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2章 承諾 文 / 法隨
商量好對策之後，「孔師兄」再次表示要去購置丹藥，然後迅速離開了別院。
而葉家兄妹因為這次的事情，也終於意識到葉欣在這邊不太安全，開始向著葉欣在玄仙峰的洞府遷徙而去。
不過由於現在還處於關禁閉階段，所以無論是葉塵外出，還是這次葉欣回到自己的洞府，都必須偷偷摸摸行事，不能大張旗鼓。
兩天之後，楚何再次化身成孔森，快速潛出別院，來到了葉欣的洞府外。
「小姐，是我。」楚何見洞府外一片平靜，稍微踏進一步，卻各種禁制頻發，忍不住開口喊道。
話音落下，洞府內禁制頓時一收，楚何似乎聽見裡面有鬆了一口氣的聲音，隨後便聽葉欣略帶虛弱地說道：「原來是孔師兄，快進來吧。」
楚何只感覺眼前一陣光線明滅，縈繞不散的殺氣頓時消失，只留下亮堂堂的一片。而葉欣本人正盤坐在一邊，呈五心朝天姿勢，身側還放著幾瓶丹藥。
剛逛了大半天丹藥市場的楚何，一眼就認出來，那幾瓶都是最廉價的養氣丹和補血丹。這兩種丹藥放在武者之中，自然是靈丹妙藥，可對於修士來說，哪怕是作為常規藥物，也有些低端了。
如果說一開始楚何還有些不相信，現在親眼看到葉欣用這些丹藥來療傷，心中也免不了要歎一口氣。
他跟葉家兄妹其實談不上有多大仇，即便有仇怨，那也是楚何本人先挑起的。所以此時見到葉欣堂堂葉家小姐，卻淪落到這個地步，他的感慨倒也並非完全作假。
注意到楚何的目光，葉欣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忘了將那些丹藥收起來，臉色不免有些不自然，略帶忐忑地看向她的孔師兄。
讓她放下心來的是，孔師兄並沒有任何鄙夷或是不屑的神情，只有一些感慨和心疼。
這心疼自然是楚何裝出來的，他已經摸透了葉欣的性格。葉欣不怕敵人，也不怕惡人，最怕別人對她好，她卻無力報答，只能坐享別人的幫助。
就好像葉家在宗門裡，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勢力，可她就是要跟著哥哥相依為命，不肯放下臉去主動聯繫那些人。
要是葉欣也能做到像楚何那樣不要臉，有什麼需要就給楚煙嵐寫信，她又怎麼會被些許靈石難住？
當然了，這也不完全是葉欣小孩子氣，世家子弟接受家族幫助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葉欣也不傻，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說到底，還是葉家不待見她哥哥葉塵的緣故。
楚何心中思緒回轉，臉上卻是不露分毫，一邊往外面掏著丹藥，一邊笑道：「小姐莫急，孔某這次買到的丹藥雖然不多，但也足夠您用上一段時間了。」
他這倒是實話實說，這次的丹藥確實不多。雖然楚何一共拿出來五個玉瓶，但這些丹藥的價值加起來，也抵不上半瓶五轉天瓊丹。
畢竟五轉天瓊丹可是「孔森」好幾年的積蓄，現在臨時籌措到的丹藥，質量上自然會差一些。
更何況，楚何也希望葉欣的傷勢能夠慢點恢復，這樣自己才有時間多來這邊幾趟。
不過楚何給出的丹藥雖然效果一般，可跟葉欣手上的廉價養氣丹比起來，那已經算是不得了的靈丹了。所以葉欣還是一臉欣喜地接過這些丹藥，對著「孔師兄」連連道謝。
楚何自然連道「不必」，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幾句，楚何終於找到機會岔開話題，問起葉欣的近況來。
談到近況，葉欣也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無奈道：「我和哥哥的情況可算不上好。剛入門的時候，哥哥便得罪了玄仙峰上不少人，現在他的脾氣已經改了很多，可是……」
「可是什麼？」楚何忍不住追問道，「師兄弟間偶爾一些摩擦，算不了什麼大事。以葉師弟的本事，也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吧？」
葉欣臉上的無奈之色不由更重幾分。雖然對方沒有明確說出口，但她卻已經明白了「孔師兄」的意思：葉師弟一時人傑，怎麼也該有幾個至交好友吧？弄得連購買丹藥的靈石都沒有，這也太寒磣了。
「師兄有所不知。本來哥哥拜入掌門真人門下之後，也有許多人主動結交，其中甚至包括了鍾家的老二鍾莫離……但是也不知道他發什麼瘋，前段日子宣稱，與我哥哥勢不兩立，甚至還幾次找人下黑手。」
葉欣講述著葉塵跟鍾莫離的「愛恨情仇」，卻把楚何聽得一愣一愣的。
鍾莫離跟葉塵鬧翻……似乎是因為自己冒充葉塵打了他一頓？
楚何臉上的神情不由古怪起來，連忙乾咳一聲，掩飾道：「原來如此。不過只是一個鍾家二少爺，影響力還沒有這麼大吧？」
「當然不只這樣。」葉欣再次歎了口氣道，「師兄可知道，我這一身傷是誰留下的？」
楚何臉上頓時露出憤怒之色，沉聲問道：「是誰？」
「他叫楚何，雲州楚家最傑出的繼承人之一。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目前他的實力，確實比我哥哥還要強大。」提到楚何的時候，葉欣臉上竟沒有多少憤恨。
以一個不同的身份，跟另一個人討論自己，這還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楚何故意一副很不屑的樣子說道：「楚何的名聲我也聽說過，風聞並不好。據說是這人性格狂妄自大，而且驕縱蠻橫，十足的世家紈褲氣派。」
楚何這話是半真半假。
自從出了洗劫同門操縱比賽的事情之後，楚何橫行霸道的
名聲也算是打出去了。
別院中的眾人雖然一般不允許外出，但並非跟外界沒有交流。而他們本身就大多是上層子弟，很容易就會將大概的事情透露出去，而且產生的影響也比其他人更大。
然而對於這種論述，葉欣卻只是輕笑著搖搖頭：「才沒那麼簡單。雖然那個人非常可惡，但他又確實很強大，無論在哪個方面。」
「無論在哪個方面嗎？」楚何略帶不甘心地重複了一遍，似乎不相信這世上有完美的人。
「是啊。」葉欣深深地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我跟楚何早就認識，那時候我們倆才都是剛剛習武，一同前往凌波潭淬煉身軀。結果他無論是煉體的效率還是悟性，都遠在我之上，所以我很不甘心，在雲州時就經常與他作對。」
葉欣的語氣很平和，就像是一個成年人在敘述童年時的趣事，不再有那種歇斯底里的感覺，反而時不時會露出會心的一笑。
儘管從第一眼看到葉欣起，楚何就感覺這個女人雖然刁蠻，但行事並非毫無條理。現在再看，果然這世上沒有真正的笨蛋，只是有些人擅長將自己偽裝起來罷了。
「後來又聽說，他在對晚晴姐姐大獻慇勤。」說到這裡，葉欣不由冷笑一聲，「她與我哥哥有婚約在身，我又豈能坐視楚何橫刀奪愛？只是沒想到，又出了天極峰之事，反而讓他徹底蛻變，變得更難對付了。」
葉欣一直自說自話，而一旁的楚何，卻是聽得漸漸沉默下來。
聽葉欣從她的角度，來敘述自己所做的這一系列事情，無疑讓楚何有了新的體會。
她最先所說的，應該是她跟真正的楚何之間發生的事，那時候書僮並沒有跟過去。至於在雲州兩人的敵對，楚何關於那部分的記憶早已模糊。
倒是葉欣談到天極峰之事時，一句「蛻變」讓楚何老懷大慰，總算沒有白費了當初的心血，沒有人再會懷疑自己與真正的楚何性格上的差異。
「這麼說來，咱們還是暫時不要跟楚何正面對抗比較好。」聽完葉欣的述說，楚何想了一會兒，給出了這樣的建議。
這個建議既符合他的利益，又符合他此時的身份。畢竟他現在扮演的，就是一個在宗門裡混混日子，不敢去觸霉頭，這輩子都很難再有進步的小修士。
葉欣笑著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師兄放心，畢竟楚家勢大，在哥哥真正成長起來之前，我們不會做傻事的。」
楚何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無奈，苦笑道：「我當然相信小姐您，但是葉師弟那邊，恐怕……」
見「孔師兄」明顯不信任自己的哥哥，雖然心中也覺得哥哥容易衝動行事，但葉欣還是沉下臉來說道：「孔師兄，那是我哥哥，我希望你能像信任我一樣信任他。」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孔師兄」臉上露出一絲明顯的不以為然，然後雙目凝視著她，鄭重說道：「小姐，我孔森這條命是你救的，無論你需要什麼，我都會盡量幫你去做。但是在此之外，我會按照自己的原則保證你的安全。」
葉欣頓時哭笑不得。她實際上並不認同這位孔師兄的能力，但她卻很認同對方的心意。哪怕只是有心無力，也讓此時算得上舉目無親的葉欣頗為感動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好多說什麼。
對方鐵了心認為哥哥容易衝動，要用他的方式來保護自己，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似乎看穿了葉欣的想法，「孔師兄」突然站直了身子，看著葉欣沉聲說道：「我知道以小姐的身份，現在還看不上我的守護，但是我孔森不會一直頹廢下去。」
說完，他輕輕行了一禮，轉身向著洞府外走去，留下一句輕柔卻鄭重的話語。
「孔某需要離開一段時間，但請小姐記住，我的承諾始終有效。在您陷入危難的關頭時，我一定會出現在您身邊，替您掃除一切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