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 潘玉陌，墨玉盤 文 / 法隨
無論從哪個角度講，楚何都必須要殺金濤。為了出氣，也為了護得陳家周全。
保護陳家有兩種方法，一是消除金家的敵意，二是……消滅金家的有生力量，讓他們再無法進行攻擊。而像楚何這樣喜歡將主動權抓在手裡的人，自然首先考慮第二種方法。
只有金濤死了，才有可能激得金家不顧一切動手。畢竟楚何事先並不知道，金家原來打算什麼時候行動。金濤不死，一旦時間錯過，那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許兄？」陳立民能帶著陳家在寶寧城屹立多年，終究不是太呆，聽完僕人的匯報，立即聯想到楚何身上。
楚何呵呵一笑，隨口道：「那幾位確實是貴客，陳兄可不要怠慢了。」
陳立民神情微動，正要轉身去迎接，但隨即卻又轉回來看向楚何問道：「敢問許兄，那幾位我要如何安排？可要跟他們提金家之事？」
涉及到身家性命，陳立民卻是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當即「不恥下問」起來。當然，從兩人的身份來看，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既然陳立民問起，楚何也就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才搖頭道：「不必，你就將他們當做普通上門的客人就好。把他們安排到我這邊來吧，其他的我來應付。」
「明白了。」陳立民點了點頭道，然後轉身走出了小院。
陳立民一走，楚何又看了看陳曦道：「最近這幾天我要研究下墨玉棋盤，你替我告訴陳三一聲，過段時間再來吧。還有你自己也是，太乙心訣先別練了，我懷疑這裡面有大問題。」
此時此刻，楚何的身份已經大不相同，說出來的話也格外有份量。
陳曦臉色微微凝重，點頭沉聲道：「好的。」
楚何看了她一眼，見她依然沒有透露太乙心訣來歷的問題，只得微微搖頭。其實他也有些不明白，既然知道自己修行者的身份，陳曦又有什麼理由不說？
難道自己還能害了她不成？
想到這裡，楚何突然一怔，不著痕跡地瞄了陳曦一眼。卻見少女微低著頭，目光間沒有什麼惡意，卻也顯得游移不定。莫非……
「好了，先這樣吧。」楚何壓下心思，不露聲色地說道，「現在還是對付金家要緊。」
聽楚何這麼一說，陳曦的臉色也緩和下來，贊同地點點頭，帶著賈婆婆退出了別院。而楚何將三人送走，也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時間，有機會去查看此行的收穫。
他就這樣坐在院中的太師椅上，左手一翻，一枚小巧漆黑的棋盤便現了出來。
「一張巨大的黑色棋盤。沒有紋路，沒有棋子，什麼也沒有，就只是棋盤……」楚何看著手上的墨玉棋盤，心中掠過的卻是鳳凰老祖的話。
「唐威，張若，無極公子，鳳凰老祖，溫柔。」
幾個名字一一從楚何口中念出，他的思緒正瘋狂運轉著，試圖從中梳理出一個大致的脈絡。
「張若入門在一百一十二年前，從無極公子等人的說辭推測，唐威應該是她的心上人，死在了一個叫做龍門太子的人手裡。而按照鳳凰老祖的說法，百年前有一個唐威被溫柔看中……」
「這兩個唐威當是同一個人。還有這個墨玉棋盤，跟唐威的本心極為相似，很可能是唐威早年就見過，在心裡留下了深刻印象，否則不該如此巧合。」
「另外如果琅歡棋聖就是張若，唐威莫非與她幼年就相識？這倒也說得過去……」
一個個可能性被總結歸納出來，楚何卻是苦笑著搖搖頭道：「信息太少了。唐威究竟是誰，出身如何，有過何種事跡……這些一概不知，如何能夠推斷出事情的經過？」
「琅歡，你可知道唐威是誰？」考慮了片刻，楚何又將主意打到了琅歡心劍身上。
「不知道。」琅歡很老實地回答道，「張若回寶寧城之前，應該已經得到我了，否則不會自號琅歡。不過那時候我未曾化出靈性，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吧。」楚何無奈地點點頭，徹底放棄了自己去猜的想法，將靈識緩緩探向墨玉棋盤。
沒有任何反應。
楚何頓時臉色一僵，憤憤不平地將棋盤往石桌上一放。雖然本少爺的靈識弱了點，但是好歹也該有穿越者光環加成好吧？一個破棋盤竟然敢不給面子……
當然，這種話楚何也就在心裡想想。在靈識侵入法失敗之後，楚何又開始了一系列的嘗試。用石頭砸，用劍劈，用真氣觸碰，甚至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滴血認主都幹出來了，可這墨玉棋盤就是不鳥他。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就在楚何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聲音適時響了起來。
「許兄，墨玉棋盤的開啟是有特定方法的。」
楚何轉頭看去，卻見潘玉陌正笑瞇瞇地站在他身側，而旁邊則站著葉幽影跟她的四個護衛。之前正是潘玉陌開口，而葉幽影早已經忍俊不禁，顯然是看見了楚何之前的窘態。
這幫人個個修為都比他高，有意潛伏之下，他發現不了也是正常。
楚何撇了撇嘴，隨口道：「說吧，什麼條件？」
潘玉陌臉上閃過一絲奇色，問道：「我等會來陳府，想必已經在許兄意料之中了。但是許兄又如何確信，潘某便有辦法開啟這墨玉棋盤？」
為什麼確信其實很簡單，潘玉陌之前既然那樣說了
，自然是知道方法的。這個道理楚何明白，潘玉陌也明白，所以他這樣問，意思絕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楚何看了他一眼。
這是想問，自己為什麼會認定，他的目標就是墨玉棋盤？
停頓了片刻，他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冷笑，再無隱瞞道：「潘玉陌，墨玉盤，潘兄莫非真當許某是那無知之人？」
無論在哪個世界，但凡聰明人，似乎都喜歡玩這樣的把戲。不得不起個名字的時候，就用一個與某物有聯繫的假名，等事情了結，才讓別人反應過來，然後大為驚訝。
這種事情，楚何一向是不屑做的。他從來都認為，只有一個完全隨機而起，與自己毫無聯繫的名字，才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或者目的。
將別人都當傻子的人，最終往往也會落個傻子的下場。
這個道理，潘玉陌現在就有所領會了。被楚何一句話點出關鍵，他只能無奈苦笑道：「當初不瞭解許兄的厲害，此時想來，卻是貽笑大方了。」
如果不是楚何這樣極度敏感的人，或許真會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墨玉棋盤被他們帶走，事後仔細回想才注意到。只是現在連棋盤都落在了楚何手裡……
不過潘玉陌大大方方地認下，楚何也不好咄咄逼人，只得笑道：「還請潘兄助我。」
潘玉陌沒有說話，反而將目光投向了身邊的葉幽影。葉大小姐此時神情略顯呆滯，見潘玉陌望來，茫然了半天才猛地一陣哆嗦，連忙掏出了一枚古怪的黑色印信。
楚何跟潘玉陌的對話太過針鋒相對，而且又各自拐彎抹角，葉幽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的。
所以楚何沒太關注她的表情，目光落到那印信上，看向潘玉陌道：「這就是墨玉棋盤的鑰匙？」
「準確地說，這才是墨玉棋盤。」潘玉陌神情不動，輕聲說道。
「哦？」楚何愣了一下，見葉幽影將那印信遞到自己面前，並沒有隱藏的意思，也就伸手接了過來。手指一接觸到印信，一種特殊的冰涼觸感便傳入神經。
下一刻，楚何整條手臂上都凝出了一層冰霜。
楚何臉色不變，真氣下意識地凝聚成束，自四面八方快速轟擊在冰霜層上。只是半個呼吸的功夫，他手臂上的冰霜便徹底消失了。
潘玉陌跟葉幽影俱是臉色古怪無比，就連他們身後一直毫無表情的閻家四兄弟，此時也是嘴角微抽，看著楚何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麼史前怪獸一般。
察覺到幾人的神色異狀，楚何奇怪地瞄了他們一眼，說道：「怎麼了？」
葉幽影老老實實地回道：「正常人都會將真氣灌注到手臂上，用熱量去融化冰霜的……」
這冰霜是印信上特有的屬性，不過效果並不強。所以葉幽影等人倒並非想著讓楚何出醜，只是單純覺著，這點小事根本難不倒眼前這人，是以沒有多提。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楚何會用一種無比怪異，在他們看來是繞了一個大圈子的方法，去化解寒氣。
這就好像一個數學專業的大學生，碰上一道最簡單的乘法運算，卻非要用加法去一個一個加起來一樣。儘管最終結果沒有問題，可是過程卻繁瑣得讓人難以想像。
「是這樣嗎？」楚何看著手臂上再次凝結出的冰霜，點點頭道，「你們是對的，但是……」
如果手臂上有足夠的熱量，冰霜自然不會再度凝結出來，因為相比於楚何這樣轟擊，那個才是治本的方法。不過很多時候，楚何是相當固執的，他選擇了更加「治本」的方法。
無數的真氣束再次出現，除了轟破手上的冰霜之外，還瘋狂地在那印信上纏繞蜷曲，將之徹底包裹起來。如果真氣束有顏色的話，現在出現在楚何手上的應該是一隻大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