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7章 玄蛇出，暗無天日 文 / 法隨
「楚某今日心血來潮，掐指一算，便算到王師妹修行遇阻，特來相助。」
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被楚何說得蕩氣迴腸，若是他不用江湖氣的「楚某」自稱，改成「貧道」，還真有幾分神仙中人下山的感覺。
玄蛇吞天訣小成，無需刻意催動，楚何週身的氣息也會全部收斂，所以當他自人群中緩步走出時，眾人的目光便齊齊聚集到他身上。
在眾人眼裡，他就完全如同一個普通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靈氣波動。
這跟方林的匿氣手法不同。方林就是再如何隱匿氣息，也能一眼看出他是修士，頂多是看不出具體修為，可楚何卻是將氣息收得半點不剩。
到了這個時候，楚何也早已經意識到了玄蛇吞天訣的恐怖效果，他甚至懷疑若是自己再進一步，是不是會連人的氣息都消失了。
楚何的到來，讓場上的局勢進一步發生變化，然而反應最大的卻不是方林，不是王沫本人，而是一直站在人群中的駱雨馨。
當初天極峰上受的「屈辱」還歷歷在目，駱雨馨怎麼也不會忘了這個傢伙，此時一見楚何出現臉色立即陰沉了下去。
韓玄明白事情的大致經過，連忙拉住駱雨馨的手，提醒她不要輕舉妄動。作為當初乾陽殿前一戰的人，他最清楚楚何的強大，即便是現在對上楚何，他也沒有半點把握。
而且從對方渾身氣息收斂的情況來看，顯然又有所進步……
「我沒事。」駱雨馨深吸一口氣，輕輕捏了捏韓玄的大手，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韓玄有些詫異，沒想到駱雨馨突然變得這麼懂事了。他當然不覺得這是駱雨馨轉了性，意識到這多半是當初在天極峰上，楚何給她留下了什麼印象，心中的警惕更深一分。
他不知道的是，駱家人在當日之後，仔細查探了溫柔的背景，終於查到了一個老妖怪頭上，二話不說把駱家兄妹叫來訓了一頓，嚴令他們再不得找楚何的麻煩。
不說駱雨馨這邊的反應，王沫看到突然出現的楚何，歪了歪腦袋，有些搞不清狀況。
玄蛇吞天訣的力量，連楚何身上的劍意都盡數收斂，或許等王沫也進入「見性」層次，能察覺到楚何的異常，可現在她卻是做不到了。
而方林注意到王沫的態度，本來被人打亂計劃的侷促已經消失，自信的笑容再次恢復到臉上。
他認為楚何也是與他類似的來意，而且進度並不比他快，甚至王沫可能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在這種情況下，方林自然是有信心的。
不過方林自持身份，不好直接開口，便以眼神示意身邊的方叔堂。
然而方叔堂怎麼說也是方家本家子弟，若是主動搭話一個不知名的小角色，同樣感到掉份，於是又向著人群裡看了一眼。
幹慣了狗腿子活的方展立馬衝了出來，幾步跨到楚何與方家兄弟中間，衝著楚何冷笑不已：「你是哪座峰的弟子，也敢這麼跟方林少爺說話？王師妹的事，自有我方家金丹真人出手，哪裡有你的事！」
不得不說，當狗腿子也是需要技術的，絕不是一味的盛氣凌人就可以。
方展這話雖說頤指氣使了點，可卻也不無道理。如果方林和楚何都是上門來幫助王沫渡過難關，那麼方林搬出「伯父」這座大山，威懾力絕對比楚何要大。
方林的伯父，那就是方少白的大哥，乾陽武宗的九大長老之一方凌雲，那是真正的大人物。
所以方展這話雖然聽來有些討人厭，可卻良好地將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使得方林、方叔堂兄弟給人的印象依然是正面的。
果然方展話音一落，方林便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但依然沒有說話，而方叔堂有方展開了頭，也是面帶冷笑地開口。
「方展，咱們也要給人家一個機會嘛！」方叔堂拍拍方展的肩膀，「不過我倒是奇怪了，伯父成就金丹多年，劍術已入化境，自然能一眼看出王師妹的問題，這位師弟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方展不屑道：「哼！他能看出來什麼，無非是聽到大少爺的話，跑出來露個風頭而已！」
這兩人一唱一和，幾句話就將楚何擠兌成一個沒什麼本身，卻想在王沫面前露臉的小人，可見宗門世家子弟也不是蓋的。他們可能在勾心鬥角方面略顯薄弱，但是說到門內的好勇鬥狠，那絕對是拿手好戲。
先佔住道義的上風，然後就可以隨便欺負，這是方叔堂兩人的一貫作風。
駱雨馨見到這副場景，不由掛上了幸災樂禍的笑容，就連楊廷烈也是樂得看見楚何遭殃，由於當初那一戰，他和楚何的關係也遠稱不上好。
只有韓玄眉頭微皺，比起另外兩人，他對楚何的瞭解更深一點，甚至特地打聽過這位楚家四少爺的事跡。
楚何看著方家兩人盡情表演，心中卻是平靜無比。他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路，很快就要進入煉氣巔峰，甚至距離築基期也不會太遙遠，根本沒有心思與這些人再行爭鬥。
實力才是根本，這個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可是知道不代表明白。
權勢、背景、後台等等因素，在人還年輕的時候，總是能最大程度地產生影響。楚何也曾經執著於權力爭鬥，執著於仇殺報復，可當他看到了實力快速進步的曙光時，這些誘惑就變得不再重要了。
楚何沒有理會方家的三人，只是緩緩抽出了琅歡心劍。
方展頓時臉色
一變，眼中卻掠過一絲竊喜，繼續冷笑道：「哼！無話可說就打算動手了？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們方林少爺是什麼樣的修為……」
「閉嘴！」
他話還沒說完，方林突然暴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額……」方展疑惑地轉過頭來，卻見方林正臉色凝重兩眼直直盯著楚何，就連他身邊的方叔堂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不敢多問，連忙住了口。
在凡間，素來有槍是兵器之王的說法，但在修士之中可不是這樣，由於上古時候劍修橫行，留下的劍法數不勝數，所以劍才是真正的王者。
不出意外地，方家兩兄弟也是使劍，所以當楚何將自己的劍意緩緩透露出來的時候，他們才會莫名地變了臉色。
不過玄蛇吞天訣的力量著實玄妙，楚何剛剛突破，對這力量的掌握還不熟練，一直在小片刻之後，這份劍意才徹底爆發出來，連外面圍觀的眾人都感受到了。
「這、這是什麼劍意？」韓玄的心思大多放在劍法上，對劍意還處於摸索階段，驟然感受到見性層次的劍意，不由愣住了。
駱雨馨同樣瞪大了眼睛，甚至她的驚訝比之韓玄還要強烈。
楚何的劍意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個人色彩，這比劍法本身附帶的屬性要濃烈太多，一眼就能分辨出來，而不巧的是駱雨馨正好在某位師叔身上，感受過這樣的劍意……
不是對上古劍道十分瞭解的人，一直到金丹期，劍意仍然只在見性層次，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駱雨馨卻不知道這一點。
她只知道，那個傢伙的劍意，已經足以和一些金丹真人媲美了。
而王沫感受著楚何身上越來越強大的劍意，眼中的光彩逐漸強烈起來。她正好卡在「明心見性」這一道門檻上，自身劍意的特性遲遲無法顯化，若是能觀摩楚何的劍意，絕對是大有好處。
「來！」
王沫也不廢話，同樣持劍凝立，看著楚何輕喝一聲。
楚何笑了笑，心劍緩緩遞出，早已升騰到極致的劍意瞬間爆發。在眾人眼裡，他的身體彷彿消失了，整個人化成了一條滔天巨蟒，盤旋在王沫面前。
這裡就不得不提一點，楚何的劍心劍意偏向陰柔，而其中又帶著些瘋狂和暴虐，與玄蛇吞天訣的意境相當契合，所以他見性劍意一成，玄蛇吞天訣的威力便立即體現出來。
方展跟方叔堂早已經看得目瞪口呆，心神完全為這劍意所懾，只有方林還保持著冷靜。
實際上方林早早開始修行，修為已經達到煉氣巔峰了，距離築基也不遙遠，劍意更是接近了明心巔峰，是他這個年紀和修為的頂峰了。
本來見性層次的劍意，就是對應著築基修為，楚何是靠著作弊的手段才能進展迅速。
方林的劍意比起王沫都不會差多少，所以也更能體會到楚何的強大。
這一劍出來，直接浮現於識海中的巨蟒像是活了一般，既是盤旋又是挪動，腹部在虛無的地面上緩緩而行，簡直要讓人毛骨悚然。
王沫則眼中興奮的光芒越來越盛，持劍的右手都在微微顫抖，直到那巨蟒撲到眼前，她才猛地出劍。
巨蟒的身影已經遮蔽了天空，可是就在這暗無天日的氣氛下，王沫的劍卻猶如一抹亮光，自黑暗中央陡然生出，瞬間破除了這漫天的陰影。
巨蟒的動作一頓，然後瘋狂地掙扎起來，整個身體開始迅速收緊，試圖將那亮光摁滅下去，可在楚何有意收力的情況下，最終還是那亮光佔了上風。
在這片混沌之中，楚何的聲音卻悠然響起。
「恭喜師妹明心見性，劍意大成，從此煉氣之中再無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