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賭鬥開始 文 / 法隨
後修真時代，宗門對於門內弟子的私鬥依然不會縱容，但也不像大破滅剛剛發生時那樣嚴苛。
尤其是基數較大的煉氣期弟子，除非是故意害人性命，否則很少有誰會以此為理由進行攻擊。這就是典型的「不出大問題，問題就不大」。
隨著時代的發展，各大宗門逐漸摒棄了那些嚴格的規章制度。因為他們發現，在人數不算眾多的宗門內部，「人治」的效果實際上遠遠好於「法治」。
比如說，當年象徵著「生死不論」的武煉台，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廣而告之的平台。上武煉台也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爭鬥，變成了「大家評評理」式的做法。
畢竟乾陽武宗就這麼大，如果你在武煉台上用了太下作的手段，或者是惡意殘害同門，那麼你的名聲也就算是徹底毀了。
不僅同門會不待見你，連直系師長也會不喜。發展到最後，你就會被慢慢排斥出宗門，跟散修沒有太大區別。
楚何站在武煉台上，看著面前屹立不動的葉塵，一言不發，心中卻是掠過了一系列的思考。
這個修行世界……似乎跟自己印象裡的不太一樣啊。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楚何對於修行世界的印象，除開網絡上寫手們的臆想，就是為數不多的神話故事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似乎都和這個修行世界有所區別。
或許在萬年之前，這個世界也跟神話故事裡一樣，所有人都一心向道，求取長生之術；而大破滅之後，又經歷了大家一起打打殺殺，像小說裡那樣爭奪資源的時代。
而現在，則更像是經過了長時間的爭鬥之後，各方勢力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大家都有威懾性力量，但卻沒有人真的動手。
當然，如果哪一方出現意外，力量驟然變得弱小，那麼他除了被吞併，就只能選擇其他勢力投靠了。
而這些勢力的代表也是錯綜複雜，最常見的宗門、少數強大的仙國、甚至是一些強勢的世家……
就在楚何神遊太虛，站在武煉台上發愣的時候，場下卻出現了一陣騷動。
「嬸嬸？你怎麼來了？」一個宮裝少婦腳踩飛劍，自天空中落了下來，而許晚晴則愕然看著來人。
來人是許晚晴的嬸嬸，也是許穎的母親，許家在乾陽武宗少數幾位金丹真人之一，洛熙仙子許洛熙。
能以本名作為尊號，說明這人並未繼承任何人的師承，一身修為在金丹真人之中，也不能算弱小了。
見到母親的到來，許穎也是同樣驚訝，而許洛熙神秘一笑，湊近兩人低聲解釋了一番。
原來，出了那個誤會之後，許如龍是沒臉繼續待下去了，除了再三跟林玉宵解釋，也只能落荒而逃，回去想著要怎麼補償「被坑慘了」的楚何。
畢竟就算沒那個誤會，楚何被逼得自毀斬石總是事實，怎麼說也是許家不佔理，如果楚家真要發飆，絕對沒人會給許家說話。
與其到時候鬧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還不如他自己主動一點。如果能夠大事化小，把事情拉到私人問題這個層面上，那就好辦多了。
只要不是涉及到家族顏面問題，相信楚家也不會願意跟自己這邊徹底翻臉。
不過許如龍的算計可不只這些。他自己不好意思待下去，這邊的事情卻不能沒有人盯著。下面那些煉氣期小傢伙認為楚何輸定了，堅持賭鬥只是噁心葉塵一下，可許如龍卻不會這麼認為。
事實上，無論是許如龍還是林玉宵，甚至是剛剛到場的許洛熙，都不認為楚何沒有贏的機會。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自然不會認為武器就代表一切。
說到底，修為才是根本，武道修行只是輔助的手段。連修為本身都不能直接決定勝負，武道修行就更不用說了。
聽了許洛熙的解釋，許家兩個小丫頭都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任誰都能看出，葉塵週身靈氣與劍氣環繞，這是成功化生出劍靈，又突破了煉氣期的明證，那楚何卻是自毀兵器……兩相比較之下，他還能有什麼機會呢？
許洛熙微笑搖頭，她知道二女經歷的實際戰鬥太少，也就不多做解釋，直接一步踏上了武煉台。
「兩位小友修為相差彷彿，都是宗門俊傑，武煉台上卻是生死難料，本座給你們做個監證可好？」
所謂的監證，便是監護和作證之意。既要看著兩人不鬧出大亂子，又要證明兩人沒有用一些惡劣的手段。
許洛熙名聲極大，甚至有人傳言，她的修為還在靈虛真人之上，是真正的金雀峰第一人。之所以會讓靈虛真人執掌金雀峰，只不過是她劍法沒有特別出眾，又對首座之位沒有什麼興趣罷了。
楚何兩人是認得她的，許洛熙要做監證，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楚何卻是留了一個心眼。
許洛熙怎麼會來這裡？如果是因為許晚晴之事，她又怎麼現在才來？還沒等楚何想出個答案，又是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既然有我天極峰的人，那麼林某也來當個監證好了。」
青光自天際劃落，一身青袍的林玉宵站在楚何面前，淡笑看著許洛熙。他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彷彿斷定了許洛熙一定會偏幫葉塵一般。
兩位金丹真人的接連現身，讓一群圍觀的煉氣弟子都忍不住噤聲。
修士也有自己的圈子。楚何和
葉塵、許晚晴之事，畢竟只是幾個剛入門弟子的事情，煉氣期弟子或許會興致勃勃，可在築基期裡就沒幾個人理會了，更不用提金丹真人。
林玉宵的語氣很平靜，可姿態卻是絲毫不低，一副渾然不將許洛熙放在眼裡的模樣。這讓瞭解她性子的許家二女都心生忐忑，生怕賭鬥還沒開始，這兩位先打起來了。
許洛熙眼睛微瞇，片刻之後，卻是笑了笑道：「也好。」
雖說素來便是相當強勢的人物，但一來這次己方不佔理，二來……這林玉宵在乾陽武宗相當神秘，可許洛熙卻是偶然間見過他出手的。
天妖劍的無匹威勢，到現在都留存在她的心中，許洛熙自然不會將對方當成普通金丹真人對待。
兩位金丹真人達成了共識，楚何兩人更不可能有任何反對意見，於是一場在眾人看來毫無懸念的賭鬥，就此開始了。
「出手吧，否則你就沒有機會了。」葉塵很不想站在這裡，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他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只能盡可能地宣洩心中的鬱悶。
聽著這熟悉的話語，楚何再次差點笑場，但身為一個演員的素質，卻讓他很自然地嗤笑了一聲：「出手？你讓我用什麼出手？」
葉塵頓時臉色一僵。對方武器被毀，說這話倒也不算錯，可是……不就是從此不能用刀嗎？有必要這樣步步緊逼？
儘管能理解對方的心情，但自認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的葉塵，面對楚何陰陽怪氣的話語，終於還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絲火氣。
這些世家子弟，果然是從未受過挫折之輩，又怎麼能和從小在旁人鄙夷目光中長大的我比？葉塵心中冷笑，成功地將自己放在了心理制高點上。
察覺到葉塵的臉色變化，楚何卻是心中暗笑。他故意激怒葉塵，當然不是沒有原因。楚何敢斷定，這個葉塵身上藏著大秘密，既然兩人已經不對路，那就要盡可能將之打壓下去。
然而場中兩人的情緒變化，自然瞞不過旁觀者們的眼睛。
林玉宵只是微笑不語，許洛熙則微微皺眉，眼中甚至帶了一絲不屑之色。如果不是許晚晴需要他的先天劍體之助，她根本不會理會這樣一個小傢伙。
廢物永遠都是廢物！
倒是那楚何……看似慍怒，其實步步為營，楚家有這樣一個繼承人，也是件麻煩事。對於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浪費十年去學刀，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只要修為沒落下，刀不能練改練劍就是了。天下武學是一家，他楚何能夠化生出刀靈，學劍自然也比常人快得多。
葉塵還不知道，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的一絲火氣，早已經被兩位金丹真人看透了。不過葉塵也不是蠢人，知道自己不佔理，不可能說得過楚何，索性便不再開口了。
在這個世界上，修士的兵器有兩種攜帶方式。一種是直接放在須彌袋裡，比如楚何的斬石；而另一種則是像葉塵此時一般，將佩劍置於劍鞘之中。
這兩種方式不好說孰優孰劣，前者拔劍時更具突然性，而後者則更加方便順手，也更有威懾力。
閉口不言的葉塵，終於將氣氛重新拖回了正軌。隨著他緩緩拔劍的動作，無數的靈氣、劍氣四溢而出，將他周圍地面上的灰塵都震得飛蕩起來。
楚何臉色不變，只是淡笑看著葉塵。劍氣四溢是先天劍體的威力，而靈氣……這個就只能說明對方剛剛突破煉氣期，境界還不穩固了。
半年時間，楚何早已經鞏固了修為，初陽劍訣跟沁水劍訣也都有所小成，只是現在不適合施展出來而已。
楚何雙眼死死盯著葉塵的動作，他知道對方是在蓄勢，但他並不在乎。武訣只是輔助，修為才是根本，這個道理他同樣也懂。
在無數人的注視下，葉塵的第一劍終於落了下來。沒有上前，也沒有任何腳步的移動，葉塵就站在原地，重重地一劍斬落下來。
隨著他的動作，那柄墨綠色的長劍竟是光芒暴漲，凝若實質的劍氣一漲便有數丈，生生落到了楚何的頭頂！
「先天劍體，果然名不虛傳……」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心生出感慨。明明只是剛剛進入煉氣期，劍氣竟能打出數丈之遠……這分明是欺負人嘛！
許晚晴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她認定楚何已經沒有機會了。兩人認識了十幾年，她又如何不清楚楚何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