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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嚇死一小廝 文 / 堂皇的荒唐

    嚇死一小廝

    姚梵這聲好依舊是引來眾鄉紳的注目禮,眾人回頭,看見是那周秀松身邊坐著的姚梵在叫好,知道他是富豪,便大多不動聲色地轉回頭繼續看戲,心裡歎息世風日下,有些人則是暗暗搖頭,覺得此人空餘一個好皮囊罷了。

    遠處一個小廝聽到後面再次爆出喊好,生生打斷他的欣賞節奏,亦是憤憤不平。只見他攸地一下扭過頭來,怒視姚梵。

    姚梵也看見這個小廝在瞪他,便大大方方地回以一笑。

    只見這個小廝年紀不大,辮子倒是保養得烏黑油亮,那青緞小帽一直遮到額頭,帽簷下兩條攏煙般的彎月眉,不長不短,不濃不淡,細細的展著,五官粉撲撲的白裡透紅,英挺的鼻子下,小鼻尖還可愛的發著光,鼻翼微微翕動,顯然是帶著憤怒。

    姚梵見這小廝膽子倒是大,居然敢這樣直視自己,按傳統規矩,尊卑分明長幼有序,下人小廝敢用這般無禮眼神挑釁尊者,實在是討板子的節奏。

    姚梵哪裡吃這個虧,突然就對著他吐出了長舌頭,先是左右晃了晃又使勁向下伸去,兩眼向上翻白,裝出吊死鬼的表情。那小廝頓時嚇到了,縮轉身去,再也不敢回頭。姚梵心裡得意,心說你特麼還敢瞪我,再瞪,老子活活嚇死你!

    那小廝嚇得回頭之後,感覺又氣又惱,粉撲撲的小臉漲得通紅,附耳對身邊一個作爺打扮的青年道:「哥!那姚梵真是個洋蠻子!無禮粗鄙!」

    那青年是即墨黃家大少爺黃金山,聞言微微皺眉道:「你管他那麼多幹嘛,你手上還帶著他家賣的手錶不是?我聽說他姚家在海外行商已有上百年之久,此人是打小就在洋人堆裡長大的,自然不知我天朝上國的禮數,看戲圖個熱鬧勁,此番聞得樂一奏,自然百獸率舞,不足怪耳。」

    邊上一個鄉紳聽見,心說原來這小廝卻是黃金山的弟弟,卻不知是黃家哪位老爺的公子,為何要打扮成小廝來作踐自己。

    那俊俏小廝被黃金山說的連連點頭,感覺自家大哥說的很有道理:「開始周秀松介紹你和他認識打招呼,我看他倒是儀表不凡、相貌堂堂,舉手投足倒還存了幾分中國,沒曾想,他連戲都沒聽過,看來那泰西諸國一定是乏味的緊,他在那種野蠻地方長大,真是粗鄙可憐!」

    話說周秀松被姚梵這一嗓子吼得當時就嚇了一跳,不由也被姚梵帶進了溝裡,附和著小聲喊了個好,可是轉念一想,這唱詞明明是憋屈的味道,哪裡有能夠讓我叫好的地方?這姚梵,明明就是瞎攪合嘛。

    經了這麼一場叫好風波,周秀松心裡彆扭鬱悶,氣結的半天沒說話,坐在姚梵邊上不理他。

    姚梵可沒心情安撫這土財主的情緒,只管坐著看戲,偶爾哼上兩句。

    過不一會兒,周家的下人屁顛顛地跑來傳話,說是郭繼修到了,周秀松連忙對姚梵告罪,說要少陪,便轉身迎出。

    姚梵坐在那裡不動聲色,心說我倒要看看那個郭繼修有什麼本事,夠不夠資格和我作對。

    姚梵拿起茶盞抿了一口,剛放下,就看見周秀松陪著一個滿臉陰鷙的青年進了戲園子裡來,此人大概三十來歲,四肢嫌長,小腹略鼓,面色像是福爾馬林裡撈出的人般灰白,嘴唇上下鬍鬚淡黃,像散了架的蘆花掃帚般稀疏,一件白色湖綢長衫罩在身上,下擺卻都是新壓出的褶子,腰裡繫了根黑色繡銀線的窄硬緞帶,上面掛著一塊青玉一個香袋。

    姚梵大刺刺的並不起身,懶洋洋抖著腿哼著曲。

    來人正是郭繼修,隔著老遠他就認出了姚梵,那副樣子與他打聽到的姚梵形象正是如出一轍。

    只見那個散漫無禮的修長大個子往他這裡看了一眼後,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一般就把眼睛移開了,此刻正在一邊翹著二郎腿抖著,一邊用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面前空劃著打節拍,嘴裡似乎輕輕哼著曲,透過院子上面遮著的天青色布棚撒下的柔和日光照著他俊美的臉,那臉上散發出一種光暈,使他籠罩在一片如黎明時分的白色霧靄中一般。

    郭繼修見姚梵神豐體修、俊秀如神仙中人,又坐在那裡無禮的擺譜,像是根本沒看見他,頓時恨得牙根癢癢。

    他在肚裡如詛咒般得狠狠念道:「姓姚的!我信已送出,這個時候,想來我爹已經把你和韋國福、劉子銘、孫茂、賀萬年四個狗才一本參上了!我倒要看看!你這走私生意還能得意幾日!」

    心裡越是陰沉記恨,郭繼修臉上卻是越發的平靜。一想到姚梵將來會因為走私被抓,進而家破人亡,他微微裂開口唇無聲地笑了起來,那陰白的臉扭曲著,像一條翻了白肚將死之魚的口在翕動。

    「姚兄,我來給你引見,這位就是郭家大爺繼修,他父親郭家大老爺,正是江西監察御史郭為忠郭大人,他家三弟也是出落得人物,乃廣州鹽法道參議。」

    周秀松說罷,像是想起什麼,歉意的頓首對郭繼修道:「繼修兄恕罪,我一時失言,說了你家老爺子名諱,還請繼修兄萬勿怪罪。」

    郭繼修很滿意周秀松的介紹,微微一笑:「哪裡,哪裡,都是一家人,秀松兄可莫要自己生分了。不知你家大侄兒近來可好?想必學業一定精進了許多。」

    「哪裡,哪裡,犬子成日裡貪玩,讀書也只是勉為進益罷了,將來若是考不上功名,我便與他捐個官身,學你家三弟以前一樣,送去濟南府站班,想法花錢補個缺罷。總之我家老六在濟南府,也是可以照應一二的。」

    姚梵在旁淡淡地聽著,心說這幫東西

    到底是門當戶對的本地鄉紳,一個個表字掛口,稱兄道弟,想必平時是時常走動,關係可好著呢。

    二人不斷與其他鄉紳們寒暄拱手做禮打招呼,眼見著走近了。

    姚梵大大方方的站起來,定睛與郭繼修對視著,郭繼修也再次打量著姚梵,突然就微笑著主動開口了,說道:「這大概就是姚兄吧?我聽說姚兄家族是海外的巨商,可為何不去上海、廣州、煙台、廈門做生意,卻來我膠州青島口這樣的小地方,實在是委屈了。」

    姚梵揚起濃眉,鼻尖一挑,英氣勃發的道:「我們生意人四海為家,居無定所,只求有個遮風避雨的所在,能放下鋪蓋卷睡個安穩覺就滿足了。」

    郭繼修冷笑道:「姚兄此言豪邁,你們海商跟著洋人屁股後面轉,自然是哪裡都去得。

    只是可惜,姚兄久別我天朝上國,疏於禮教,怕是早就忘了聖人有云『父母在,不遠遊』。

    我還聽說,姚兄為個區區青樓女子,大鬧春眠堂,拳打王八腳踢龜公,哈哈,可知色字頭上一把刀?

    古人云,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首。姚兄從那西洋過來,不知善,不知惡,缺禮儀少教化,與禽獸有何異?

    我只盼姚兄今後多多讀書,好好鑽研,習些聖人教化,洗去身上的番邦化外之氣才是正途。」

    周秀松一聽這話,面色頓時陰沉的怕人,顯然對於郭繼修上來就挑釁姚梵的行為非常惱火,這擺明了是不給他面子嘛!可他內心深處又有些暗暗地小高興,覺得郭繼修的刻薄言語未嘗沒有幾分道理,看姚梵剛才對下人的處置,和他自己看戲時瞎叫喚的勁,就知道他沒什麼禮數,是個粗坯。

    周圍其他士紳見了這場面,知道周秀松今天是甭想調解成功了,都看起這邊的活戲來,再也不管戲台上唱什麼了。

    之前那個瞪姚梵的俊俏小生看到這裡,心中痛快,撫掌笑道:「這郭繼修倒是好口才!正是應當給姚梵那洋蠻子些教訓才好。」

    說完後,他又突然有些擔憂起來,對身邊黃金山道:「不過,哥啊,這郭繼修是不是話說的有點過了,倒像是我們本地人欺負他外地人了。」

    黃金山呼的一聲打開折扇,遮著嘴道:「要是能給那姚梵個下馬威也好,須得讓他知道,這膠州即墨一地誰才真正當家,別讓他以為勾連了孫茂韋國福等人就能橫行,若沒了咱五家支持,什麼衙門都不好使!」

    聽了黃金山這話,這小廝望著姚梵俊美高大的身影,心下不禁有些為他擔心起來。

    可姚梵卻像是聽郭繼修講了個笑話般,樂的哈哈大笑,他抬起手,緩緩對郭繼修豎起了修長的中指,又晃著手使勁揚了一揚,心說你特麼一個淫棍也好意思跟我拽!

    姚梵蔑視的瞇眼看著郭繼修,朗聲反駁道:「我看郭兄風度翩翩,可誰曾想卻是個讀書只讀一半,剩下一半吞成屎了的書蠹蠢材,真可謂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繡花枕頭一包草啊。」

    這話說的郭繼修眼睛也瞪了,眉毛也擰了,齜著牙就要開口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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