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四回 珠聯璧合 文 / 俠武新星
明珠咬著櫻唇輕輕說道:「這點小事能難倒我嗎!」蕭舞陽想了一下驀然明白,既然要找寶藏就離不開圖,自己進來拿著錦盒,自然是圖在錦盒裡,這麼簡單的道理,因為自己過於緊張而忽略了。
蕭舞陽走到桌前打開錦盒拿出圖輕輕遞給明珠,明珠接過圖仔細觀賞起來,蕭舞陽靜靜站在旁邊不敢出聲。
過了一會,香梅大呼小叫地端著火盆跑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喊著熱,蕭舞陽急忙接了過來放在明珠面前。
明珠拿起圖放在火盆慢慢灸烤,蕭舞陽和香梅緊張地看著明珠的手指緩緩移動,過了一會,畫圖上的人物慢慢消失,圖上出現了一些彎彎曲曲的線路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圓圈,圖的下首有八個不起眼的字跡:道衍塔墓,寶藏之庫。
香梅驚喜地喊道:「出字啦!明珠你怎麼知道的,真厲害!」
明珠緩緩說道:「圖上有『鳳凰涅槃』等字,從字句的意思想,鳳凰是浴火而重生,所以我大膽猜測圖可能用火烤以後會出現字跡,這種事以前也有過,有些沒有字跡的密信,在火上一烤就會出現字跡。」
蕭舞陽有些後怕地說道:「幸虧你猜對了,要是燒壞了沒什麼東西出現,我不知道怎麼賠給人家!」
明珠笑著說道:「你怕什麼?既然皇上把事情交給你,咱們儘管用心去辦,至於能不能找到寶藏那就要靠運氣了!」
香梅隨口說道:「對,就看他有沒有做皇帝的命,如果有,咱們順順利利的找到寶藏,要是他沒有皇帝命,也怨不得咱們是不是!」
蕭舞陽低頭想了一會,隨即心中豁然開朗,她們兩個說的對,是自己太過於希望成功,沒有她們的灑脫自然。
明珠輕輕說道:「可惜還是少一件東西,這次尋寶不一定能成呢!」蕭舞陽急忙問道:「少什麼東西?」明珠悠悠說道:「玉珮,兩塊玉珮合在一起才有用,現在找那一塊恐怕來不及了!」
蕭舞陽聽了登時呆若木雞,因為玉珮還牽連著他的身世,他不禁幽幽一歎,不知什麼時候能與那位蕭先生相見,能夠真正知道自己的身世。
明珠看他神情黯然,知道他又在感懷身世,故意說道:「一天沒見管伯伯了,不知道他去那裡擺攤騙人了!」
驀地,門外一陣笑聲傳來:「看我不在,小丫頭又說我壞話!」明珠粉頰飛紅,向蕭舞陽吐了吐香舌笑道:「算卦的,躲到什麼地方鬼混去啦,怎麼才回來!」
管五行一邊推開房門邊說道:「小丫頭沒大沒小,連我老人家也敢罵,哼!這回我找到人給我出氣了!」
聽得腳步聲音不是管五行一人,明珠急忙向蕭舞陽看了一眼,蕭舞陽趕緊打起精神向門口迎去。房門開處,一個長髯飄飄的青衫老者走了進來,蕭舞陽抬眼看去,竟然有一種熟悉親近的感覺。
蕭舞陽猛地愣了一下,青衫老者凌厲的眼神在他身上一轉,立刻變得熱烈起來,老者喉頭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管五行邁步進門笑呵呵地跟老者說道:「蕭前輩,這個年輕人就是蕭舞陽!」
老者直直盯著蕭舞陽,眼神中透著一種渴望和親切,明珠和香梅也不敢說話,靜靜地看著老者。
管五行向蕭舞陽一招手大聲說道:「這位是逍遙先生蕭行空老前輩,他跟你可是大有淵源,快點上前拜見!」
蕭舞陽急忙上前說道:「晚輩蕭舞陽拜見前輩!」由於心情激動,他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蕭行空急忙一把抓住蕭舞陽仔細端詳了幾遍,顫聲問道:「你是蕭舞陽,你的母親是蕭如玉,你真是如玉的兒子!」
蕭舞陽心中五味雜陳,嘴角抽動說不出話來,只是連連點頭。蕭行空哆嗦著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緩緩放進蕭舞陽手中,顫抖著說道:「孩子,快和你的玉珮對對看,是不是一對?」蕭舞陽急忙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玉珮,把兩塊放在一起。
只見兩塊玉珮發出一片氳氤的光芒,如同有磁力緊緊沾合在一起,玉珮在蕭舞陽手中光芒越來越盛,在陽光照射下色彩變得更加迷離,玉珮發出啪地一聲脆響,竟然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如兩隻蝴蝶翩翩飛舞,隨著飛舞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曼妙樂聲。
聲音叮咚悅耳,在每個人心中響起,聲音如此清脆祥和溫暖溫馨,使人浮躁的心靈漸漸平靜下來。聲音如神魔般控制了人們的思想,一個個如癡如醉,彷彿在母親懷抱中熟睡的嬰兒一樣安靜天真,沒有世俗的煩惱。
眾人癡癡地看著這一切,如同做夢一般,用心聆聽著世間獨一無二的音樂。翩翩飛舞的玉珮漸漸沒了聲息,光彩也暗淡下來,玉珮翩翩飛回蕭舞陽手中。
蕭行空幽幽歎息一聲說道:「這是我今生第二次看到這樣的奇景,你們知道這玉叫什麼嗎?」
眾人抬頭看著老者等他說話,蕭行空緩緩說道:「玉珮叫做連理玉,據說是世間最神奇的玉珮,就像是一對真心相愛的戀人,如果長時間分開再相遇,就會發出世間最美妙的聲音,能讓所有的人迷醉,有個詞叫金聲玉振,其中玉振就是這種玉發出的聲音。」
蕭舞陽捧著玉珮呆呆地看著蕭行空,管五行咳了一聲,蕭舞陽撲通跪在蕭行空面前嘶聲說道:「請前輩告訴晚輩母親的一切,晚輩感激不盡終生不忘!」
蕭行空急忙攙起蕭舞陽激動地說道:「快起來,事情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原來,蕭行空是蕭如玉的堂兄,比她年長二十多歲。如玉的父親是永樂時的御史,因為牽連進當年太子和漢王的皇位之爭而被殺,蕭家一家人被充軍流放。蕭行
空叔侄年紀相仿感情最好,當年蕭大人被殺的時候,蕭行空前往京城兩人相見最後一面。
蕭大人請侄子照顧家人,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女兒如玉,讓他好好照顧如玉。一個女孩子長得漂亮,在官宦之家是一種幸福,可是家庭敗落,對漂亮的女孩子而言就是不幸,她的美麗會招災惹禍,給自己和家人帶來危機。
聰明美麗的如玉被漢王所救,成了他的一房寵妾,免於在艱苦的流放途中被折磨致死。如玉即美麗聰明又精通琴棋書畫,自從經歷了抄家滅門之痛,性格變得溫柔可人,深受漢王喜愛。
後來,漢王起兵造反被侄子宣德皇帝的大軍圍困,一直在江湖上行俠仗義的蕭行空得到消息,急忙趕到城中營救如玉。志大才疏的漢王眼看皇帝夢破滅,不但自己終究難逃一死,就是所有的兒子也難以活命。
而心愛的妃子如玉有了身孕,他親手把「連理玉」交給如玉,希望生下一個兒子,將來長大成人取得寶藏用來招兵買馬,替自己一家報仇雪恨。蕭行空和如玉主僕在城中隱藏了三天,等到朝廷軍隊盤查鬆懈的時候,蕭行空護送如玉逃往江南。
他們在杭州隱居了一段日子,第二年如玉生下蕭舞陽以後,蕭行空因為有事離開,如玉把玉珮交給哥哥一塊,作為以後相見時的信物。
蕭行空辦完事情回到如玉她們住的村子,房子已經被燒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蕭行空從此浪跡江湖尋找她們母子下落,一直到現在,蕭舞陽才與自己的舅父相見,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母親。
淚水在蕭舞陽臉上滾滾滴落,蕭行空嘶啞著說道:「孩子,今天咱們終於相逢了,舅父對不起你娘親,沒有照顧好你們,辜負了叔父當年所托,實在是慚愧啊!」蕭舞陽心情複雜,即滿是傷感又有親人相見的喜悅,可是這份喜悅又被心中巨大的痛苦沖淡。
他的痛苦是從來沒有見過母親一面,成為他心中最大最深的遺憾,雖然他的心中沒有父親的影子,可是在他的心靈之中,畢竟曾經渴望過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親情和關愛。而父親的遺願也無法實現,所有的仇恨他無法承受也無力承擔。
蕭舞陽喉嚨蠕動,喊了一聲:「舅父!」撲通跪在蕭行空面前,再也說不出話來,蕭行空緊緊擁抱著他淚流滿面。眾人看著眼前激動人心的場面,即為蕭舞陽高興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明珠和香梅更是激動,淚水輕輕劃過臉頰而不覺。
過了一會,管五行笑著說道:「好啦,你們爺倆相聚是好事,應該好好祝賀一下,也應該讓外甥媳婦見一下舅公吧!」
蕭行空鬆開蕭舞陽擦了一把老淚,不好意思地說道:「一時失態,請諸位莫怪,舞陽快讓舅舅見見你的娘子!」
香梅趕緊推著明珠上前見過舅公,蕭行空含笑應承,可是心中卻有一些不悅,暗想:蕭舞陽怎麼如此糊塗,找一個殘廢女子為妻。眾人落座之後,管五行跟蕭行空相談甚歡,把蕭舞陽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眾人在一起用過晚飯,氣氛十分融洽,蕭舞陽和這位舅父相處也自然親切了很多。
蕭行空對明珠也大為改觀,看她相貌美麗大方得體,待人接物很懂規矩,再聽說她是走火入魔血脈不通,並不是真的殘疾,也就認可了這位外甥媳婦。
蕭行空是來參加這次武林大會的,管五行見到他特別高興,急忙拉他來跟蕭舞陽相認。大會在九月初九重陽召開,許多參加的江湖英雄都住在四海鏢局,蕭行空就住在衛天鷹家中,他來參加大會不過是借此機會打探如玉母子的消息。
大家一直聊到很晚才散去,分別的時候,蕭行空把連理玉留給了蕭舞陽,又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對明珠送給葉明珠作為禮物。蕭舞陽和明珠恭敬地送蕭行空離開之後,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明珠笑著說道:「有了連理玉,這次尋寶一定能成功!」她看蕭舞陽卻有些心不在焉,急忙問道:「你怎麼不高興,到底想不想找到寶藏?」
其實,蕭舞陽的心情患得患失,對自己跟皇家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十分苦惱。
無論他承不承認,漢王朱高煦都是他的父親,他們的血緣關係是無法否認的,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雖然在心理上他對朱高煦沒有好感。
因為他行走江湖的時候,在別人口中知道了朱高煦的一些往事,朱高煦為人凶狠粗暴**輕狂,胸懷野心卻沒有能力,在百姓中口碑並不好。
說朱高煦野心極大而不是帝王之才,從他起兵造反可見一斑,他起兵造反鬧得轟轟烈烈卻虎頭蛇尾。被朝廷大軍圍困之後立刻投降,最後也沒有保住一家人性命,所有的兒子也難逃厄運,最小的一個才六歲。
蕭舞陽心中無法解開的心結是,自己不想替朱高煦報仇,也無法報仇,因為宣德皇帝已經死去多年,難道報復在朱祁鈺兄弟的身上,可是這種做法是蕭舞陽心中最不願意的。就算是他願意報仇,可現在這個時候,大明王朝處於危急之時,他不便也不忍下手。
明珠看蕭舞陽十分為難的樣子,知道他心裡特別矛盾,於是輕輕說道:「你如果不願意,就不要勉強自己!」蕭舞陽沉吟了一會,抬起頭堅決地說道:「我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