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不給面子 文 / 法隨

    在金雀峰上，地域上由上至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層次。

    最上層是幾位金丹真人和一眾內門弟子的洞府，以及一些峰中重要人物的院落府邸；中層是幾座大型的坊市，也是金雀峰弟子最常出入的地方；下層則是金雀峰的屏障，也是進出的大門。

    可以說，整個金雀峰的主體是在中層，諸如傳功殿，宗務堂之類的地方，都是在這個位置。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楚何馬上就要前去的執法堂。

    執法堂是非常特殊的一個存在，它並非官方設立的組織，但在金雀峰弟子中卻影響力巨大。

    「堂主，無極殿來勢洶洶，雲邊坊市已經全部落到他們手裡了！」執法堂內，正有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風塵僕僕地走入大堂，對著為首的一人說道。

    被他喊作「堂主」的，是一個面容威嚴的中年人，此刻卻見他正靜坐在大堂中，臉色陰沉。而堂中其他人聽到這話，頓時一個個無名火起。

    「堂主！讓我們出手吧！」

    「是啊，堂主！多少年沒人敢挑釁我們執法堂的權威，是時候讓他們見見血了！」

    「不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冒頭，太不像話了！」

    眼見底下人吵吵鬧鬧一團，那堂主不由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沉聲道：「都給我閉嘴！無極殿的事情，沒有你們想得那麼簡單。」

    這話不由讓眾人一愣，其中一個光頭大漢咧嘴一笑道：「什麼簡單不簡單，不就是個搶地盤的嗎？一群煉氣中期的小子而已，只要我老沙出馬，一個人就收拾了他們。」

    在煉氣階段，煉氣後期是修士們卡殼最嚴重的時期，所以大部分觸及各種事務的宗門修士，修為大多在這個層次。

    這個自稱「老沙」的光頭也是一樣，所以他才會看不上那個所謂的無極殿。在他看來，一個還需要煉氣中期出來打拼的勢力，再強也強不到哪裡去。

    堂主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劉叔說得對，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眾人不由齊齊轉頭看去，卻見說話的是一個容貌略顯稚嫩的少年，他坐在角落，顯得十分不起眼。

    但是在場的眾人沒有人敢輕視他，因為他叫許白羽，是許家在執法堂的主要話事人。

    年僅十六歲，修為就已經達到煉氣後期。雖說是從小就在宗門長大，跟宗門外的那些天才環境不同，無法相提並論，但哪怕是在宗門內部，許白羽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而他口中的劉叔，正是執法堂堂主劉茂。

    「這次出手的人可不是默默無聞之輩，那無極殿背後的勢力，是雲州鍾家，還有揚州黎家。」許白羽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面無表情地解釋了一句。

    「鍾家，黎家？」

    只是這兩個字，便讓大堂中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鍾家這幾年來一直很是低調，但是在各峰的勢力卻不弱。」劉茂沉著臉說道，「這次他們將各方力量匯聚，想要正式進入金雀峰，所圖甚大，不可不防。」

    「可是以他們的力量，小打小鬧還可以，真要大舉入侵金雀峰，似乎還差了點吧？」

    立即有人發表不同意見。若是鍾家想要動手，早就應該有所謀劃了，而不是等到現在才突然插手，除了讓自己這邊措手不及之外，也顯得他們自己毫無準備。

    「不錯，這次的入侵，對於鍾家來說也是臨時做出的決定，原因只是因為一個人回來了。」

    「誰？」

    「鍾莫問。」

    「鍾莫問？」楚何站在金雀峰三大坊市的中央地段，跟許晚晴兩人並肩而行，談論著這次鍾、黎兩家入侵的事情。對於這個名字，楚何顯然不瞭解。

    「鍾莫問是鍾莫離的大哥，但是年紀比他大得多，今年怕是快一百五十歲了。他幾十年前就離開宗門，最近才回來，以金丹真人的身份。」

    談到鍾莫問，許晚晴的臉色顯得不太好看。

    「一百五十多歲的大哥？」楚何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鍾莫問是鍾家老太爺結丹前留下的子嗣，年紀大點有什麼好奇怪的？」許晚晴古怪地看了楚何一眼，說道，「你自己不也有個一百多歲的大哥嗎？」

    我……有嗎？

    這句話楚何卻是不敢說出口的，雖然他壓根不記得自己的大哥是哪位。

    「鍾家原先力量就已經積蓄完成，鍾莫問的到來，正好彌補了他們最後一塊短板，所以才會臨時決定向金雀峰下手？」楚何反應很快，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宗門爭鬥再激烈，也不能擺到明面上來進行，至少金丹真人是不能大打出手的。但是沒有金丹真人那性質又不一樣，你就是底下勢力再強，也沒資格參與到蛋糕的分配上來。

    所以只要鍾家有了鍾莫問的坐鎮，才算是有了一張入場券。

    「不錯。」許晚晴沉著臉點點頭，「另外三家基本上是鐵板一塊，只有金雀峰，我許家還未徹底掌握，他們的選擇倒是很正確。只是……能得到黎家的幫助，也不知道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是這樣啊……」楚何不由點了點頭，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許晚晴。

    「幹什麼？」許晚晴很是感到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道。

    bsp;「在這種家族生死存亡之際，你不是應該發揮大無畏的精神，主動獻身請求我的幫助嗎？」楚何很認真地摸著下巴，似乎在敘述一件正經事。

    自從那天的事情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許晚晴。七天時間不見，那巫術的力量得到一個累積的過程，突然爆發出來的力量，差點連楚何都心神失守。

    所幸他最終還是沒有失態，與少女聊了這麼多正事，然後才出言調笑。

    在楚何的預想裡，當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許晚晴理應冷冷地白他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可是事實卻和他的預料有了些出入。

    許晚晴低著頭，從楚何這個角度，還能看見她臉上的幾分紅暈：「你想要我獻身啊？晚上你來找我呀！」

    「呵呵呵……晚上你房間裡待著的肯定是你嬸嬸。」楚何毫不猶豫戳穿了她的「陰謀」，不屑道。

    「無膽鼠輩！」少女啐了他一口，冷笑道，「晚上我跟嬸嬸換房間睡，你敢過來嗎？」

    楚何一怔，正要開口，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晚晴師妹！好巧，你也在這裡啊？」

    兩人詫異地轉過身，卻見一個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正快步走來，雙目直視著許晚晴。這讓許晚晴隱隱有些臉紅，她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在大街上談論那種事情了呢？

    一定是那巫術的緣故，一定是這樣……

    「師妹你怎麼了？」那男子見許晚晴不說話，反而一直唸唸有詞，不由疑惑問道。

    「沒事。」許晚晴搖了搖頭，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轉頭對著楚何說道，「這是我族兄許陽，也在執法堂裡任職，是許白羽的親哥哥。」

    許晚晴的表現讓許陽微微皺眉。她這樣率先向楚何進行介紹的舉動，分別是表示在她心中，自己的地位沒有眼前這個人來得高。

    雖然自己與晚晴師妹認識的時間不長，事實也或許就是這樣，但她這樣毫不掩飾的行為總是會讓人有些心酸的。

    「許白羽是哪位？」楚何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

    許晚晴還處於呆愣狀態，沒有及時回答楚何的問題，倒是許陽冷冷一笑道：「連我弟弟許白羽都不知道？剛剛入門的吧……八歲煉體，十二歲踏上修行之途，如今十六歲已經是煉氣後期的修為，執法堂副堂主，夠清楚了嗎？」

    楚何玄蛇吞天訣已經小成，尋常人站在他面前，若是不刻意查看，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真實修為。

    所以許陽也只當他是哪家的紈褲，纏著許晚晴不放，忍不住拿自家弟弟出來壓人。

    然而他這次卻是搞錯了對象，像楚何跟許晚晴這樣拖到成年才正式入門的人，正是與許白羽等人理念不同。

    是選擇厚積薄發，在凡人境打好基礎，還是選擇勇猛精進，從很小的時候就走上修行之路，這本就是修行界的兩種不同看法。兩方彼此誰也說服不了誰，但互相看不上眼那是肯定的。

    「不過是拔苗助長之輩而已。」楚何當即冷笑一聲，不屑道。他這句話倒多半是出於真心，因為他本人正感受過拔苗助長的錯誤性。

    「你……你說什麼！」許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對方竟敢當著自己的面侮辱許白羽。

    「你還想再聽一遍嗎？」楚何做出一副打哈欠的模樣，顯然是不將對方放在眼裡，「好吧，我說那許白羽，不過是……」

    「好了，你少說兩句吧。」眼見楚何跟許陽之間火藥味甚重，許晚晴微微皺眉，打斷道，「許白羽也是我弟弟，我們先過去執法堂。」

    見許晚晴做和事老，許陽心中雖然依舊有些不忿，但還是沉著臉點點頭。在他看來，許晚晴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既然她開口，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然而楚何似乎從來不曾給過任何人面子，哪怕是鳳凰老祖也一樣，如果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