的事,姐無能為力,但眼下你在我身邊,姐只希望你能過幾天舒坦的。屬於你自己的日子,而大姐給我的信裡,也正是這個意思。」

    此時的懷袖,雙頰早已淚痕縱橫。此一刻她真正明白,眼下這自在生活,是姐姐們用情疼她的真心思!

    「入宮前的這些日子,你想做什麼,只要不太過,我不會拘著你,姐只望你能真正做一回自己,不是將軍府的格格,也不是進宮待選的秀女!」

    懷袖撲身擁住朱赫塔娜,淚珠兒撲簌滾落在二姐的肩頭。此時的心境,有溫暖,有心疼,更有對「禁宮」二字,越發的深深抗拒和萬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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