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5章 暴風驟雨 文 / 堂皇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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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驟雨
北京,星期天。
姚梵靠在車後椅背上,微微拉開窗簾,從這輛紅旗車的車窗望出去,遠方天邊的烏雲已經很厚了,又壓得低,天色已經變暗,這時空氣也悶熱,顯見得是要下一場大雷雨。
姚梵自言自語道:「這雨下下來才快活。」
中央警衛連連長戰紅旗從副駕駛上向後側首,見姚梵沒吩咐,便又警覺的把頭正過去,觀察著車輛行駛的街道。
街上的自行車穿梭往來,行人們面色平和,看來並不擔心這場雷雨,入夏已久,人心都盼望來一場雨,解一解這酷暑。
如今北京街上的行人,服裝都是各式各樣的,白襯衫、各色t恤、印著標語口號的化衫、棉背心佔了主流,還有些從胡同裡帶著孩子出來街邊坐,一邊乘涼一邊指點孩子看汽車的老大爺,都精赤著上身,扇著蒲扇。
從京郊拉著板車進城賣西瓜和青蘿蔔的農民,把車停放在人行道上用白色油漆畫出的方框裡,西瓜和蘿蔔碼在地上,堆的很整齊,自己也盤坐在地上,用草帽扇著風,用毛巾擦著臉。
這是姚梵命令北京市委劃出的臨時銷售處,方便農民進城銷售自家瓜果,雖然不用交管理費,但是要求農民必須自己用掃帚把這片地區清掃乾淨,同時不能大聲吆喝,影響周邊地區百姓的休息。
四輛軍綠色的吉普和紅旗車緩緩駛入勝利三村,這個小區是去年底蓋好的,水電供暖俱全。
黑色紅旗轎車停在小區的車道上,姚梵下了車。
小區的草坪上,七八個孩子在追逐打鬧,邊上一溜排的小板凳,一群婦女圍坐著,一邊家長裡短的閒聊天,時不時瞅一眼草坪上正在嬉鬧的自家孩子。
現在北京的軍轉復員幹部很多,家屬都是農村人,大約又都是已婚的婦女的緣故,穿的都隨便,身上穿的汗衫子前印著「為人民服務」、「勞動模範」、「大干一整年,向祖國報喜」、「滅四害能手」、「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第三搪瓷廠」、「第六棉紡織廠」等等等等五花八門的字樣。年紀稍大的都不習慣戴胸罩,胸前黑乎乎的兩點凸起著,大#奶瓜子把胸前化衫挺得鼓鼓的。
看到姚梵一行人走過來,女人們好奇的張望著,有眼尖的看見姚梵,頓時就傻了,坐在那裡,手裡的扇子也停了,只呆呆的望著。
姚梵跟著警衛員們走向15號樓,帶著兩個警衛員進了一單元,上了六樓,其他人都在樓下警惕的放哨守著。
「王大姐,看啥呢。」
「俺,俺。俺好像看到姚……算了,俺肯定看錯了。」
「王桂芬,那是不是姚主席?」
「是吧,霍大姐,那看著是像姚主席吧?!」
「唉呀媽呀!唉呀媽呀!不會真的是吧?!」
女人們一下子激動起來,暴#動一般聚攏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人人臉上都帶著一股子不可思議和極度亢奮的勁兒。
姚梵親自敲開李海牛家的大門,李海牛現在改回了本家姓名吉東雲,和蘇三姐結婚後就住在這套劃撥給北京市城建局系統購買的三室一廳90平米的商品房裡,雖說按照蘇三姐衛生部部長的級別,他們夫妻完全能住進高級別墅小區,但是吉東雲堅持要住本單位房子,蘇三姐也不反對。
「您找誰。」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姑娘,頭髮卻在腦後挽著個圓圓的老氣髮髻。
「您好,這是吉東雲家嗎?」
這姑娘大概是認出姚梵的長相了,又從姚梵身後樓道裡站著兩個面帶笑容的人臉上得到了確認。
「姚……姚主席?」
姚梵拍拍她肩膀,逕直走了進來,笑道:「三姐,你坐月子出來了吧?聽說你今天晚上要擺滿月酒,我提前來道喜。」
聽到姚梵的聲音,吉東雲和蘇三姐立刻從裡屋出來了。
「主席,您來了。」吉東雲和蘇三姐連忙放下孩子,先後從裡屋跑出來。
「來看看你們和孩子,今晚滿月酒我就不去了。」姚梵簡單的道。
三姐幸福的把孩子抱出來,遞給姚梵。
「是個小子?」
吉東雲呵呵的笑著,兩隻大手搓著道:「是個小子。」
姚梵輕輕地在孩子額頭親了親:「眼睛像媽媽,鼻子像爸爸。」
三姐笑的更樂了:「主席……」
「叫大哥,這又沒外人。」
三姐笑道:「大哥。」
吉東雲趕緊掏出煙來給姚梵和警衛員,姚梵示意三姐把孩子抱進去。
警衛員都謝絕了香煙,姚梵藉著吉東雲手裡的火點上,靠在沙發上道:「你們結婚這麼久,你李海牛也沒請我來你家看看,你行啊,翅膀混硬了啊,是不是還惦記著我撤你職的事情呢?」
吉東雲聽見李海牛三個字有些激動,哽咽道:「那是我自作主張,活該,主席您做得對,這種事情不能開先河……」
姚梵擺擺手打斷他:「今兒個高
興,不說這些,你現在兒子也有了,回來工作吧。」
吉東雲愣了愣神,沒反應過來。
姚梵道:「中央決定給你恢復軍職,過兩天件就要下來,我打算派你去南洋,你敢不敢去。」
吉東雲此刻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低沉的聲音猶如滾雷:「去!主席指到哪兒,我吉東雲打到哪兒!」
姚梵道:「兒子有了,可軍人沒有休假,你想好了,捨得嗎?」
吉東雲重重點頭:「只要能回到部隊,沒啥放不下的。」
姚梵道:「那你回頭自己跟三姐說,我怕我說了要被她埋怨。」
吉東雲呵呵笑道:「那能呢,那不可能,都是受組織培養教育這麼多年的了,這點覺悟還沒有嗎。」
姚梵笑著點點頭:「開門那小姑娘是你親戚?」
吉東雲壓低聲音道:「小蘇她二姐。」
姚梵驚喜道:「找著了?我怎麼瞅著比三姐年輕多了。這是大好事啊!一家團聚,三姐怎麼也不告訴我。」
吉東雲道:「姑娘過去吃了太多苦,她姐想給她找個好婆家,不敢聲張。」
「現在哪工作?」
「第一毛紡織廠當工人。」
姚梵沉吟片刻,換個話題道:「你最近看什麼書呢?」
吉東雲道:「主席叫三姐捎給我的書,我全看了。
從黨校第三次培訓結業以後,我就想著,咱們這個國家這麼大,社會主義事業前景這麼遼闊,世界上列強環顧,時時刻刻都在風起雲湧,我卻犯了這樣大的錯誤,白白辜負了黨對我的培養,我很後悔。」
姚梵道:「你在城建局幹得很好,現在北京市的各項建設在全國名列第一,你是有功勞的。將功抵過,我看你還是以前那個你。」
吉東雲心下感激,緊緊地抿著唇,重重點了點頭。
姚梵掏出口袋裡的香煙,給自己和吉東雲點上,抽了一口,緩緩道:
「今年下半年,我打算搞個運動,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主要是發動各級幹部和群眾檢舉揭發,等到年底,再擴展到反行賄、反偷稅漏稅、反盜騙國家財產、反偷工減料、反盜竊國家經濟情報。
歸結起來,前面是三反,後面是五反,你怎麼看。」
窗外的天空早已成淺灰色,一道長長寬寬的閃電劃破暗沉的天空,黃昏時分的北京所有建築物和人都被照的雪亮,接著就是一響暴烈的雷聲,幾乎要把窗戶都震碎,雷暴雨終於到來了。沉重的大雨點在飆風中打著旋,怒鞭般兇猛的抽打著大地,毫不憐惜。
雨水打在窗台和大開的窗頁上,辟嘩大響,三姐和二姐趕緊急匆匆的出來客廳關窗戶。
姚梵望著窗外,陰沉沉地道:「這雨憋了好久了,就是要下的大點,老百姓才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