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6章 ：盡頭 文 / 紫薯.

    疼到實在受不了了，呂新月整個人直接癱軟在地板上，側躺在那裡，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兒。

    身上，這種刻骨的疼痛，是她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

    身上的汗珠，起了一層又一層，衣服幾乎已經被汗水濕透。

    她狠狠咬著嘴唇，不允許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直到嘴唇被咬出了血，她依舊強忍著。

    羅少回到餐廳後，便大喇喇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就準備吃飯。

    羅父眸色一厲拿起筷子，狠狠打了一下羅少右手：「我還沒死呢，我還沒動筷子，你就想動筷子了，還有沒有家教了，新月怎麼還不過來吃飯，我不是讓你去叫她了？」

    羅少蹙眉：「老爹，我叫了啊，人家在衛生間死活不出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咱們該吃吃該喝喝得了。」

    羅母責備：「咱們這可是團圓飯，少一個人，那怎麼行？趕緊的，再去叫……是不是你又怎麼招惹人家了？」

    羅少不屑地「切」了一聲，翻了一個白眼兒起身：「招惹她？我敢麼我，她可是有你們二老護身的，就知道呂新月呂新月，你們還真是有了兒媳忘了兒子，叫就叫……」

    隨後，羅少直接轉身，上樓，再次回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丫的，真在裡面生蛋呢？趕緊出來了，真想害得我們家這團圓飯吃不成啊？趕緊的，一會兒小爺還要去醫院看七七，還要跟一些狐朋狗友出去嗨，事兒很多的。」

    門內，呂新月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捂著肚子：「我知道了，你們先吃，不用等我。我一會就出去。」

    羅少再次敲門：「趕緊出來吧，磨蹭什麼啊……」

    他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聲音，卻是讓了呂新月心下一暖，呂新月苦笑：「不用了，少哥哥，你先下去吃飯吧。」

    「關鍵你不下去，我老爹就不動筷子啊，趕緊的吧，開門，囉嗦。」

    「…………」

    門外，羅少沒了聲音。

    呂新月用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沒有說話。

    很快，門就開了，羅少一推開門，就看到呂新月蜷縮在地上那疼到瑟瑟發抖的模樣。

    此刻的她已經疼到完全神志不清，氣若游絲。

    看著這樣的她，羅少有些慌了，他邁了一大步，快速上前，扶起她，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怎麼回事？能聽到我說話麼？」

    呂新月不回應，只是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唇角，一抹鮮紅一點一滴流淌而下，好似一縷妖嬈的紅線。

    她動了動唇，想說自己沒事，可是，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人類，看似無堅不摧，強悍無比，可是，到了病魔的面前，始終還是略遜一籌。

    羅少推了推她，她依舊沒反應：「丫的，一開始不是好好的麼，怎麼一會兒的時間，就成這樣了……？你醒醒啊，姑娘。」

    她依舊沒有回應。

    羅少立即橫抱起她，直接往外面沖。

    當他風風火火橫抱著呂新月準備出門的時候，羅母剛好從餐廳走了出來，看見這個情況，她也慌了，她快步上前，問：「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帶她去醫院，你們自己吃飯吧。」羅少拉開門，直接走了出去，連大衣都沒穿。

    外面，狂風暴雪，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雪白之中。

    「你自己不穿大衣，好歹你給新月穿一件啊，她還帶著孩子。」羅母直接從玄關處拿起呂新月的大衣，快步上前，披在呂新月的身上。

    隨後，她便與羅少一起，將呂新月放上車。

    「行了，你進去吧，我這車，就倆坐，沒有你的位置。」羅少直接上車，然後，發動車子，呼嘯而去。

    羅母站在原地，看著車子走遠以後，轉身，快速回到別墅裡。

    **

    半小時後。

    急救室外，羅母，以及呂母兩個人焦急的來回踱步，不斷地在心裡祈禱。

    羅少、羅父、呂父三個人誰也沒說話，只是默默抽著煙。

    空氣，好似快要凝結成塊一般，每個人的鼻息之間，都充斥著一股子壓抑而又沉悶的感覺。

    「進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那孩子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忽然就疼成那樣呢。」呂母眼眶含淚。

    羅母頓住步子，轉身，看著正在抽煙的羅少，問：「是不是你小子又招惹新月了？」

    羅少無辜搖頭：「老媽，別說她現在懷著孕呢，就算是不懷孕，我也不敢招惹她祖宗啊，我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您別冤枉好人成麼？到底什麼情況，等一會兒就知道了啊。」

    羅母白了羅少一眼，沒說話。

    羅父呂父倆人神色始終嚴肅，一言不發。

    急救燈驟然熄滅，急救室的門，緩緩而開。

    主治醫生率先走了出來，他快

    步上前，看著整齊起身的眾人，道：「她是因為卵巢癌引發的劇痛而休克的。我們想給她用藥的時候，她阻止了我們……她說，就算疼死，也不允許我們用藥傷害到孩子……我告訴她那藥是孕婦專用的，她還是不肯，一直在死撐著，好在，套上氧氣管，她的情況還算穩定。」

    主治醫生的話，讓眾人的心，瞬間都懸到了嗓子眼上，羅少瞪大了眼睛，問：「你說什麼？她怎麼了？」

    這個瞬間，羅少的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有些疼，有些酸澀。

    兩家老人聽到這話也都瞬間就癱軟在了長椅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情況的確是這麼個情況，她的卵巢癌，還是我給她確診的，當時，她知道情況以後，第一句話就是『孫醫生，請您別告訴我的家人』……」醫生道。

    醫生的話，讓眾人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還能活多久？」羅少問。

    曾經，他總是很希望呂新月能徹底遠離他，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快來臨的時候，為什麼，他心裡竟然酸楚的難受。

    撇去以前的恩恩怨怨不談，好歹，小時候，他們還算是玩伴，她對他來說，還是像一個妹妹的。

    孫醫生長歎一口氣：「情況好的話，大概能活到孩子出生，不好的話，可能會在孩子出生前一個月離世吧。」

    「還有別的辦法麼？」呂母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如果，化療、用藥的話，是可以適當延長生命，並且減緩疼痛的，但問題是，現在病人不允許，她堅持要孩子。」孫醫生的口氣，有些無奈。

    「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什麼孩子，還是大人延長生命更要緊。」羅母擦了擦眼淚，道。

    很快，呂新月便被推了出來，此刻的她，身上穿著單薄的病號服，或許是因為臉色太蒼白，所以，才會讓她顯得格外瘦弱不堪。

    兩家老人瞬間就圍了上去，羅少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然後拍了拍醫生的肩膀，問：「孫先生，我想問問你，如果化療的話，能延長多長時間的壽命？」

    「半年吧。」孫醫生道。

    羅少點了點頭，沒說話，然後，朝著呂新月他們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呂新月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城市已經夜色漸濃。萬家燈火，因為是除夕夜，所以，整座城市都在燃放著煙火，整個世界美的好似童話世界一般。

    外面，熱鬧非凡，人們忙著看煙火，看春晚，吃年夜飯，可是，這裡卻冰冷的一塌糊塗。

    呂新月看著守在自己身邊的羅少，問：「你知道了？我的病……」

    羅少點頭：「有病了為什麼不說？你是不是傻？這個時候了，還想為了個沒出生的孩子放棄延長生命的機會？」

    呂新月微微一笑：「你在關心我？怎麼知道我得病了，所以，同情我了？」

    「咳咳，撇開別的不說，好歹，其實我們還算是朋友。」羅少輕咳。

    朋友，呂新月的心，狠狠抽痛。

    好一個朋友。

    呂新月沒說話，閉上眼睛，良久，才動了動唇：「續命又如何？不續命又如何，終歸都是要死的，不是麼？也不是接受化療了，我的病就能好……我才不要為了自己續命，而放棄我肚子裡的孩子，那是屬於你的種子，我必須要讓它平平安安發芽開花結果，讓它平平安安來到這個世界上。有了孩子，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輕易把我忘記，因為，我相信，只要你看到我們的孩子，就能想起我。」眼淚，悄無聲息從眼角滑落。

    羅少抿了抿唇，她煽情的話語，讓他心下一抽。

    他不是真的沒有心，這樣的話，足夠讓心痛。

    「少哥哥，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要讓自己輕易被你從記憶中抹去，我也要讓你記著我一輩子，一輩子…況且，我也是真的很愛這個孩子，我想讓它活下來。」呂新月又道。

    「呂新月，為了我這個渣，你也算是什麼事兒都做完了，臨死了，你還要做這種事情，你覺得你這樣值得麼？」

    「值得，因為我愛你，少哥哥，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羅少沒有說話。

    當得知呂新月沒有多久可活以後，他對她的態度改變了不少，從前，看見她就想跟她吵架，可是現在，他不會了……

    他還沒那麼狠心，做不到對一個將死之人冰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