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 本心之談 文 / 法隨
即便是楚中閒，一下子也想不通楚何是怎麼進來的。
金丹真人畢竟也是人，也有自己不瞭解的事物。就好像楚中閒不會明白頻率共振是什麼，也不知道楚何之前的多番試探，就是為了找準這個頻率點。
「楚何拜見叔祖。」
走入書屋之中，楚何也終於聽到了眾人都在私下裡討論什麼，但他來不及去思索，首先朗聲開口道。
楚中閒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隨口道：「坐下吧。本座方才講到，修行者以心為本，此心為修士之本心，你二人剛來，也可一同思考道心的本質。」
這話說得玄乎，其實無非是問「道心是什麼玩意」，讓眾人各抒己見罷了。
這種問題沒有明確的答案，只會任由大家討論，然後由楚中閒一一進行指點，相互印證。這是自上古時候就流傳下來的論道之法，一直到現在都很盛行。
楚何依言坐下，臉上卻露出一絲無奈之色。
他之前懶得來聽課，很大程度上也有這方面原因。這次所謂的集中培訓，實際上就是專門針對「道心」這方面的培養，從之前兩次的授課就能看出來。
而很不湊巧的是，楚何對這方面最無力了。他甚至連心魔大劫都打算另想辦法，道心什麼的完全不當回事。
「諸位，可有些想法了？」楚中閒笑瞇瞇地看著底下眾人，聲音中彷彿帶著一絲奇異的力量，將眾人從深刻的思索中喚醒，思緒也重新回到現實世界。
楚何知道，這其實是跟紀閒當初所用類似的手段，是直接以本身的心神力量去影響他人，端是神妙無比。
眾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看向高台之上的楚中閒，有的神色疑惑，有的皺眉不語，還有的目光堅定。
人是善於偽裝的動物，所以跟別人談論道心，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如果不由楚中閒這樣事先引導，很少有人願意說出本心的想法。
已經坐下有一會兒，同樣受到這種氛圍感染的楚雲，首先站起身來道：「叔祖，弟子有些想法。」
「嗯，說。」楚中閒點了點頭道。
「我覺得，現在我們談論道心還為時過早了。」楚雲想了一會兒，緊繃著臉，有些支吾地說道。
「噗嗤！」他身旁的舒嫻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其餘眾人也是紛紛無奈搖頭。這楚雲還真是個老實人，說不出來你可以閉口不談嘛，何必非要站出來呢？
楚中閒倒是不以為意，笑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煉氣期去討論道心，難免有好高騖遠之嫌。不過我現在不需要你們認清道心是什麼，而是希望你們能確定自己的路。」
在坐而論道的時候，楚中閒完全沒有平時那種嬉笑怒罵的姿態，倒像一個溫爾的師長，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點頭示意楚雲坐下，楚中閒又看向眾人，鄭重說道：「結丹的過程，其實也就是尋找自我的過程。找到自己的路，本心就能堅定。本心堅定，則心魔不生。」
楚雲這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赧然道：「叔祖說的是，是我以偏概全了。」
不過這個時候，眾人卻沒有再笑話他了，因為楚雲的問題，讓他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楚中閒並非讓他們直接談道心，更多的是談本心。
楚中閒似是沒有放過楚雲的意思，笑著追問道：「那你說說，你的本心是什麼？」
「我的本心……」楚雲眼中露出一絲迷茫，顯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心會是什麼。
楚中閒顯然沒指望他立即答出來，突然站起身來，向著所有人說道：「這個問題，我向你們所有人同時提出，你們不需要回答我，但你們必須給自己一個答案。」
話音剛落，只見楚中閒長袍一揮，楚何眉頭微皺，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意識已經不在書屋之中了。
等他的意識再次甦醒時，已經置身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作為修士，楚何本該早已寒暑不侵，可站在這裡，他卻依然感到了刺骨的寒冷。不過還沒等他搞清楚情況，一個身影已經竄入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裹在厚厚大衣中的少女，長髮被狂風捲起，不住地在腦後飄飛著。這女孩模樣算得上秀麗，若是能換上一身合體的薄衣，身材還是很有看頭的……
咳咳！這都想什麼呢！
楚何有些無語地壓下雜念，伸手攔下了對方。
「這位姑娘，請問這是什麼地方？」楚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斯一些，輕聲問道。不過他本身賣相就不差，身材高挑容貌俊秀，對付這樣的小姑娘卻是沒什麼壓力的。
那少女直到被楚何攔下，這才發現眼前站著個人，連忙抬起頭來。等她對上楚何毫不避諱的目光時，卻又有些臉紅了。
「這、這裡是河童村，我叫蓮花，你呢？」農村的姑娘性子卻是淳樸一些，說話也直白，見楚何長得眉清目秀，便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呵呵，我叫楚何。」楚何笑著報上名字，然後才道，「河童村，聽起來很奇怪啊，怎麼會叫這個名字呢？」
少女蓮花眨了眨眼睛，憨笑道：「因為我們村每過三年，就要進獻一對童男童女給河童大人，所以才叫河童村嘛！啊……對了！他們要來抓我回去了！」
說到最後，蓮花突然驚呼一聲，然後飛快地向前跑去。只是還沒等她跑出幾步，她身後便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站住！別跑！」
「死丫頭！快給我回來！祭祀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蓮花，你快回來吧！要是河童大人震怒，咱們全村人都要受到懲罰啊！」
楚何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無奈之色。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但是當如此老套的劇情真的上演時，他還是為楚中閒的想像力之匱乏而感到無奈。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每個神話傳說裡的邪惡河童都要吃人呢？如果要吃人，他為什麼非要每年找人類進獻呢？一個浪打上來直接捲走一批不好嗎？
當然了，這前提是河童真的存在。換了前世，楚何自然認為河童只是無稽之談，但是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
不過楚中閒非要這麼設定，他也只能陪著將這個遊戲玩下去。
「都住手！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與夥同河妖，害人性命！」楚何一把拉住蓮花的手臂，然後義正言辭地衝著後面跑過來的人喊道。
追著蓮花過來的人並不多，不過是三四個年輕人而已，此時見到突然出現的楚何，不由齊齊腳步一頓，為首那人指著楚何道：「你又是什麼人，連河童大人的事也敢管？」
「河童在哪？」
「河童大人自然是在天母河裡！」
出乎他意料的是，楚何沒有再答話，反而衝他比了比大拇指，讚道：「就喜歡你這種不廢話的npc。」
話音一落，他便帶著蓮花沖天而起，直接御劍向著前方飛去。一邊飛，楚何還一邊向蓮花問道：「天母河在哪裡？你帶我過去。」
不過此時的蓮花驟然飛上天空，早已經尖叫不已，壓根聽不見楚何說些什麼。於是楚何只得輕輕搖頭，稍稍放緩了速度，逕直向前飛去。
在楚何的眼裡，這個「河童副本」實在被人玩過太多遍了，根本玩不出什麼新意。無非是他最終想辦法打敗河童，或者坐看河童為惡，甚至與河童聯手。
無論善惡，皆由本心，這便是考驗的本質。
所以他在從那個年輕人口中得到「天母河」這個信息之後，就再沒有多說廢話的意思，直接向著這邊趕來。
反正我已經得到「任務信息」了，那便宜叔祖也不能說我作弊不是？
楚何又飛了一會兒，見蓮花還是緊緊閉著雙眼，口中尖叫連連，不由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臉頰，嚇唬道：「喂，別叫了，你想被河童吃掉嗎？」
或許是被吃掉嚇住了，少女的哭聲為之一頓，怔怔地看著楚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何見此情景，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好了，帶我去天母河吧。」
少女見到楚何淡然的笑容，終於鎮靜了一些，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才道：「楚公子，您會幫我們殺死河妖嗎？」
「當然！」楚何臉上帶著無比自信的神色，傲然說道，「無論那河妖有多強大，它既然敢在民間肆虐殘害生靈，本公子就一定要替天行道！」
當然，這話楚何實際上也只是說說而已。他不知道楚中閒還為他安排了什麼節目，萬一這河妖他打不過，他還不至於為了破局將自己搭進去。
說實話，楚何並不介意做出投靠河童的事情。在他眼裡，無論是眼前的人還是河童，都不過是楚中閒虛擬出來的生靈，死了就死了，實在沒有什麼好感慨的。
但是少女蓮花不知道這一點，於是她下意識地將楚何看成了傳說中的劍仙，兩隻眼睛已經呈現星星眼狀態。
楚何毫無羞恥之心地接受了這種目光，然後徑直向著少女指引的方向飛去。那裡有著所謂的天母河，以及這次楚何預想中的最終**oss——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