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太累 文 / 法隨
在這個修行世界上，用劍的修士毫無疑問是最多的，因為只有他們擁有劍意，其他修士卻沒有刀意、槍意這種東西。
有時候楚何也會疑惑，如果說劍靈是特殊的劍意，那麼刀靈難道是特殊的刀意嗎？明明沒有刀意的說……這個問題，一直到今天，他來到劍塚之前的時候，才隱約得出了一個答案。
「這就是……遠古劍修的劍意嗎？」楚何感受著初陽劍不斷傳來的震顫，感受著心中不斷加強的壓迫感，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平靜一些，喃喃道。
經過一天多日夜兼程的趕路，楚何終於來到的劍塚之前。所謂的劍塚，本身就是一柄數百丈高的巨型重劍，猶如遠古巨人的武器一般，倒插在地面之上。
倒插的巨劍正下方，有著一個灰色的小門，正是劍塚的入口。
楚何此時正是站在這入口之前，昂著頭，臉色僵硬地盯著這柄巨劍，久久不能言語。
難怪現在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刀意、槍意，現代的修煉體系裡面，根本就沒有將之吸納，而劍意完全是靠著遠古的傳承才保留下來的。
這種層次的意境……會是根本不朝這個方向努力的現代修士，能夠感悟出來的嗎？
似乎感受到了楚何的心緒，琅歡軟軟的聲音響了起來：「主人不必多想，當年佈置劍塚的人，劍意至少達到了第五境，遠不是您現在能比的。」
楚何沒有理會琅歡的安慰，反而疑惑道：「第五境？」
「額……不錯，按照這個世界的劃分，劍意可以分成七個境界。」琅歡說完這句，又連忙補充道，「不是琅歡早先不提，這是跟心魔融合之後，才從她那裡得知的……」
哼哼，心魔！
楚何心中哼了幾聲，倒也沒放在心上。心魔有很多事情瞞著自己，這他早就知道了，現在琅歡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東西，倒是意外之喜。
琅歡的靈智完全由劍典點化而成，自然是不知道這個世界如何劃分劍意，而這種連靈虛真人都沒有提起的東西，恐怕也只有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心魔，才能瞭然於心了。
緊接著，楚何就從琅歡那裡，比較透徹地瞭解了劍意。
按照這個世界的劃分，劍意大致分為明心、見性、生幽、通玄、化靈、斷界、造物這樣七個境界。劍塚的主人處於第五境化靈，而他楚何……實際上連第一境都沒有達到。
「怎麼樣才算第一境明心？」
「簡單地說，就是要擁有自己的劍意。」琅歡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在敘述一個真理。
楚何頓時不明白了：「什麼意思？難道我的初陽劍意就不算劍意？」
「如果您非要我說的話，確實不算。」琅歡很無奈地答道，「我早就跟您說過，真正的劍意是不會局限於某一門劍法的。劍意是屬於修士的東西，跟劍法無關。等您什麼時候能把初陽劍意直接轉化為沁水劍意，那才算是真正踏入了明心境界。」
「直接轉化嗎？」楚何自語了一番，倒是沒有多少擔憂，反而傻樂起來，「終於出現明確的等級劃分了啊！所以接下來，我就應該得到金大腿，泡上白富美，等級瘋漲劍意狂飆了吧？」
作為一個實實在在的穿越戶，楚何本質上還是很難融入這個世界，他依然在以前世的價值觀衡量這個世界。所以當出現他記憶裡熟悉的等級制度時，他感覺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
「很抱歉，主人。」今天的琅歡好像非要跟他做對似的，再一次打擊道，「劍意是非常主觀的東西，所謂的等級只是一個參考。按照劍典的記錄，曾經有拿起劍就能化靈的超級大****……」
「好了好了！」
楚何鬱悶地打斷了她的話，憤憤地抬起腳步，飛快向著劍塚大門走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無法察覺的角落，琅歡跟心魔正在竊竊私語。
「你為什麼非要我這麼說啊？」琅歡不解地看著心魔，如果不是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她是絕對不會答應下來的。
黑衣心魔捏了捏琅歡的臉蛋，笑嘻嘻地說道：「你不覺得，咱們的這位劍主大人，活得實在太累了嗎？」
「太累了？」琅歡的靈智畢竟剛剛開闢，接觸的人也僅有楚何跟心魔而已，就算有著劍典相助，暫時也還無法理解「生命的意義是什麼」這種終極命題。
「是啊。」心魔的聲音彷彿有著無限的感慨，「我從來沒有見過，謹慎小心到他這種程度的人。」
「如果可以，他不願意面對任何風險，偏偏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一張大網。」
「他試圖掙脫，卻發現這張網結實得不可思議，於是他只好將恐懼都藏在心底。他認為害怕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他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盡可能將危險都扼殺在搖籃裡，他只是想要活下去。」
心魔的話每說一句，就會停頓一下，似乎在給琅歡思考的時間，而這一次，停頓得格外久。然後心魔微笑：「他畢竟是人，神經時刻緊繃，遲早會崩斷的，我們總要給他找點樂子。」
琅歡默然。
楚何並不知道，自己的識海裡正有著一個女人，對自己進行著深度剖析，他正小心翼翼地走向那扇大門，真正窺探起這處神秘的劍塚。
當然，就算楚何知道了心魔的話，也肯定會不屑地回一句：小爺的神經永遠不會崩斷！
他就是這樣
驕傲的一個人。
「什麼人！」
就在楚何緩緩前行，即將踏入劍塚的時候，一聲輕喝響了起來。
楚何豁然轉頭，卻見一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正手持長劍站在一邊，警惕地看著他。從這少年的動作來看，他應當是在這裡等待了許久了。
難道也是來探尋這劍塚的？
楚何不由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乾陽武宗楚何，師弟也是對這劍塚感興趣嗎？」
見楚何不似傳說中的惡人，這少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收起長劍，朗聲道：「燕興山張旭巖，見過楚師兄。師兄說得不錯，在下正是為這劍塚而來。」
儘管對三大宗門之外的門派瞭解不多，但楚何還是大概知道，三宗之下有四派，四派之後才是六門，六門之外……剩下的什麼山啊，什麼宗啊，都是不入流的貨色。
像這少年所說燕興山之類的門派，絕命谷名額應該很珍貴才是，竟然會注意到劍塚……
在絕命谷裡，劍塚是性價比最低的幾處地點之一。儘管這裡有著遠古劍修的傳承，但是畢竟太過偏遠，況且在這個年代，又有多少人願意走遠古劍修之路？
萬一得了傳承之後，受什麼鳥門規所限，再無法修那劍靈化生之路，那才是大悲劇。
而且這少年修為同他一樣，不過煉氣初期，甚至境界比他還要弱上一些，也不知道是怎麼來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的。莫非他從一進入谷內，就一心向著劍塚而來？
小宗門出來的人，果然不可理喻。楚何心中默默下了定斷。
楚何心中瞬間劃過無數念頭，一下子沒說話，這少年倒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師兄想必是剛剛到來，試探一下劍塚開啟了沒吧？還是師兄有經驗，像我就早來了兩天，白白浪費時間……」
楚何不由愕然，這劍塚難道不是一直開著的嗎？
「哎！師兄你說這劍塚怎麼就這般難進呢？每次絕命谷開啟，都要等靈氣恢復到一定程度，劍塚之門才能打開，這實在是……」張旭巖苦著臉抱怨，隨即又變了神色，連忙道，「不不，這一定是那位前輩給我的考驗！前輩啊，在下之前一時失言，請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面對這樣一個活寶，楚何也是哭笑不得，又好奇地問道：「怎麼？張師弟對這劍修傳承有興趣？」
「對呀！」楚何一提到這個話題，張旭巖頓時蹦了起來，興奮地拉著他的手道，「楚師兄，我偷偷地告訴你啊！我師尊跟我說，其實劍意修行跟劍靈之道是相通的！」
楚何裝出一副驚駭莫名的樣子，忙問道：「相通？怎麼個相通法？」
眼見這位三大宗門的高徒露出這副神色，張旭巖頓時成就感滿懷，神秘兮兮地說道：「具體的師尊也沒告訴我，只跟我說，或許達到傳說中的化神境界之後，劍靈和劍意就該合二為一了！」
「原來如此。」楚何瞭然地點點頭。看來這張旭巖的師尊，應該是一位金丹真人，否則他不會不知道，劍意跟劍靈的融合，其實在元嬰階段就完成了。
張旭巖自然不知道他這想法，還當他真是有所感悟，頓時又滿面紅光起來，高聲道：「師兄得此機密，想必也要爭一爭那上古傳承了吧？若是待會有所衝突，還請師兄千萬不要手下留情，你我各憑本事便是！」
楚何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傳承什麼的你自己去吧，我要個劍修法門就好」這樣的話，只能無奈地苦笑道：「便依師弟，咱們還是先等劍塚開啟吧。」
「嗯，也好。對了，楚師兄啊！說起這個劍道……」
就這樣，楚何默默地蹲在劍塚之外，聽著一位小兄弟坐而論劍，然後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