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6章 席間 文 / 法隨
楚何遠遠打量飛奔而來的那個胖子，臉上雖然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心中卻在暗自詫異。
看著架勢，應該就是那位金家老爺無疑了，而且……居然是煉氣巔峰的修為？煉氣巔峰能把體型搞成這副模樣？
一般來說，高純度的真氣會自發對修士的軀體進行改造，使之趨向於最健康，或者說是最適合本體真氣的形態，所以不存在修士喜歡自己什麼樣，就改造成什麼樣的說法。
所以男性修士要麼精瘦，要麼壯實，很少有這種微胖的。
不過等金老爺走進了，楚何仔細打量起他的情況，才漸漸意識到問題所在。
這位金老爺渾身真氣內斂，但精純度卻並不高，別說是臨近築基的程度，就連普通煉氣巔峰也比不上。楚何完全有理由懷疑，他的晉級根本不是靠自身成就。
大概是依靠某種藥物或者特殊手法，晉級後帶來的副作用吧……楚何心中暗自嘀咕，許晚晴卻和那位金家老爺已經寒暄上了。
楚何站在許晚晴身後不說話，金老爺只當他是許晚晴的跟班，也不甚在意，但是他不住打量自己的舉動，讓金老爺感到有些好笑。
沒想到以許小姐如此的氣度，家中僕人卻是有些無禮了……或許她的身份並不像自己想得那樣高？
好吧，雖然楚何一直以世家公子的身份要求自己，可人從小培養的氣質是很難改變的。幸好原先楚公子就很有些放蕩不羈，倒也不怕露出破綻。
這一幕落在隨後進來的曾蝶等人眼裡，自然對許晚晴的身份更加感到驚訝，對楚何則越發鄙夷了。
金老爺最終沒有讓許晚晴失望，並未將她安排在下面「排排坐」，而是將她引到了最前方，那裡可比底下空曠多了。
楚何方才就與許晚晴說的時候，就是看到了前方的座位與眾不同。
說起來，這金家的安排，倒確實和楚何前世的大會堂有些相似。底下排排坐，上面則是類似主席台的佈置，坐在上面將是面對的下方的眾人。
「這個中堂還真是大得出奇……」楚何一邊跟著兩人往前走，一邊打量著金家的佈置。
一般人家的中堂，哪怕是專門用來會客，也不會做得如同大會堂一樣，這裡簡直大得有些莫名其妙了。難道說，金家經常召集人馬開這樣的會議？
楚何心中暗自揣度著什麼，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只是跟隨著許晚晴一路來到最前方。
只是隨著他們一路過來，引發的驚訝之聲也越來越多。金家中堂裡的位置並不是隨便排的，最前方的那幾個位子更是常年不變，總共就只有那麼幾個。
這對陌生的男女是何來歷？看這架勢，竟是要坐到最上面去？
有心細之人這才發現，原來最上方的座位，比平時已經多出了一個，想必正是為這二人之一準備的。
底下開始傳來竊竊私語，不少人在私下裡討論，不知道金家又從哪裡找來了一位強援。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也有人壓根不相信會有人幫忙，認為僅僅是金家虛張聲勢罷了。
許晚晴走到台前，正要踏上階梯的時候，卻突然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
「許小姐，怎麼了？」金老爺原本在前方引路，此時見到許晚晴的動作，不由略帶訝異地回過頭來。
許晚晴笑了笑，又看了身邊的楚何一眼：「只有一個座位？」
台上的席位是一字排開的，許晚晴分到的位置，是最邊上的一個，並且那裡也已經只剩下這麼一個位置了。她畢竟是初來乍到，金家扶她上台是表示尊重，不可能將她放到什麼重要位置上。
金老爺愣了一下，這才將目光真正放到楚何身上，可是任由他打量了半天，也看不出對方絲毫的氣息外露，這依然只是一個普通人。
莫非是身份尊貴？金老爺第一時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出於禮貌，昨天與許晚晴見面之後，他並沒有馬上讓人著手調查對方，自然也就不清楚還有楚何這麼一號人。
金老爺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倒是楚何從神遊狀態中被驚醒，無所謂地說道：「沒事，我站後面就好。」
一邊說著，他還指了指台上的眾人。那裡坐著的人中，很多身後都站著一兩個人，要麼是隨從、侍者，要麼是家中帶出來漲點見識的晚輩。
許晚晴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楚何，嘴角卻泛過一絲笑意。在她的印象中，楚大少爺可是對這方面非常講究的，別說是給別人當成下人，稍稍失了點臉面都會發飆。
簡單地說，以前的楚大少爺就是一點即炸、威嚴甚重又有些刻薄的人，而楚何代替他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也不得不裝出這副樣子來。
當然現在他卻是不在乎了，出門在外，沒有那麼多人盯著，他大可由著自己的心意行事。
聽到楚何的話，金老爺才鬆了口氣，衝著楚何和善一笑：「未曾給這位公子安排座位，是金某失禮了，待會議結束，金某當親自給公子賠禮道歉。」
這金老爺倒是會做人，也不管楚何是不請自來，只當是己方的疏忽，雖然賠禮道歉多半是沒影的事，可這姿態算是做足了。
換了別人，這時就該連道「不敢」，這才算是賓主盡歡，然而楚何卻只是笑笑：「金老爺不必客氣。」
雖然不在乎什麼排場，可也沒必要特意裝出一副尋常人的樣子，還要多麼
誠惶誠恐的話，日後再出手，反而讓人家覺得你這人實在太能裝了。
金老爺被楚何的態度搞得有些無語，但他為人寬厚，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是親自將許晚晴引到了台上，將她介紹給台上的眾人。
不介紹還好，他一介紹，楚何這才發現，原來安排在許晚晴身邊就坐的，正是沐家家主沐懸。
幸好金老爺一直沒有機會問及楚何的姓名，要不然他一提「楚何」兩個字，那沐懸肯定會第一時間認出他來。當然他也不一定清楚楚何跟楚家的關係就是了。
不過這件事最終還是沒能瞞住，因為在金老爺離開不久之後，沐英澤便腆著臉跑到了台上來，準備站到沐懸身後。
他一看到楚何兩人，便驚訝道：「楚兄，你怎麼在這……」
楚何也懶得多說什麼，想隨便「嗯嗯啊啊」地應付過去，沒想到沐懸反應極快，一聽二兒子這句話，立即意識到他口中的「楚兄」是誰。
他連忙站起身來，對著楚何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原來楚公子也來了。早先那庭院的事情，在下還要代犬子向公子道歉，沒想到今日便碰上了。」
得，又是一個來道歉的。
楚何不知道楚家是通過什麼渠道，直接向沐懸吩咐的，不過想來能讓他這副姿態，層次必然不低。
此時距離會議正式開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眾人的注意力也相對集中。
許晚晴作為一個陌生面孔上台，雖然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也已經很令人驚訝了，沐懸這時又突然站起身來，向著一個連席位都沒有的人行禮，頓時引發了無數的猜想。
「那人是誰？沐老爺給他行禮，他居然能理所當然地受下來？」
「看他氣息，不過是個普通人，多半是大燕來的豪門闊少……呵呵，金家這回也是丟人丟大了，這等人物上門，居然沒給安排席位。」
「不一定吧？你看他們兩人交談，前面那女子連站都不曾站起來一下。依我看，她的身份恐怕更高！」
底下眾人低聲議論個不停，無形之中，楚何兩人的神秘來歷，倒是讓金家也跟著神秘化了起來，威勢更勝平時。
金老爺自然也察覺到了台上的異動，眼見沐懸主動行禮，心中已是後悔不迭。雖然料到這兩人來歷不凡，可誰能想到，連自承地位較低的楚何，都能讓沐懸這樣行事？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跑上去套近乎，只能裝做沒看到的樣子，繼續去迎接來往的賓客。
這次金家邀請眾人過來的名義是午宴，雖然誰都知道重頭戲是午宴之後的會議，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
楚何兩人到來的不久之後，金老爺便走上了台，在中央的位置對著眾人發言，簡單介紹了一下台上的眾人，然後又是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辭，最後才說出了他的目的。
「諸位同道，邪魔封印事關天下安危，我等……」
金老爺在那自顧自說著，楚何卻在底下搖頭不已：「天下安危？臉皮倒是足夠厚的，這天下還不勞你們費心。」
他的聲音很輕，不過在他身邊的幾個人卻是聽得真切。許晚晴搖頭輕笑，沐家父子卻是忍不住稍稍轉過腦袋來，沐懸臉上甚至有些尷尬之色。
沐英澤原先還有些不忿，餓察覺到父親的難堪，又發現那位許小姐雖然在搖頭，可神色中卻頗有幾分認同，不由心中微微一怔。
他終於想起來，這兩位可都是有大背景的人物，恐怕在他們眼中，整個南七國聯盟也不過是彈丸之地而已，更別說小小的出雲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