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武者之悲 文 / 國三無殤
臨風城碼頭。
青冥採購船上，船長叼著那個木煙嘴悠閒地賞月中。
「木火長老？」
船長轉身望去，只見甲板上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緩緩向自己走來，他的腳似乎有點毛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這個人明顯不是船員。
這是一個不修邊幅的瘦削男子，長髮散披，鬍渣滿面。近看之下，他的白衣更貼近於灰衣。
「你是……」船長竭力回憶，只是紛繁雜亂的記憶碎片中絲毫沒有這個人的影像。
「我是綠逢。」白衣男子苦笑了一下說道。
「綠逢！」船長驚訝地喊了起來，「竟然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還有，你的腳……」
綠逢淡淡地笑了笑，「多年前的事情了，一場武者之戰，我打輸了……在那之後我一直住在臨風城……對了，木火長老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別再叫我長老啦，我早就退出天武道了，現在我不過是個會開船的糟老頭，偶爾接點活混混日子罷了。」船長豪情一笑，「至於出現在這裡，也便是任務的緣故了。」
「臨風城不是安全的地方，這裡可是蚩魚幫的地盤，木火……前輩還是不要留在這裡太久。」
「蚩魚幫，可是那個名叫赤吒的海盜創立的幫派？」船長悠悠地吹出一縷煙氣問道。
「對。」綠逢應答道。
「這就對了，我這次來冰之國就是衝著這個蚩魚幫來的。」船長微微一笑。
「莫非……木火前輩要剷除蚩魚幫？」綠逢微微一驚。
船長不語，輕輕點頭。
「實不相瞞，我的腳……當年我就是輸給了赤吒……在那之後蚩魚幫就在臨風城崛起，他們無惡不作，將整個臨風城當作自己的領地。我一直想為此贖罪，卻孤掌難鳴，現在機會難得，我想協助木火前輩！」綠逢激動地說。
「原來如此，難怪十年前你突然失蹤。不過，若是順利的話，這一次剷除蚩魚幫並不需要我們出手，動手者另有其人……嘿嘿，我們這次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那個人曾經滅了千殺團，區區一個蚩魚幫應該不在話下。」船長瞇著眼睛笑了笑，「不過，知己知彼總是好事，你跟那個赤吒打過交道，他怎樣的一個人？」
「赤吒，實力深不可測，他至少也是一個藍帥。這個人生性狡猾卑鄙無恥，而且嗜殺成性！這些年來被他用陰謀詭計殺掉的武者不計其數！」綠逢咬牙切齒地說。
「那，他有沒有什麼弱點？」船長的神色凝重起來。
綠逢皺眉側目思索了一下，「有！這個人好賭！非常好賭！」
「好賭？」破屋內，暗雲一臉好奇地問白衣人。顯然，他們回到破屋後也自然而然地討論起赤吒這個人的事情。
「對，這個傢伙天生是個賭徒，不管什麼都想賭一把，而他賭得最多的就是命！這傢伙幾乎從沒賭輸過！」白衣人一臉憤慨地說。
「沒有輸過……那看來這個人運氣還真不錯。」暗雲感慨道。
「運氣個屁！他贏是因為他卑鄙無恥！」白衣人狠狠的叫起來。
「對！那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而已！」古布也在旁大叫起來，「你知道我的父母為什麼會死嗎？就是中了這個傢伙的圈套！他每次跟人賭都是假賭，事實上人家跟他賭根本就不可能會贏！」
「赤吒就是一個噁心的無賴！」白衣人又狠狠大叫起來。
「好吧……我知道他是一個卑鄙無恥的下賤無賴了，除了這個，你們能告訴我多一點跟他有關的事情嗎？」暗雲苦笑著問白衣人。
白衣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咦，看來你對這個傢伙很有興趣的，要不你也加入我們吧，這可是為民除害的好事情！……說起來，這也是你身為紅王應盡的本分！」
「莫非這也是武者規則的其中一條？」暗雲好奇地問白衣人。
「對！高級武者要肩負清除武者敗類的責任呢！」古布緊跟著嚷起來。
「喲，看來你這小子知道得挺多的嘛！」白衣人面帶讚許地對古布說。
「竟然有這樣的規則……不過，好像聽起來也合情合理……」暗雲自言自語地沉思起來。趁著暗雲不注意的時候，白衣人和古布兩人默契地相視而笑，神情狡詐。
「好吧，既然武者規則有這樣的規定，那我只好參加你們的計劃了。」暗雲微微一笑對兩人說道。
看書（^?>網原創申請加入天武道。當然，前提是這個武者不能在武者黑名單上。天武道沒有領袖，由十位長老共同主持。天武道沒有後勤補給，需要依靠東玄六國各方勢力的援助來維持。這就是兩個組織之間的區別了，簡單理解的話，青冥處理大事，天武道處理小事。當然這兩個組織有時候還是有聯繫的，一起合作的事例也不少。」
「明白了，那麼，我們還是說回赤吒這個人吧。」暗雲向綠野提議道。
「那我還是從頭說起吧。」綠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想必你也看到臨風城的狀況了，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其實十年前這裡根本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候的臨風城是冰之國有名的港口城市，這裡商業交流很頻繁，是個生機勃勃的繁榮城市，那時候臨風城的人們都很熱情好客。其實我從小就在臨風城長大，臨風城的舊時光景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自從赤吒來到這裡之後，一切都變了……」
綠野歎了一口氣，古布也握緊了小拳頭，那高高腫起的臉龐再次凝聚起怒意。
「赤吒原來是一個海盜，他武藝高強心狠手辣，之前他帶領的海盜船隊一直活躍在冰之國海岸的南部。十年前，他突然帶領船隊迅速佔領了臨風城，不過才一晚時間，他就殺光了臨風城的守衛軍，他還將城主的人頭掛在城主樓上……然後他迅速堵截了唯一通往外界的陸路，並在那裡設下重重機關和陷阱。臨風城本來就是坐落在大山邊緣，陸路崎嶇難行，數百年來一直依賴水路與外界聯繫。這樣一來，臨風城的交通徹底被赤吒控制了，在那之後，赤吒憑借自己強大的海盜船隊封鎖了整個臨風城海岸，外面的商船進不來，裡面的船出不去。整個臨風城的居民成為赤吒的奴僕，他儼然成為臨風城的大王，逼迫著居民承受沉重的賦稅，從此臨風城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冰之國的國君呢？他怎麼不派人來收拾赤吒？」暗雲奇怪地問。
「臨風城本來就是冰之國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城市，國君才不會為了這麼一點地方而派出討伐軍隊。要知道，如果要收復臨風城的話，至少要派出一半的海軍力量。國君若是這麼做的話，相鄰的火之國趁機從水路進攻冰之國，冰之國隨時有滅國的危險。所以，這麼一個小城市，國君索性放棄了。」綠野無可奈何地說。
「被一群海盜佔地為王，冰之國也太沒有尊嚴了吧。」暗雲歎了一句。
「對王族們來說，尊嚴就是個屁！他們就是一群沒有尊嚴的賤(人！他們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地位是否安穩，若是鄰國出現了什麼危機，他們就趁火打劫掠奪一番。東玄六國表面上和平共處，實際上每一個國君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鄰國的土地和財富。若不是青冥從中插手，只怕東玄六國早就打一個天翻地覆了。話說回來，只怕這樣的一天也不遠了，不知怎麼回事，近年來青冥的干預力量越來越弱，各個國家都蠢蠢欲動，只要出現什麼導火線，隨時可以引爆一場六國混戰。」綠野也不由得歎息起來。
「好像扯遠了，說回赤吒吧。這個傢伙佔領臨風城之後就成立了蚩魚幫，這個蚩魚幫就是一群欺壓百姓的人渣。冰之國也多次委託天武道剷除蚩魚幫，只是每一次派出的天武者都有去無回。有一些被赤吒殺死，有一些直接追隨赤吒，成了他的幫兇。我剛才殺死的那個古勒，原來就是一個天武者……」
聽到這裡，暗雲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聽說冰之國的王族後來向青冥求助，只是談判過程中有些問題雙方談不攏，最後不了了之。」
「天下這麼大，難道就沒有武者願意主動出頭剷除這樣的敗類？」暗雲沉聲問道。
「天武者中連藍帥都敗在赤吒手中，其他人哪裡敢貿然送死？」綠野無奈地歎了一句。
「那不是還有紅王嗎？！聽你剛才這麼說，天下間紅王至少也有十來個了，難道就沒有人願意出手？」暗雲的聲音不自覺地帶著一絲怒氣。
「紅王啊……」綠野冷哼了一聲，搖了搖頭，「紅王都是東玄的珍寶呢，幾乎所有的紅王都被東玄六國的王族供養著，每個國家都想將天下間的紅王搶到手。因此，幾乎每個紅王都是一個國家中的萬軍統帥，他們高高在上，安心享受著榮華富貴，哪有心思插手這樣的小事。而少有的幾個紫煞，要麼失蹤，要麼不問世事，再說他們老人家肯定也不屑於對他們眼中的無名小輩出手，所以……赤吒逍遙到現在其實本身就是當今武者風氣的過錯。」
「你不是說高級武者要肩負清除武者敗類的責任麼？如果連這樣的事情他們都不做，那他們算什麼武者！？」暗雲的語氣明顯激動起來。
綠野愣了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跟榮華富貴相比，武者規則比空氣還低賤。武者規則說到底就是不成文的規矩，而規矩，總會有人不遵守的。東玄武者千千萬萬，你以為他們追求武道都是為了超越自我？告訴你吧，大部分武者拚命搶奪武魂碑也不過是為了過上好日子罷了。」
綠野歎了一口氣望了暗雲一眼，又望向古布，「小鬼頭，武者的世界其實很殘酷的，遠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俠義美好。光是武者之戰中『生死無怨』的一條規則就害死了無數心存幻想的武者。有些人成為武者不過是想光明正大地殺人，一句生死無怨就把自己的凶殘和齷齪掩埋得乾乾淨淨，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一個多麼豪情蓋天的英雄！」
綠野這句話是對著古布說的，但暗雲知道，綠野不過是含沙射影罷了。她這是在點化沒有江湖經驗的自己。暗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嚮往的武者世界竟是這麼骯髒黑暗，這根本與他的月神信仰背道而馳。
這一刻，暗雲突然感到身心疲憊不知所歸，內心裡充斥著深深的失望和沉重的惆悵。
「赤吒，就是這些武者敗類中最不要臉的一個！他根本無視武者規則，他善於使用各種陰謀詭計，他從不會跟對手公平作戰，跟他對戰的話要非常小心，稍有不慎就會落入他的圈套，我親眼見過他用卑劣手段打敗一個藍帥！」綠野怒意大盛，瞇起的眼睛中一片刀光劍影。
臨風城碼頭。
「綠逢，據我所知，當年你已經搶得藍魂碑，已經是一個了不得的藍帥了。那時候你應該是天武道中實力數一數二的天武者，連你這樣的實力都敵不過赤吒？」船長眉頭深鎖緩慢地噴出一口煙氣。
綠逢苦澀一笑，「當年我心高氣傲，輸給了自己的自負，其實我並沒有跟赤吒全力而戰，我不過輸了一個賭約。」
「當年，赤吒接受了我武者之戰的挑戰，不過他加了一條規則，我們一擊分出勝負。規則很簡單，我全力向他攻出一招，然後他再全力向我攻出一招，最後能夠站著的人就是勝者。我答應了，畢竟我先出招，對我有利。而且，如果我全力一擊打不過他，敗在他手下我也心服口服了。」
「但是……我沒有想到，一個武者可以無恥到那樣一個地步！正當我準備向他攻擊的時候，他狡猾一笑，將一個小女孩扛在肩上，而那個小女孩，是我的養女綠野……當時與我一同來討伐赤吒的還有一個天武者，本來我將綠野托付給他照顧，沒想到他竟是出賣了我，將綠野交到赤吒手上當人質……這個出賣我的人想必木火前輩還記得，當年與我情同手足的人，古勒！」
本文由看書網小說（.）原創首發，閱讀最新章節請搜索「看書網」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