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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四貞之聰慧(三) 文 / 弘毅知難

    足足三分鐘,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盯著對方……

    弘毅其實是在想,這小丫頭看出了自己不同尋常的端倪,卻怎麼會解釋成了人家天主教「天主聖徒」之類的緣故?儘管沒有戳穿穿越這碼子事,這還算萬幸,可用湯若望的理論來解釋這一切,難道你也信了天主?若是這樣,剛才你有為何是那樣一個態度對待神甫洋老頭呢?不明白!想不明白!

    孔四貞卻以為自己一語中的,把個小傢伙嚇住了,故而毫不示弱,盡情享受著自己的勝利成果。可好景不長,她忽略了一個問題——兩個人的鼻子離得太近了!弘毅那陣陣散著清香、其實是「奶香」的鼻息就這麼一陣兒、一陣兒的飄過來,漸漸攪亂了她的心緒……可她偏偏就是對這個小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好,要臉紅了!

    終於,還是孔四貞敗下陣來——她紅著臉又坐回了圈椅之內,一邊搓著旗袍的衣襟,一邊小聲說道: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這種事情乃是天意,不足為我這樣的凡人道的。不過,四貞卻要再拜託你一件事情……」

    「得勝歸來」的弘毅,此時也是重新歸座,大大方方的說道:

    「學姐但說無妨,玄燁定然會盡我所能!其實,您真是想多了,我自己都弄不明白這是不是天意……」這是句實話,誰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

    「四貞想讓玄燁在湯若望那裡,為我和他之間做個緩和……」

    孔四貞沒有再糾結什麼天意不天意的。這就印證了弘毅剛才驚慌之下的初步判斷——孔四貞並不知道弘毅穿越的底細,也就更不可能是什麼「雙穿」了。但弘毅根本就沒有時間暗自慶幸自己的「僥倖逃脫」,因為四貞小學姐所托付之事更是讓他瞬間來了濃厚的興趣!

    「哦?這個……」

    「玄燁是不願意麼?看來你作為他們西來之人神靈的轉世,畢竟還是偏袒著他們西人呀……唉,玄燁,你就不能替我那早亡的父親的在天之靈,做個『告解』嗎?」孔四貞眼見小玄燁吞吞吐吐的,還以為他是不願意幫助自己,故而心中的自卑與苦楚又一次氾濫,眼瞧著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一般。

    「學姐別誤會。玄燁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奇怪。你為何想到要給令尊做什麼告解呢?再說了,剛才湯老瑪法就在這裡的時候,你為何不……」弘毅急忙再次勸慰。

    「四貞我……玄燁你難道看不出來?湯若望對四貞和我的父親,心中早就是忿忿不平了……」小姑娘無奈的歎口氣。接著說道:

    「玄燁別瞧著我是女子就心生輕視。其實湯若望是如何看重你、敬重你、甚至敬畏與你。我和皇太后一樣,早就是看在眼中、明在心裡了。」

    「哦……那是他的事,我……」

    弘毅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做過多解釋。不過既然皇太后都看出來了,說明湯若望的確表現得很明確、很直接,這反而需要好好修正一番才行。

    「你如何?湯若望從來和王公貴族、朝中大臣,都是敬而遠之的,無非就是要明哲保身。可他和你在一起,無論是木蘭演武,還是開辦研究院,乃至於昨夜的御前會議,哪一次不是對你言聽計從的,而且還多有助力?而你……你又是如此與眾不同的,所以,四貞自己就能想明白:此事只有一種可能……」孔格格分析得頭頭是道、不容置疑。

    「啊?何種可能啊?學姐莫要胡亂猜測了,玄燁的確有些早熟,其中原委,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我一樣是娘生爹養的啊!」

    弘毅現在面對孔四貞,終於明白著許多日子以來為何會莫名其妙的「懼怕」她了——因為她自始至終看自己的眼神,就是一種對成年男子的目光,雖然也嘻嘻鬧鬧,卻從來都沒把自己真正當成一個兩歲的幼兒!她向自己投來的目光中,也全是成人一般的審視和分析,全無旁人一般的遷就與敬畏!

    「還裝?哼!我來問你,你如何會西洋藩語?你百日那天,你和湯若望說的什麼『哈魯』,為何會讓他驚若天人?**下你斥責羅剎降匪的時候,你又是如何通曉那羅剎國主的底細?就連那木蘭演武所用的星堡,也應該是你的手筆!湯若望精通火器不假,可這營造之事,他入華日久,卻從未見其於此處有什麼專長呢……」

    孔四貞櫻桃小嘴裡辟里啪啦將她已然掌握的「罪證」一一羅列出來,只不過開列了幾個,就已經讓弘毅坐立不安了。其實,她這是「打蛇打七寸」的意思——你不是不想幫我嗎?我就給你來個起底大揭秘!看你還能再矢口否認?

    孔四貞雖然有些「女漢子」的潛質,但骨子裡畢竟還是女兒家,心思是極為縝密的。當日小玄燁過百日,她就在布木布泰身後,小傢伙那看似「喃喃一語」,卻讓湯若望大驚失色,孔四貞就和布木布泰一樣上了心思;控訴羅剎罪行的時候,別人都因為篤信小爺「金烏降世、天降祥瑞」而選擇性忽視了他對羅剎國情的瞭解,但小姑娘卻格外在意這聞所聞為、卻讓羅剎人啞口無言的說辭。

    特別是到了「木蘭演武」,四貞在皇太后那裡瞭解了那幾日發生在木蘭圍場的一切。出身戎馬、自幼習武的孔四貞再一次敏銳的察覺到這種「星形堡壘」的與眾不同——若是尋常的人馬攻城,這星堡多有稜角,一旦敵人「人海戰術」一起爬城牆,反而不利於以弓箭石塊為主要禦敵工具的守軍。但是若以火炮攻城,則可以大顯神威了:因為炮丸打在城牆上,總會擦牆而過,不像直接打在一條直線的城牆上那麼瓷實!

    但這又奇怪了!以她對湯若望的瞭解,此人必然不會做哪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實屬一條圓滑的很的「老泥鰍」!但這次「主動」獻上「星堡圖」,卻恰恰在孔四貞看來,是一次「自己難為自己」的奇怪舉動。湯若望善於造炮,自然希望自己的火炮能夠攻無不克。

    可這星堡恰好又是抑制火炮威力的神物,如此一來,豈不是「自相矛盾」?這許多的不合理,於一般人可能是無法解釋的,但瞞不過聰慧的孔四貞!經過一番思量,答案逐漸在小姑娘的頭腦中清晰起來——是玄燁!除了他,誰還會如此熟知當下那極遠之地、泰西諸國的什麼「星形要塞」呢?

    再者,昨夜御前會議之後,玄燁又和湯若望被留在位育宮繼續夜談,雖然還有什麼明安達禮、噶達渾之類的,但他們也都無關緊要了。若不是皇太后漏夜前往「攪局」,還不知道那位來了勁頭的皇帝哥哥,會和這幾個人忙活到幾時呢!玄燁又一次和湯若望「親密合作」,只能說明小貝勒爺和老神甫兩人是惺惺相惜、互為臂膀的!

    篤定了這一切,孔四貞才有的放矢的說出自己的論據。果然,面前的小玄燁立即不自在起來……

    「學姐,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說個實話——我……我真不知道自己這是何故啊!」

    怎麼辦?只有這個回答才是現如今的標準答案了!我總不能告訴你我是穿越而來,而且還要費時費力解釋什麼是「穿越」!況且什麼是「穿越」?霍金他老人家也不一定解釋的通啊!

    「玄燁,四貞信你!」不料,人家孔四貞就這麼簡單的一帶而過!

    「什麼?你信我?」弘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嗯,我信你。你若有得抉擇,必然會和我一樣,是絕不會托生在什麼王公貴族的富貴之家,更別提什麼皇帝之家了!」孔四貞一把拉住了弘毅的「小手」,輔之以一地晶瑩、溫熱的淚水,悄悄滴落在弘毅的手背之上。

    「學姐,我的確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弘毅穿越以來,其實內心還是有很多苦楚的,畢竟心懷一個天大的秘密,卻沒有任何親人與朋友可以傾訴,這種壓力,只能對那些天馬行空的小說裡的「豬腳」才可以「被忽略」!如今聽到有人「理解」自己,儘管是「輪迴轉世」那一套封建迷信的牽強理由,但是畢竟總算遇到一個明白人了,哪怕半個也行啊!

    於是,弘毅不由自主也配合著落下了幾滴「感同身受」的淚水……

    半響,還是孔四貞當先止住了漣漣淚滴,而且還滿是關愛的為小玄燁親手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珠兒,這才柔柔說道:

    「玄燁,所以四貞從來不拿你當乳兒看待,我知道你胸懷大志的,他日必有所成!只是,只是你也不要再將我當做外人,可好?」

    不做「外人」?那你要做「啥人」?內人?我……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閱史只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安武定喜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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