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失子之痛 文 / 奶聲奶氣

    「娘娘，娘娘！」

    戚仙珥和安悅這時候也終於停下了步子走過來。

    「昭儀怎麼了？怎麼這麼一點路，還走暈了呢！」

    戚仙珥有些不悅的說道，剛剛趕上來的月淇卻尖叫起來。

    「付，付侍衛，娘娘她，她流了好多血。」

    付敏順著月淇的目光低頭一看，沈凝下身的裙子上又大片的血跡，他這時才是真的慌了神，再也不顧身邊的什麼人，只是一把將沈凝抱起來，運功飛快的下山去了。

    太醫就等在山下的馬車邊上，付敏將沈凝放在來時的馬車上，轉身去後頭的馬車裡領了一位太醫過來，太醫為沈凝把脈，他站在一旁目光不知道該落在哪裡好，環顧了下馬車，卻發現比起早上好似少了什麼東西。

    太醫讓他迴避，他走下馬車來迎面吹過一陣冷風，突然有些清醒，早上似乎娘娘在馬車裡就覺得那頭暈了，那時候仙妃娘娘說是爐火燒的太旺了，可剛剛他進馬車的時候，卻並沒有看見什麼火爐。

    心中漸漸清明，他臉色蒼白的轉身望著門簾緊閉的馬車，心突然好似靜止了一般，一個殺手的手，竟然也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要是這個孩子沒有了，皇上和昭儀娘娘，該是多麼傷心呢。

    沈凝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沐端宮熟悉的大床上，她抬手揉了揉還是有些疼的額頭，開口喚著人。

    「月淇，蓮香。」

    兩個丫頭急忙忙跑過來，頭卻都埋得低低的，付敏站在她們身後，不遠不近的看著自己，那樣擔憂的目光，沈凝有些疑惑。

    「你們，怎麼」

    話還沒有問完，她突然清醒了，她想起她之前是在普陀寺下山的路上的，她記得身體很不舒服，肚子很疼，之後便暈倒了。

    沈凝一隻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臉色煞白的抬起頭望著床前的人，聲音微微顫抖。

    「我的孩子，孩子沒事吧？嗯，沒事吧？」

    月淇和蓮香終於忍不住，再次哭起來，付敏站在一旁。

    「娘娘，皇上已經到了王都，馬上就會進宮，您，您現在身體很虛弱，不要太傷心。」

    沈凝愣在那裡聽著，其實也沒有聽清他講什麼，聽著那兩個丫頭哭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好像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炸開了，耳朵裡頭嗡嗡直想響，周圍的聲音都被拉得老遠，她的手還在自己的小腹上，可那裡頭已經再也沒有第二個小心跳了。

    東方祺聽到付敏派來的奴才傳話，沈凝的孩子沒了，他楞了半晌，周圍的人終於反應過來，卻還沒來得及勸慰，東方祺已經一個人駕著馬飛奔回來了，他一路奔跑著進了沐端宮，奴才們皆是面色凝重，好些個丫頭都在偷偷抹著眼淚。

    他進了裡間，沈凝正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睛不知道落在哪裡，他輕輕喊她的名字。

    「啊凝。」

    沒有人應他，身旁的奴才都悄悄退了出去，沈凝還是呆呆的，彷彿已經聽不到看不到，東方祺紅了眼眶，他握緊了拳頭，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唇，緩緩的走到床邊。

    東方祺輕輕的將沈凝摟進懷裡，沈凝沒有半點反抗，就像個沒有半點生氣的木偶一樣，任人擺弄。

    「啊凝，朕回來了，朕回來了。」

    他的聲音近在耳側，沈凝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她好像是聽到了，呆呆的抬起頭來。

    看見東方祺的臉，她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嚶嚶哭泣起來。

    「皇上，皇上，我們的孩子，孩子，孩子沒有了。」

    東方祺將她摟的更緊，眼淚也落下來打在她的身上。

    「啊凝，朕知道，啊凝，不要哭，不要傷心，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哭。」

    沈凝卻根本聽不進去，她放聲大哭起來，伏在東方祺的懷裡，手指死死的抓著他的衣襟。

    沈凝哭的累了，嗓子也哭啞了，兩隻眼睛又紅又腫。

    她緩緩抬起頭來，眼神裡頭滿是恨意。

    「皇上，是她們，是戚仙珥和安悅，是她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要她們償命，皇上，我要她們償命！」

    一直緊緊抱著她的東方祺的手臂卻突然鬆了，沈凝愣愣的看著東方祺放開了自己，她不敢相信這會是東方祺此時的反應，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了退縮。

    「啊凝，朕知道你的心痛，知道你恨不得讓她們死，朕也恨不得她們死，可是，現在，朕還不能替孩子報仇，朕」

    東方祺終於沒有說下去，他看著沈凝漸漸止住了眼淚，她眼裡的寒芒慢慢熄滅了，只剩下深不見底的黑暗，平靜的好似一灣死水。

    啊凝，對不起。

    東方祺在心裡低低的說著，嘴上卻說不出半個字來，他這次去邊疆確實是平息了叛亂，可明軒的父王東方璇準備失足，叛亂的都是些無足輕重的人，東方璇和很多舉足輕重的大官都不見了蹤影，明軒又說他早前回宮時父王特意叮囑他同戚明成打好關係，所以這個時候，他根本不敢動戚仙珥。

    沈凝該是對他有多失望，他很明白，所以連著幾天，他只敢遠遠的站在床邊上看著她，關心她。

    可她還是從未回答過自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自己。

    沈凝不能原諒自己的懦弱，前朝卻又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戚明成幾次提及沈凝皇兒不保，皇上應當另尋寵妃

    戚明成這樣明目張膽，估計是東方璇已經找上他了，東方祺一面應付著他，一面又在暗中尋找東方璇。

    半個月下來，他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大圈，這邊正批著那幫官奏上來的折子，已經是半夜，窗戶不知道怎麼開了，冷風吹進來，他猛地咳了幾聲。

    付敏急忙把窗戶關上，轉身端了一杯熱茶過來。

    東方祺拿開掩著嘴的手去接茶杯，卻聽著付敏焦急的喊了一聲。

    「皇上！」

    他愣了一瞬，看了看自己手掌，上頭居然有一大灘的血跡。

    「皇上，我去請太醫。」

    「不必了，是最近太累了吧，無妨的。」

    付敏瞧著東方祺，終於還是聽他的停了下來，心裡卻忍不住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