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紫色靈氣 文 / 國三無殤
晨霧初上，當世人的夢還沾著露水的清涼之時，暗雲已經在漸漸隱去的星光之下開始了修煉。
距上次與魔瞳對招之後，已經三天過去了。這三天時間之中，暗雲每一天都在忘我地修煉，從清晨到日暮，每一天都練得筋疲力盡，然而每一天他都沉浸在喜悅之中，因為他的螺旋聚氣越來越熟練，不僅能夠瞬時釋放靈術，還能夠同時使用冰火之術，現在他已經熟練到身體的任何一處地方都能使出冰火之術。一雙手二十八個指節，他能夠做到每個指節都旋起四個不同的靈氣螺旋，火與冰的顏色在他的手上不停地閃來閃去，當他在盈雪面前露出這樣一手的時候，盈雪看得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當他達到這樣的熟練程度之後，他來到聽月閣的主樓，在大門上輕輕地敲了敲。片刻，大門打開，幻月一臉冰冷地望著他，也不說話。暗雲也沒有說話，他默默伸出雙手，在幻月面前不斷閃爍著火光與冰影。
幻月的臉始終沒有表情。暗雲停下了所有的靈氣螺旋，慢慢地放下雙手，平靜地望著幻月。
「明天，老地方。」幻月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之後又關上大門。
暗雲默默地離開了，只是他不知道在高樓的一角，一雙眼睛眼神複雜地望著他漸漸遠離的背影，有驚歎有感慨，還有追憶。
露珠被晨風輕輕抖落，漸漸亮起的朝陽很快就將潮濕的痕跡擦去。暗雲早已汗流浹背，他吃了幾口乾糧，喝了一點水，歇息了片刻，然後看到不遠處幻月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前後不過六天的時間，我想知道你是怎樣解決這個問題。你最好詳細地將過程告訴我，不要想著隱瞞什麼。這世上有很多武者天才，他們創造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武技，但是有一些人走了歪路，最終還是害了自己，這就是俗稱的走火入魔。」
「坦白說，按照我的設想，如果你要解決這個問題，只能捨棄其中一種靈氣。但是你修煉的成效超出了我的預想。作為你的師父，我需要知道你的修煉方式，如果你的方法有走火入魔的先兆，我會禁止你再使用這種方法。」
幻月雙手前抱，與暗雲相對站立，當她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凌厲之色。
暗雲想了想，覺得也沒有必要對幻月隱瞞什麼，於是將這幾天修煉靈氣的過程說了一遍：從巨大漩渦說起，悟出了漩渦式的聚氣方式，莽撞地在小河中修煉差點被凍死，接著第二天跟魔瞳對招又悟到了直線螺旋式聚氣。這些經過很多細節都向幻月說了，唯獨隱瞞了被螢火救出前看到的幻象。
幻月閉上眼睛默想了片刻，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中的冰冷已經淡了一些，多了一絲溫情與讚許。
「坦白說，暗雲，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修煉武道的天才，你創作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靈氣修煉方式。這種方式確實是最適合你的，尋常武者就算知道了這種修煉方式也無法像你這樣修煉，因為我相信在這世上很難再找到另外一個對靈氣的觸覺像你這樣敏銳的人。」
聽到這樣的讚賞認同之聲從自己的敵人口中說出來，暗雲聽著心裡的感覺很複雜。
「但是……」幻月的語調忽地一變，再一次閃過那凌厲的光，暗雲看在眼裡還是感到心中一寒。「暗雲，你說你進入冥想狀態之中看到了自己靈氣的顏色，那麼，你坦白告訴我，你究竟看到了多少種靈氣的顏色？」幻月的語調裡有一絲嚴厲的味道。
「白色的，藍色的，黃色的……還有，一點點紫色的。」暗雲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因為他自己也想知道這股紫色的靈氣會不會跟那幻象有什麼聯繫。
「紫色……
看書[^網女生沒變，別忘了，我是為了什麼活到現在。」
「那好，以後你只能選擇後悔了。」幻月的語調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接著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從這一刻開始，你的修行正式開始。為了提高你的實戰經驗，在最初的階段我不會教你任何武技，接下來的一個月你都要和我對戰，如果你能熬得過去我再教你東西，要不然在此期間我會殺了你。」
暗雲愣了愣，此情此景多麼像三年之前的一幕，眼前的這個女人明顯帶著阿武的影子，不，正確來說，是阿武身上帶著這個女人的影子。
想起阿武暗雲心裡又是一陣恍惚，他好像看到一個少年站在自己身旁，面對幻月一臉堅忍。而少年眼前的幻月卻是一臉狡黠的孩子氣，她稚氣未脫，眉宇眼眸中帶著一絲陽光的味道，身上散發出一種暖洋洋的氣息。睜眼閉眼之間，這些影像消失了，就像蕩漾的水波重歸平靜，眼前的幻月依舊是那千年不變的冰冷面容。
暗雲搖了搖頭，將那些離愁別緒從心中趕了出來。「阿武，我會幫你討一個交代的，你等著吧。」暗雲望著遠方的浮雲暗暗發誓。
接下來的一個月，就像幻月所說的一樣，暗雲每一天都要和她對戰。三年前的情景換了時空再一次上演，暗雲再一次狼狽不堪地閃避。面對幻月，暗雲就像三年前面對阿武那樣手足無措。當幻月認真進攻起來的時候，暗雲幾乎找不到反攻的機會，偶爾捕捉到瞬間即逝的反攻機會要麼就沒有效果，要麼就是幻月故意露出的破綻，暗雲一旦攻擊就中了她的圈套。每一天暗雲都被打得傷痕纍纍，在旁觀戰的盈雪常常心痛得哇哇大哭。
起初幻月是不允許盈雪再旁觀戰的，只是盈雪為此哭鬧過很多次，最後幻月心軟才讓她跟來。看到暗雲受傷她就心痛，常常大哭不已，但又不肯離開。最後幻月無奈，只好對暗雲手下留情，讓暗雲少吃點苦頭。暗雲說得沒錯，盈雪確實是他的福星。
暗雲以無比堅韌的毅力撐過了那一個月，在那之後幻月才開始真正傳授他武技，最開始幻月教暗雲的東西便是氣劍。暗雲自創的螺旋式聚氣也適用於鬥氣修煉，對高純度的鬥氣凝練有很好的效果，所以他幾乎是直接跳過了鬥氣提純的階段。按照幻月的話，暗雲的螺旋聚氣至少讓暗雲省卻三年的修煉時間。
接著幻月教導暗雲如何將鬥氣化實，如何凝聚可以離手不散的氣劍及氣箭。再下來，幻月教會暗雲一種利用靈氣共鳴的飛行絕技，瞬羽。只是這種飛行之技很耗費靈氣，不能長久使用。
不知不覺，暗雲已經在秘明島度過了三個月，而秘明島的冬天終於來臨了。
秘明島的冬天是安靜的，這裡甚少有寒風呼嘯的日子，只是空氣變得冰冷。冬天時分，秘明島的天空常常是一片蒼白，沒有陽光，沒有雲朵，只有無邊際無層次的蒼白。
大樹的葉子開始枯黃飄落，在深夜，在人們的夢境之外悉悉索索地飄下，發出小蟲子咬東西的聲響。在夜深時分暗雲常常聽著這些聲音入眠，葉落之聲常常讓他感覺身處白月樹之上，那裡是心靈安詳與寧靜的所在。他還是經常做那個滴水綠葉的夢，每次醒過來之後他都忍不住想起冰神。
你可曾在寒冬寂夜思念過一個人？寒冷，寂寞，苦澀，甜蜜。就像獨自一人喝了一杯冰冷的葡萄酒。話語堵截在喉，思緒陳釀於心。
原來，越是不想遇見，越是難以忘懷。
有時候盈雪會以各種借口賴著要跟暗雲同睡，在暗雲午夜夢迴驚醒之時，盈雪在旁安靜的呼吸總讓他安心幾分，也讓他在冰寒之中多了幾分暖意。他感到身邊這散發著嬰兒般香味的小女孩就像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陪伴他度過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日子。
每當寒夜兩人在屋外相偎而坐的時候，暗雲總感覺時空錯亂，好像他還生活在遺夢谷之中，靠在他肩膀上睡著的盈雪忽然變成了以前的自己，而坐著吹奏著月神頌的他又變成了自己的母親。在這樣的時候暗雲深切地感受到他們就是親人，他和盈雪是相依為命的兩個人，他們就像兩個寒冷至極的人相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是否會有這麼一天，當兩個人的心都不再寒冷，這相擁結伴的日子只淪為回憶的一個片段？
是否將來，兩個人相擁得太緊，以致彼此皮肉滲透骨肉相連，而當他們強行推開對方的時候只扯得一身鮮血淋漓，在生命中留下巨大的傷疤？
「小雪，當你長大之後到外面找一個意中人吧，跟他遊歷世界，那樣比整天粘著我有趣得多。」
「不，我就喜歡粘著雲哥哥，我要跟雲哥哥生活一輩子，一直到我們都死去！」
在修煉的休息時間中，盈雪常常帶著自己做好的東西給暗雲和幻月吃。她左右挽著幻月，右手挽著暗雲，臉上是滿足的甜笑。那情景就好像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也只有在那時候暗雲才會看到幻月的笑容。
當暗雲望著一臉笑意的幻月時，常常心裡一陣恍惚，那樣的一個人正是他當初想像中的幻月。望著幻月的眼神中幾番閃躲，終是將目光凝向那遙遠的天邊。
在那天之盡頭，蒼白的天幕就像平靜的湖面，幾張臉龐的倒影交疊浮現，音容笑貌還是昨日的樣子，但也只能永遠停留在昨日。
暗雲用力吸了一口氣，肺腑之中填滿了冰冷的氣息，這種冰冷刺透靈魂，在回憶的深處響起了堅冰凝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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