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邋遢老頭 文 / 杯中仙
見方小虎痛快的應承下來，猴王固然歡喜無限，就連大聖也是喜得抓耳撓腮。小虎可是因為自己才甘願以身犯險的，這份情誼怎能叫大聖不欣喜呢？
主意已定，猴王便拉著大聖告辭離開，回到族裡準備禮物去了。
送走猴王和大聖，方小虎心頭一片茫然。
為了大聖，這件事他絕對不會退縮。可是，該如何化解這積蓄千年的紛爭呢？
兩族交惡多年，野人真的會因為找回聖物，與靈猴一族永世修好嗎？自己一個外人，而且毫無談判的經驗，真能擔當如此重任嗎？如果事情搞砸了，還有何顏面面對大聖？自己不會法術，如果談判破裂，侍衛們自顧不暇，如何護得我全身而退？如果大哥在的話，他會怎麼辦呢？
胡思亂想了一通，也理不出什麼頭緒。方小虎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酒葫蘆，「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幾口。
「咦！果真是好酒，這酒……這酒……好大的酒勁……」
頭一歪，小虎「噗通」一聲仰面摔倒，竟然醉了。
螢火點點，月上梢頭。這一覺，足足睡了一整日。
夜風襲來，方小虎悠悠醒轉，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喝醉了。
不愧是猴兒醉，這酒太霸道了，到現在頭還有點兒暈乎乎的！
「小子，你想找死嗎？」
屋子裡，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嚇了小虎一個激靈。
方小虎一躍而起，藉著月光，看見屋子裡站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影。
他下意識地叫道：「你……你是人是鬼……」
只見這影子的右手一動，指尖燃起豆大的火星，一彈之下，點燃了桌上的油燈。燈光一照，牆壁上映出了一條長長的身影。
會法術，有影子，對方不是鬼！
方小虎定睛一看，但見一個邋遢的老頭，手裡拿著酒葫蘆，朝他擠眉弄眼地傻笑呢。說他邋遢，簡直是抬舉他了。滿身油污不說，身上還散發著刺鼻的氣味。花白的鬍鬚上沾滿油漬，散亂的頭髮上還有幾根雜草，倒像是從哪兒逃荒來的？
對方明顯是修真之人，不止會法術，就連雙眼也透著神光。不過，臉上污漆麻黑的，只能看見一對眼白。
「小子，你是在找死嗎？想尋死也不必糟蹋這麼好的酒啊！」
「你這老頭兒好沒道理！我還沒怪你私闖禁地呢，你反而咒我死。快說，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到我離火峰禁地意欲何為？」
老頭兒癡傻地笑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就是聞見酒香，走進來的。怎麼，這裡是禁地嗎？好啊，好啊，我最喜歡闖禁地了，禁地裡都有寶貝！」說完，他還露出一副賊兮兮的模樣，左瞅右瞅，好像真在找什麼寶貝。
「老頭兒，把我的酒放下！喂喂喂，你還敢喝，再喝我就……我就……」
「嘻嘻，傻小子，再喝你就怎樣？你還能吃了我啊？我就喝，我偏喝！我喝……我喝……小子，你怎麼長出兩個頭了……我……」
「咚」的一聲，老頭兒也醉倒了！
酒葫蘆從他手裡滾了出去。一葫蘆酒，居然被他一口氣灌了下去，不醉才怪。
撿起空空的葫蘆，看著倒地不起的老頭兒，方小虎苦笑不已。
離火峰的修真，他也見過不少，哪個不是風度翩翩，儀表堂堂。這邋遢老頭兒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不修邊幅不說，行為舉止也是荒誕不經，好好的一葫蘆酒，居然就這麼給糟蹋了。
要不是對方施展了法術，他還真以為是逃荒而來的乞丐呢！
老頭兒醉倒了，這可怎麼辦？綁了他通知大哥？不行！對方可是修真，普通繩子對他根本沒用，還不等通知大哥，對方就掙脫了。到時他惱羞成怒，稀里糊塗把自己給殺了，那可太憋屈了。把他扔出園子？也不行，山谷裡更深露重的，在外邊凍上一夜，別說修真，就是神仙也受不住啊！要是任他死在自己的地盤，怎稱得上是名門正道所為？何況他既然能進來護園陣法，就算扔出去也會再回來的。
怎麼辦？方小虎看著倒在地上的老頭兒，心裡沒了主意。
正在小虎不知所措之時，異變突起。只見老頭兒週身青光大放，一伸一縮的好不詭異。那青光彷彿有靈性般，一會兒聚成龍狀，一會兒聚成虎狀，一會兒又聚成陌生的獸狀，看得小虎乍舌不已。
這是什麼狀況？這老頭兒莫不是走火入魔了？玉簡上可說了，修真之人最怕心魔。心魔一起，任你是得道真人，也要脫上一層皮。據說，一旦修真之人走火入魔，輕則折損些修為，重則道消命隕。
這老頭兒要是因為喝酒醉死了，玩笑可就開大了！剛才還咒小虎尋死呢，這現世報來得也太快了吧！
「喂，老頭兒，你快醒醒！著火了……地震了……你家母豬難產了……」
小虎也不敢靠近，躲得遠遠的叫嚷。叫了半天，老頭兒還是沒什麼反應。
見不是辦法，小虎隨手拿起一把椅子，朝老頭兒身上扔了過去。
「彭」的一聲，椅子砸在青光上，應聲而碎。還別說，這下子歪打正著，真起了效果。老頭兒身上的青光消散，身子一挺，「嗝」地一下子昏死了過去。
不是吧！一個修真被凡人用椅子給砸死了，這傳出
去還不把人笑死？真這樣，誰還來修真啊！一人一把椅子，縱橫天下，所向無敵。打鬥的時候，椅子滿天飛，大家比誰扔的准就行了。
小虎見狀趕忙跑過去，正準備探探老者的鼻息，卻被他「呼呼」的打鼾聲給氣笑了。
敢情自己在這兒擔驚受怕的，人家正呼呼大睡呢！
見對方沒有大礙，小虎也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幸虧沒死在這裡，要真死了，我反倒成了兇手。還是等他醒來，再勸他離開吧。實在不行，就把這一葫蘆酒也一併送他。沒了酒，想必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吧。」
搖了搖頭，小虎把老者抱到床上，蓋好了被子。
「死老頭兒，瘦的跟個猴子似得，沒想到這麼重！」折騰了半天，小虎也累出了一身汗。看著老者，虎子自語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別沒被砸死，卻被凍死了。可惜了這床被褥，以後叫我怎麼睡啊！」
醉酒之人，最怕沒人看護。小虎怕他半夜出事，便拉過一把椅子，守在床邊。
老話說得好：久聞不覺其臭。剛開始，他還受不了老頭兒身上的味道。坐了一會兒後，反而不覺得難聞，倒有些似有似無的香味兒了。聞著古怪的氣味兒，聽著老者的鼾聲，不覺困意襲來，小虎竟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小虎剛一睡著，老者卻睜開了眼睛。看著斜靠在床邊的傻小子，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點頭說道：「不錯，能被神猴看重之人，果然是宅心仁厚，俠義心腸，也不枉老夫等你萬年之久！看在你如此對待我這個糟老頭子的份上，便送你一場造化，也好早日……」聲音漸漸地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