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0章 求而不得 文 / 蕭蕭清歌
「怎樣?」
「……求而不得。」這可比生不如死有趣多了。
她要看著樓憐心怎麼一步步爬上她想要的位置,再看著她怎麼摔下來。她不是想嫁給李京盛嗎?她自然會成全她,只是這一世,她不會讓她這麼風風光光的出嫁,她要看著她,灰頭土臉的走進李家,三年後,和上一世一樣成為李家最年輕的寡婦,半年後,被一個書生騙財騙色,灰頭土臉地趕出李家。
只是這一次,她會毀掉她的後路。
讓她真真切切的明白,真正的痛,到底是怎樣的?
——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得到了,再失去,她就會一生都活在回憶裡,不甘心,卻偏偏再也得不到,活活把自己折磨至死。
唐二想了半天,也沒想通到底這樣有什麼痛苦的,可大小姐既然這麼說,那就自然有她的道理。「屬下知道了,今晚上會按照大小姐的吩咐一步步安排,絕不辱命。」
「嗯。」樓輕舞的指腹撫過包袱裡一個很小的純黑色木匣,表情淡淡的。
可她斂下的長睫毛,卻遮住了瞳仁裡的一片寒光。
「大小姐,屬下還有……」
唐二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把心裡暗藏了很久的話問了出來,可他剛開口,倚風閣的院門卻在這時被推開了,樓輕舞眸色一斂,轉過身,朝著唐二抬了抬下巴,後者快速頜首,身形一掠,消失在樓輕舞的面前。
她這才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剛走到外面,樓輕舞見到一行八個婢女走了進來,手裡各自端著一個精緻的托盤,上面盛放著胭脂水粉、髮簪頭飾,和一件繡制華麗高貴的羅裙……婢女一排排站好,看到她,態度恭敬而又規矩:「大小姐好!」
而他們身後,二夫人阮珍扭著腰走了進來,美艷的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輕舞啊,來看看,這些東西你可喜歡?你看看你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二娘好讓人給你提前準備東西啊。可如此一來,時間太過緊迫,二娘只好暫時隨便找了一件華服,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她說完,眨了眨眼,表情慈祥而又愛憐,彷彿她真的是一個關心女兒的慈母,只可惜……
樓輕舞的視線從那些東西上掃過,最終落在那件羅裙上。
細密的針腳,銀線繡成百合紋路,衣襟的位置鑲嵌著數顆灼目的珍珠,日光一晃,流光溢彩,竟是一件軟銀輕羅百合裙。
拿著一件這樣的衣服來給她穿,她想不懷疑她的用心都不行呢。
樓輕舞望著二夫人慈愛的目光,嘴角慢慢揚起一抹天真的笑,也不挑破,「二夫人來我這倚風閣,可是有事?」
阮珍一聽到「二夫人」三個字,眉頭皺了皺,垂下的眼神裡掠過一道厭惡與不甘,這野丫頭,竟然連聲二娘都不喊,不過,等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樓家的主母,到時候,看她怎麼折磨她,好給憐兒今日所受之辱報仇!
更何況,她能不能活過今晚還真說不準。
阮珍用帕子按著嘴角笑了笑,表情更加溫柔賢惠,「輕舞這話說的,二娘還不能來看看你麼?也沒什麼事,只是今晚上不是有壽宴麼?二娘想了想,你也是該出去見見世面了,就懇求老爺讓你也跟著去,要進宮了,輕舞高興嗎?」
「哦?」進宮?她主動去說?
她會這麼好心?
如果是上一世的樓輕舞,沒看明白她綿裡藏針的一面也許就信了。
可知道了她兩母女的心狠,她怎麼可能還會信?在這個節骨眼上能去壽宴,如果是父親自己提出來的,阮珍定會想辦法壓下來,可讓她肯這樣曲折的收買人心,恐怕就不是她阮珍想壓就能壓下來的了。那提出讓她進宮的,定然是她不敢得罪的,而她不能得罪的這個人,自然是宮裡的了。
她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個名字,夏侯流雲。
無八卦不歡的那個七皇子。
想清楚了,樓輕舞反而收下了那些東西,以靜養的理由拒絕了阮珍要留下的那些婢女,等送走她,才看著大堂裡擺放著的東西,湊近了,鼻息動了動,眉眼裡閃過一道瞭然的譏諷。唐二不動聲色的出現,瞧著那件華服,不解的問:「大小姐,二夫人竟然肯讓你穿這麼華麗的衣服入宮?」這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二夫人能做出來的事。畢竟,二夫人為了能讓自己的女兒出頭,可沒少在老爺面前嚼大小姐的舌根。
更何況是這樣能夠一飛沖天的皇宮盛宴,二夫人害怕都還來不及。
樓輕舞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件軟銀輕羅百合裙,捻起一旁的一根珠釵,在銀絲繡線處撥了撥,裡面暗藏的一些白色粉末立刻浮現。
粉末藏匿的位置極為刁鑽,不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唐二瞧見那些粉末,愣了愣,「大小姐,這是什麼?」衣服看著很新,不像是舊的。可,這些東西,怎麼會藏在繡線裡?
「失心粉。」樓輕舞的表情淡漠的彷彿在談論今日的天氣。
唐二的臉色卻立刻沉了,「失心粉?二夫人想做什麼?!」
「做什麼?」樓輕舞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轉過身,不再看那些東西,「這些失心粉會透過衣服滲透進皮膚裡,大概兩個時辰後發作。」按照時間推算,應該正好是她在宮裡壽宴上的時辰,恐怕到時候,她會在朝臣皇族面前出盡醜態。最後,甚至可能因為冒犯聖顏而被亂棍打死。就算有人求情,那麼她有失心瘋的名聲一傳出來,恐怕她面對的,就是被趕出樓府,或者送往瘋人庵。
更何況,就算她不會發瘋,今晚上只要她穿著這件衣服,就不要想著能全身而退。
「……好狠毒的用心。」
唐二攥緊了拳頭,眼神發狠,「大小姐,要不要告訴老爺?」
告訴樓曲風?
樓輕舞笑著搖頭,「他不會信的。」就算他信,他也不會動阮珍,只會犧牲她罷了,畢竟,阮珍背後的,可是阮家呢,他怎麼捨得得罪?當年他都肯犧牲娘親,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嫡女罷了,他沒有什麼捨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