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0章 落魄修士孔森 文 / 法隨
實際上一直到現在，楚何也還不太適應他的身份。
一直以來，他碰上的要麼是許晚晴、楚煙嵐這樣與他身份相當的，要麼是早已經闖出名頭，不會太顧忌他身份的，甚至還有鳳凰老祖這樣，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的……
所以楚何還沒有建立一個頂級******的自我認知，並不習慣將自己看得高高在上。
這種不適應也讓楚何的判斷能力出現了一些偏差。雖然明知道舒瑤是有意接近自己，但這次的經歷讓他覺得對方只不過是有意示好，並沒有別的意思。
他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無比瞭解他的人在設計。
「四哥，你別生氣，我表哥他不是故意的……」送走了惴惴不安的張濤兩人，舒瑤依然沒有放開手的意思，膩在楚何身邊輕聲說道。
自從兩人之間變得越來越熟絡，舒瑤也開始跟著楚雲叫「四哥」了，這個稱呼確實比「楚公子」要親切一些。
這個時候，圍觀的眾人早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只有楚何跟舒瑤幾人。就連舒瑤的妹妹舒嫻，似乎也因為受不了兩人的「郎情妾意」，找了個借口回房間去了。
楚何雖然此時警惕心有些不足，但從來都深信「男人要矜持」的他，還不至於因為對方幾句話就找不著北，輕輕點頭道：「沒事，我明白的。而且看在這個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他。」
一邊說著，楚何還亮了亮手中的須彌袋，裡面是專門單獨放置的幻玲瓏草。
聽出楚何話語中的一絲疏離，舒瑤知道自己與對方相處不過半個月，還不能操之過急，便展顏笑道：「那我先替表哥謝過四哥了。另外還要多謝四哥，幫我應付了張濤那個討厭的傢伙。」
「好說。」對於張濤，楚何卻是一直沒有放在眼裡，此時也就隨口道，「若是以後他再來糾纏，我不介意再幫你擋第二次的。」
舒瑤頓時眼睛一亮，本來她還正愁沒由頭找上對方，沒想到楚何竟然自己留下了借口。
當然，如果他知道楚何這人向來嘴貧，對於這種承諾從來不當回事，恐怕也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楚何便聲稱自己要閉關，讓楚雲跟舒瑤近段時間都不要來打擾自己，等下一次金丹真人開課的時候，自然會出來的。
而楚雲兩人知道楚何尋找幻玲瓏草，本就是為了修煉一門功法，自然也沒有異議，點頭答應下來。
這一晃，便是七天時間過去了。楚何有了兩株幻玲瓏草在手，可以同時引導兩道致幻物質入體，而消耗的靈識卻差不多，效率頓時提高了一倍。
只是七天時間，第一張人臉面具便製作完成了。
「挺像的，看來我的技術還不錯。」楚何一隻手拿著鏡子，另一隻手則握著一張畫像，上面勾畫著一張平凡無奇的面孔。
這個人叫做孔森，是幾年前入門的外門弟子。本來天資就一般般，又幾年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師承，他已經混得跟普通散修沒什麼兩樣了。
再加上這人性格內向，不喜歡交朋友，所以一直到楚何找人暗中處理掉他的半個月後，才有幾個人發現他似乎失蹤了。不過他們並沒有稟報宗門，畢竟修士往往幾年見不到也屬正常，誰知道是不是外出歷練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楚何這樣的條件，可以安心修煉到築基期再外出的。
那些在懸空島上過不下去的普通弟子，就只能提前到外面去尋找機緣，或者乾脆走入凡人世界，享受一兩百年的榮華富貴，然後才慢慢死去。
楚何派人尋找了很久，才找到孔森這樣一個合適的人選，讓他去李代桃僵。
換上孔森面具的楚何，連身形都有了不小的變化，又偷偷溜到外面，換了一身破舊的外門弟子制服，這才大搖大擺地回到別院，敲響了一個人的房門。
「咚咚咚！」
「誰呀？」葉欣的聲音從房中響起，帶著幾分疑惑。
七天時間過去，前幾天葉塵還能天天回來，但現在已經是兩三天才回來一次了。而且這幾天葉欣一直不曾出門，對葉塵的敲門聲已經無比熟悉，她斷定來人不是她哥哥。
「葉欣小姐在嗎？我是孔森啊！」門外的聲音似乎有些忐忑，還有些激動，讓葉欣摸不著頭腦。
不過無論這個孔森是誰，這畢竟是宗門內部，她倒也不怕有人膽大包天，意圖不軌，便輕聲開口道：「我在，你進來吧。」
片刻之後，她看見一個面貌普通，穿著一身破爛道袍的男子走了進來，看著她的目光明顯有幾分熱切，但卻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孔森見過小姐。」
七天時間過去，葉欣的傷勢雖然距離復原還早著，但已經不影響日常的活動了，此時便鎮定自若地與眼前之人見禮，然後才問道：「閣下是？」
雖然對方兩次報上名號，可葉欣確實想不起來他是誰。
那自稱孔森的人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說道：「小姐可還記得，四年前在雲州尚方谷，你救過一個重傷在身，奄奄一息的武士？」
葉欣被他這麼一提，頓時想起了那段往事。
「原來是你……」葉欣想起來，自己救過的那個武士確實叫做孔森，只是當初自己救了他之後，也沒有理會太多，讓他養好傷就走了，沒想到今天在宗門裡碰上他。
孔森見葉欣終於有了些印象，頓時熱淚盈眶，連連點頭道
：「小姐，您終於想起來了！那天您說過，只要我能拜入乾陽武宗，您就給我機會追隨於您……」
葉欣愣了一下，臉上不由浮現出一些苦惱。她還記得，這個孔森當時被救的時候便感恩戴德，發誓要追隨於她。但她堂堂修真世家的小姐，又哪裡需要一個武士追隨？
於是她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就將對方打發了。可她沒有料到，對方竟然真的不遠萬里來到懸空島，然後拜到乾陽武宗門下，就為等待自己的到來。
「這個……追隨就算了吧。」葉欣抓了抓腦袋，略顯尷尬地說道，「現在你是我師兄，若說追隨，也未免太不像話了。」
葉欣的性格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碰到再強大、再狡猾的敵人，她也毫不畏懼，可是遇上對自己特別關心的人，她就顯得不知所措了。
她可以因為小時候葉塵的關心，而下定決心一輩子守護他；也可以因為林子涵偶爾有意無意的關懷，而芳心暗許、一往情深，雖然後者結果不太完美。
「我……我明白了。」孔森張了張嘴巴，臉色迅速蒼白起來，彷彿畢生的追求被人生生截斷了，沉悶地點點頭道，說完竟是轉身欲走。
葉欣看他反應如此激烈，頓時急了，連忙道：「哎，你別走啊！我只說不讓你追隨，又沒趕你走……」
孔森腳步一頓，當即轉過身來，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不過他也不算太笨，當即轉移話題道：「小姐，這次我就是聽說您受了重傷，才特地趕過來的。我還給您帶了一些丹藥來……」
聽到這裡，葉欣的眼睛已經亮了起來，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療傷丹藥。葉塵獵殺靈獸得來的靈石畢竟不多，暫時還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對方畢竟在宗門裡好幾年了，說不定手頭上就有些好東西。
然而在葉欣熱切的注視下，孔森伸進須彌袋裡的手卻是微微一頓，又撓撓頭，郝然道：「我倒是忘了，以小姐您的身份，又哪裡會需要我的丹藥。」
說完他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葉欣，似乎生怕激怒了對方。
可葉欣這下卻是差點給氣哭了。她非要跟著哥哥前來乾陽武宗，所得到家族的支持本就不多，哪裡還像當年一樣。
她倒不是貪圖對方省吃儉用的一點丹藥，只是這傷勢越拖就越麻煩，哪怕是先當借對方的，也能暫時解決燃眉之急，讓自己兄妹兩人不必這麼窘迫，結果他又收回去了……
不過葉欣向來不是善於隱藏情緒的人，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清楚。
孔森見葉欣臉色不對，又像是明白過來什麼，忍不住試探地問道：「小姐，您手頭上缺丹藥嗎？」
葉欣的小臉頓時一副豬肝色，她倒是很想實話實說，可兩人之前的地位落差，又讓她著實開不了這個口。
難道說自己現在其實很缺靈石，連哥哥都不得不放下修行，跑去幽影林獵殺靈獸給自己療傷？天地良心，她葉欣什麼時候淪落到了這個地步，而且還要向眼前這個人主動訴說……
放到以前，即便只是剛來宗門，還沒有受傷的時候，像孔森這樣的修士，葉欣是絲毫不會放在眼裡的。
在宗門待了好幾年，依然只有煉氣中期的修為，連一身體面些的衣服都沒有，這已經足以說明對方的情況了。
見葉欣神色變幻不定，孔森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您一定是因為要在這裡進修，無法出去購買丹藥吧？正好，我帶來了一瓶五轉天瓊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