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6章 評價 文 / 法隨
書屋之中，眾人早已經紛紛從幻境中醒來，各自交談著。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楚何這樣，能夠跟河童磨上半個時辰的，大部分人只是做個選擇而已。
「楚師兄，四哥他還沒醒來嗎？」舒瑤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楚雲身邊，指了指楚何說道。
楚雲臉上同樣帶著疑惑，但還是點點頭道：「好像是的。不過這都過去半個時辰了，以四哥的心性，應當不是那種猶豫不決之人才對啊！」
舒瑤不由翻了個白眼，心說難道他一猶豫河童就不會出手嗎？
不過認識楚雲這麼久，她也早就習慣了對方慢半拍的思維過程，轉而笑道：「那麼楚師兄您，又是如何做出選擇的呢？」
聽舒瑤問起幻境中的抉擇，楚雲不由臉色微紅地撓了撓腦袋，憨笑道：「我見那河童實力強大，就是沒被壓制修為我也打不過，乾脆就……」
「乾脆就上去送死啦？」他身後一個女聲響起，接過了楚雲的話頭。
兩人同時轉頭，卻見來的是舒瑤的妹妹舒嫻。比起姐姐性子恬靜，舒嫻則更像是青春活潑的美少女，時常會有一些驚人的舉動，讓楚雲等人都頗為無奈。
而這個時候，楚雲也只是嘿笑著不說話，顯然是被說中了。
舒嫻也沒理會他，轉而看向姐姐舒瑤，調笑道：「姐姐，怎麼我一不留神，你就跑到這邊來了，你就這麼想待著四少爺身邊嗎？」
舒瑤頓時滿臉通紅。許家的事情，她並沒有向妹妹透露過，顯然是自己最近的舉動過於明顯了，連一向神經大條的妹妹都有所察覺。不知道他又會不會有些想法呢？
想到這裡，舒瑤忍不住轉頭看了閉目凝神的楚何一眼。
「嘖嘖嘖！」舒嫻伸手在姐姐面前搖了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用戲謔的目光看著舒瑤。
舒瑤一把拍掉了妹妹的手，惱羞成怒地白了她一眼，正要說些什麼，卻見始終木閉目的楚何突然神情微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中滿是疲憊。
「真是不容易……」楚何的意識回到現實，第一時間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雖然他最終殺死了河童，而且是站在絕對的優勢地位上，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很輕鬆。
實際上河童的動作相當靈活，或許楚何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搶過去一把飛劍，那可就真的沒法玩了。所以楚何必須時刻保持高度警惕，神經始終緊繃著，疲憊也是在所難免的。
「四哥你終於醒了！」楚雲見楚何醒來，當即笑道，「怎麼樣？你最終是怎麼做的？」
楚雲的聲音沒有故意壓低，所以很多人都聽到了這句話，頓時將目光都投向了這邊。對於楚何的遲遲不曾甦醒，所有人都有著疑惑，尤其是黎元浩、葉塵等人。
楚何沒有當即回答，反而笑了笑道：「叔祖的這個幻境，確實有問心之效。你們又是如何抉擇的？」
楚雲跟舒瑤姐妹對視一眼，見楚何不願率先開口，也只好將各自的情況講述了一遍，甚至還包括了不在他們這個圈子內的幾人。半個時辰過去，大多數人都已經交流過了。
跟楚何的預料沒有太大差別，楚雲選擇了慷慨就義，以葉塵為首的一批人選擇死戰到底，黎元浩和另外幾人則見勢不對，果斷抽身，帶領村民逃亡。
不過有兩個人一直沒有開口，也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情況。一個是始終沉默不語的許晚晴，另一個則是毫無存在感的顧年。
「我猜，四哥一定是帶著河童村的村民集體逃亡，而且是一開始就這麼做了，要不然不會花了這麼久。」講述完眾人的抉擇，舒瑤突然開口道。
聽到舒瑤的判斷，眾人不由齊齊點頭。
只要本人身死，就會立即退出幻境。而楚何既然能在裡面停留這麼久，就意味著他一直活著，那也只能是一開始就準備逃亡了，否則又怎麼來得及呢？
於是不少人眼中流露出敬佩之色，畢竟能一下子判斷出這個幻境的意圖，認定河童無法力敵，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當然同時也有人感到不屑，比如黎元浩便冷笑一聲道：「楚兄果然深謀遠慮，連河童的面都不用見，就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果斷開始逃亡了啊！就是不知道，你最終又救出了多少村民？」
他這話確實暗諷楚何膽小怕事，連與河童一戰的勇氣都沒有。這次的幻境是考驗心性，手段再強，本心缺失，依然是入了下乘。
村民？
楚何不由搖了搖頭。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將那些村民放在眼裡過，哪怕是最初見到的蓮花也一樣。作為穿越者，他連這個世界的人都有些虛幻感，很有些漠視人命的意思，又怎麼會對幻境中的生命有感覺？
「不過是些凡人而已，死了便死了。」於是楚何擺了擺手道。
黎元浩嗤笑一聲，沒有接話。實際上對於凡人的看法，他比楚何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這個幻境既然是考驗本心，他就不會讓那些念頭主宰自己的行動。
在傳統的觀念中，這種修行者徹底脫離世俗的理念，都是擾亂人心的心魔。
修士也是人。如果修行者不將普通人的性命當回事，甚至以此為代價獲取力量，那就是走入了魔道。
當然，楚何是從來不相信這套的。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有為青年，尤其是作為一個成年人，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不會輕易被這個世界所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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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何這樣的穿越者眼裡，別說凡人，就是修士的性命也一樣毫無意義。他對這些人根本沒有同類的感覺。
「咳咳！」
這個時候，楚何最後一個甦醒過來，終於引起了楚中閒的注意。只見他端坐在高台之上，輕咳兩聲道：「你們各自在幻境中的表現，我都已經清楚了。」
「楚雲，你是唯一一個選擇赴死的。雖然我不看好你的表現，但是我欣賞你的態度。」
「黎元浩，你先選擇了與河童一戰，見敵人太過強大，便能及時抽身，還不忘救濟村民，可謂心性上佳。但你要記住，你騙的了所有人，也騙不了心魔。」
「許晚晴，你身在河童村中卻不曾出手，眼看著童男童女落入河童之口，不合人倫，卻合天道。以我之見，你不妨求天心難測，天威高於人力之道。」
「葉塵，你與河童死戰到底，不曾後退半步，可求人定勝天，事在人為之道。」
「葉欣，你……」
「舒瑤……」
就這樣，楚中閒將眾人的表現一一點評，並且給出了他認為合適對方走的道路，而眾人的反應也各自不同，一直到最後一人。
「顧年，你受河童威脅，便將全村人盡數屠殺，與天道人倫都不相符，但可求殺戮之道，以殺劍將心魔、心結一一斬去，同樣能得大道。但是這條路艱險無比，望你好自為之。」
楚中閒看著面色淡然的顧年，沉聲說道。對於之前的眾人，他都會給出或欣賞，或鼓勵的態度，唯有對顧年，楚中閒只給出了「好自為之」這四個字。
殺劍？將全村人盡數屠殺？
眾人看向顧年的目光，不由有些怪異起來。無論在什麼時候，走這種極端路線的人，始終難以得到公眾的承認。
可顧年卻沒有對這些目光有任何表示，只是鄭重地站起身來，向著楚中閒深深鞠了一躬，眼神中頗有些激動：「非常感謝您，楚師叔，您是第一個認可我的道的人。就連我師父都覺得，我是不可能成就金丹的……」
顧年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不過眾人顯然不會對他的道有多少興趣，只等他稍微平靜些坐下，楚雲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叔祖，四哥呢？」
一眾弟子頓時精神一震。自從上次的狩獵事件之後，黎元浩跟葉欣的傷勢到現在都沒復原，楚何也儼然成為了眾人的焦點，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人心。
一聽楚雲這話，本來就打算故意拋開楚何不談的楚中閒頓時惱了，恨恨地瞪了楚何一眼，哼聲道：「你四哥可不得了！他拿著三把劍，活活把那河童給打死了，你讓我還能說什麼？」
書屋中頓時安靜下來，黎元浩跟葉塵像見了鬼似的看著楚何。他們倆實力最強，並且跟河童親身戰鬥過，知道要在那種環境下戰勝河童有多困難。
倒是親眼見過他出手的顧年眉頭微皺，似乎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看著楚何腰間的劍。
而楚雲被楚中閒這一句話堵回來，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只能轉頭苦笑地看著楚何，示意自己是無能為力了。
於是楚何也只得腆著臉笑了笑，拱手道：「叔祖，你不妨給我一個『以力破巧，堂堂正正』的評價？」
「恬不知恥！」楚何話音剛落，那邊許晚晴已經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
知道內情的楚中閒很想大點其頭，但考慮到楚何畢竟是自家侄孫，他也就只能無奈地搖搖頭，隨口道：「這堂課就到這裡吧，楚何，你跟我過來。」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