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壹章 誰知愁 文 / 玉弄弦
這是一個臨近黃昏的下午。
夕陽散發著餘光,照滿天際的雲朵,織成了片片紅霞。
這是在一個叫江湖的地方。
有位少年,他是身世悲慘的孤兒,是在路邊乞討的乞丐。他沒有名字,他只記得,三年前他被從家裡趕出來時,他姓龍。
如今,他只知道自己姓寒,他給自己取名叫作寒野。
冰寒的原野上冰封了一切,除了那深無止盡的冰冷。世間還有什麼比這個名字更加淒涼?
一身單薄的破舊布衣,這身衣服是三年前一個好心人給的;他蹲在路邊谷草堆中無助的忍受著奇寒九月的天氣,寒野多想自己手中能有一隻熱乎乎的烤鴨,哪怕只是聞一聞那份香味,他都寧可用自己這本就不值錢的小命去換取。
——有人來了。
蹲在地上的寒野,清楚看見了那人腳上的皮靴是狼皮製的,上面還有個火雲刺繡。
那個人走到寒野的面前,無情的眼神望著谷草堆中的他。那人的表情,就彷彿正看著一條可憐的小狗般戲謔。
雖是如此,寒野依舊希望這人能給自己帶來好運。
「你叫什麼名?」這人小聲的問他,似乎知道這句話不會有回答。
寒野聲音顫抖地回道:「我叫寒野……是個孤兒。」話畢,便再也無聲了。
這人笑了,他道:「好名字,好名字呀!」一頓,仔細打量著寒野,「看你的樣子這麼落魄,又沒有父母的照看,在這個地方行乞也實在可憐啊。」這人裝作悲傷的樣子,聲音憐憫地道:「我若給你個活命的差事,你願意做嗎?」
「就是你讓我去殺人,我也會照做的!」寒野目光銳利地回望這個衣著光鮮亮麗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目光明顯的閃過什麼。他心中驚道:這個小孩好可怕,年紀輕輕的居然隨口說出此番話來,若是等他長大成人,那可真是讓人不寒而慄啊!
「我不會讓你去幹什麼壞事的,我只要你去幫我送一件東西就好了。」那個中年男人平靜的說著,就彷彿他手上的那個青色包裹中裝的是什麼無關緊要的東西。
又有誰知道,天下武林與江湖都挖空心思去拚命爭奪的東西,會這麼隨意的交予這麼一個看上去很是平凡的小孩子呢?
寒野接過了那個褪色的青色包裹,並不沉重,隨後又接過了整整五錠白銀。
他手上這銀光閃閃的東西,是他多少年沒有見過的寶貝,愛惜得恨不得塞褲襠裡。
三文銅錢可以買一個饅頭。
一百個個銅錢用繩子串成一串,多了繩子會斷,叫做一貫,可以買到整四斤上等五花肉。
十貫錢才能換取一錠白銀。
如今,寒野手上這五錠白銀,就彷彿是天上掉在乞丐面前的**豬……哦,對了,他本來就是個乞丐。
真正聰明的乞丐會把錢藏起來,因為別的乞丐會眼紅而來搶你的**豬。
還有,過慣了窮日子的聰明人,一定會十分珍惜這上天賜予的恩惠。
紅樓仿是烏萊鎮上有名的酒家,這裡出名可不光是菜品如何之好,而是這裡漂亮的老闆娘——那個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鬼釵」徐夫人。
說起這個徐夫人,在江湖中還真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的真正姓氏
看
「什麼東西?」那個中年女人下意識地問。
「我不知道。」寒野自嘲的一笑,說道,「我本乞丐,不知道這些。」
「呵呵……」,中年女人裝出一副笑容。
可,她的心中卻絕對沒有笑。
此刻,她的心裡有的只是震驚。她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城府和聰明的小孩。
江湖和武林與綠林雖然名字不同,可它們泛指的地方卻是一樣。
——那個充滿了血雨腥風和榮華富貴的地方。
這個世間本無公平,可在這裡卻是絕對公平。
一切有的,人所能得到的,在這裡只要你願意去追尋,你便能夠追尋到。當然,這其中還是不乏代價的,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能呆在那裡便是你的本事。
從未吃慣山珍海味的人,偶爾去吃一回豪華大餐,絕對是要拉肚子的,肚子根本無法同時消化那麼多東西。
寒野吃得多,拉得也久,從昨夜他一直守在茅房,直到現在即將黎明。
幾乎虛脫的他,又一次從茅房出來,口中還唸唸有詞:「媽的,這些東西簡直是毒藥,真不知道那些有錢人怎麼受得了這個罪哩?」
「野人,你去把後院掃掃。」小丫鬟碧珠對躺在地上的寒野命令道,她猜測寒野借拉肚子的名義偷懶睡覺。
寒野一副委屈的表情望著碧珠。他悻悻地起身,去取自己的第一把武器——掃帚。
在昨日,當他把那個包裹交給托主徐夫人後,徐夫人出於同情便讓他來店中幫忙。雖然被人同情的心情不怎麼好過,但是有時為了生存也顧不了什麼是面子。可,即使曾經在眾人面前和一條狗搶食的他,也是有很深的清高,所以在紅樓仿中的他總是埋頭不語,彷彿就是風中的那株蘭花草一樣孤傲。
聽見了笑聲,寒野只好裝作沒聽見,他拿起掃帚就朝後院走去。
在後院,種有許多花草,其中蘭花和茉莉花最多。才來這裡幾天,寒野卻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這裡,所以幹起活來也特別的賣力。
「小寒,你過來一下。」西廂房的大小姐對著寒野喊道。
大小姐是徐夫人的女兒,叫徐秋,儘管年紀不大,可已經是個美人胚子,丫鬟碧珠一直嚷嚷著她該去選繡女。
寒野一生與女人說過的話不超過百句,更別說是和一個漂亮女人說話,莫名中,他的臉竟還泛出了些須紅暈。幸虧這時的這裡只有他這一個男人,不然他絕對要被罵成傻子的。
「大小姐,你有什麼事情找我?」寒野不知覺的將視線移開。
木窗中那個女人微微一笑,笑不露齒,實在美麗至極,讓寒野不敢直視。
無意抬頭的寒野臉上微顯不自在,在這一笑之下,彷彿呼吸都急促了許多。
徐秋笑著道:「我只想問問,你那天交給我母親的包裹裡裝了什麼?」說著,滿眼透出可愛的期盼。
寒野聲音結巴地道:「不、不……知道。」
「不可能,東西是你帶來的,你怎麼回不知道呢?」徐秋的臉上透出一副不信的表情。
長歎了一口氣,寒野調整好心境。
他眼睛依舊望著一邊,口中緩緩說道:「我曾經聽一個老爺爺說過,好奇可以帶走許多東西,其中更包括生命的代價。」一頓,又道,「他告訴我,該問的才問,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這關我什麼事啊!」徐秋滿臉不悅的哼道。
寒野道:「你知道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嗎?」
「哪個人?」徐秋問。
寒野道:「這話中說的那個人。」
「怎麼了?」徐秋問。
寒野輕聲道:「被人活活打死了。」
「為什麼?」徐秋又問。
寒野淡聲道:「因為他看見了縣太爺的老婆偷情。他本以為可以借此向縣太爺邀功,可惜縣太爺卻以無須有的罪名將他活活打死了。」
徐秋不可思議地道:「那個縣太爺為什麼要打死他呢?」
「知道一個成語嗎?」寒野道。
徐秋道:「什麼成語?」
「家醜不可外揚!」寒野說道:「那個縣太爺怕他把事情傳出去。」
寒野莫名的笑了,他的笑好悠長,彷彿有許過感觸似的悲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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