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章 我的天下 文 / 君弄雪
蒼瀾這個樣子，緋陌涼和琉鸞都有些不高興。出了寢殿之後，頭也不回離開。
「他……會把你的話聽進去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緋陌涼愁容滿面，「如果……他誰的話都沒有聽進去怎麼辦？」
琉鸞腳步一頓，深深歎口氣，「陌涼，該做的能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聽不聽是他的事。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我們不可能拿繩子綁著他去上戰場的。」相信在她來之前，他們已經下了一番苦工。再加上她的勸導，真的已經盡力了。若他實在沒有反應，她也只好認命。
緋陌涼喪氣地垂下頭，「難道真的要放棄嗎？」
琉鸞拍拍她的肩膀，「陌涼，有些東西真的不能勉強。」她也很想蒼瀾拿起山河令助他們征戰天下，但他自己不願意誰都沒有辦法。
「若少了蒼瀾，未來的路會很難走。」緋陌涼苦惱地敲敲額頭，「他怎麼就那麼固執呢？山河令主明明應該是他啊。」
「他自己不願意也沒有辦法。」
「哎。」緋陌涼覺得自己很無力，除了歎氣之外，她不知道如何表達的自己的無奈和失落。
琉鸞也歎口氣，「船到橋頭自然直，雖然少了蒼瀾的幫助，我們未來的路會很難走，但再難走也要走下去。開弓沒有回頭箭，尤其是這樣的事。」
緋陌涼無奈頷首，「也只好如此了。」
「對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緋陌涼實在是渾身無力疲憊得很，正好看到旁邊有凳子，順勢就坐下去。
琉鸞在她身邊坐下，將目前的計劃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依西陵無垣的意思，我們的身份也是時候公開了……」
緋陌涼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一點也不驚訝，「很好，那就按你們的意思辦吧，我沒有異議。」
「我想未央很快就會給你上折子，到時候希望你盡量配合他們。」
「那是自然的，只是……崑崙天宮那邊不會出問題吧？」
「這個你放心。」下幾道詔書的能耐她還是有的，就算夕風不同意，她也敢自己寫了命人頒布。事後最多挨幾句嘮叨，出不了什麼大事。
緋陌涼深深一歎，「還以為你能在南海陪我幾天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
琉鸞苦笑，「這也是沒辦法，有些事如果不找重華出面會很麻煩。」
緋陌涼疲憊的靠到她肩膀上，將臉埋進她頸間，「琉鸞，我好累好累，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琉鸞伸出手摟住她，「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緋陌涼閉上眼，緊緊咬著牙，「外面的人算計我，他們也算計我，我真的覺得快應付不過來了。」
琉鸞拍拍她的肩，「你要相信一點，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七宿都不會背叛彼此。就算你一無所有，也還有我們。」
緋陌涼越發疲倦，「我們是七宿，少了一個究竟算什麼？」
琉鸞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陌涼，我們已經盡人事了。」
「哎……」
「別歎氣了，既然勸服不了蒼瀾，就只能做好我們該做的。」
緋陌涼慢慢直起身子，「對了，疊紅公主害得我們那麼慘，你在崑崙天宮這段日子有沒有找她算賬？」
琉鸞沉默片刻，「事情都已經了結了。」
「了結就好，了結就好。」緋陌涼突然想起什麼，精神一振，「這次回崑崙天宮要不要把子桑也帶回去？順便把那東西交給帝君管教。」
「怎麼了？」琉鸞從她的神情中發現一絲異樣。
緋陌涼無力地揉揉太陽穴，「那東西畢竟是凶獸，天性凶殘嗜血，好幾次差點生吞了我的婢女。」
琉鸞嚇了一跳，「啊？這麼凶狠？」
緋陌涼苦笑，「比你想像中還凶殘，偏偏我管不了他。除了子桑，他誰的話都不聽。」
「他們在哪？」
「這會大概在曬太陽呢。」
「我倒要看看，他敢凶到什麼程度去。」琉鸞氣沖沖站起身。
「吼……」身後突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緊接著，金色的光芒緩緩流瀉下來。整座院子金光閃閃，刺得人睜不開眼。
琉鸞渾身一顫，下意識回過頭去。只見原本死氣沉沉的宮殿上空光芒萬丈，龍影若隱若現。
緋陌涼眨眨眼，「山河令？」
琉鸞呆了一會，「呵，山河令正在認主。」
緋陌涼嘴角微動，「他……想明白了麼？」
「大概是吧……」如果不是他自己願意，有誰能逼得了他？
「啊……」
寢宮內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嘯，夾雜著刺耳的聲音。
好像是龍吟聲。
緋陌涼和琉鸞對望一眼，同時朝寢宮的方向跑過去。
待兩人跑到蒼瀾面前，金光已經褪去。原本整整齊齊的寢殿一片狼藉，亂七八糟，名貴的擺設四分五裂。就連水晶珠簾也不知所蹤，只有地上散落的珠子證明著它曾經存在過。
而蒼瀾本人則披頭散髮跪在地上，左手捏著山河令，右手拿著一卷畫軸。
「蒼瀾……」琉鸞走到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軒轅蒼瀾呆了好一會，緩緩打開手裡的畫軸，「寒月，你還是那麼美。」
琉鸞一怔，「蒼瀾，你說什麼？」
軒轅蒼瀾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畫像上的女子，「寒月，我回來了。這一次，我不會再輸了。」
琉鸞閉上眼睛，仰天長歎，「誅綏，好久不見。」
「只有蒼瀾。」軒轅蒼瀾雙手一扯，精緻的畫像立刻從中間分開。
「你……」琉鸞一時懵了。
軒轅蒼瀾慢慢將畫像疊在一起，再慢慢撕開。週而復始，直到它變成一堆紙屑。
往空中一撒，紛紛揚揚，像雪花似的好看。
「這個世上，沒有寒月仙姬，也沒有龍君誅綏。」軒轅蒼瀾拿起另外一副畫像，一點一點撕碎，拋向空中。
雪白的紙片簌簌落下來，模糊了琉鸞的視線。
「是啊，這個世上，只有蒼瀾和琉鸞，哪來的寒月仙姬和誅綏龍君呢？」洪荒大神說的時機就是現在麼？他的元神終於破除封印了嗎？從前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經想起來了嗎？不過，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因為這個世上，確實沒有寒月和誅綏。這一龍一鳳，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經灰飛煙滅了。如今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是琉鸞和蒼瀾。
軒轅蒼瀾緩緩站起身，如水的目光落在琉鸞身上，「我曾經答應過你，要盡我所能護你周全。或許我做的不夠好不夠多，但是，我盡力了。」
琉鸞眨了一下眼，深深笑起來，「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幫了我一把，有什麼比這個更可貴的？」
「可是，我沒有幫到底。所以，你還是回他身邊去了。」蒼瀾的眼睛裡泛出淡淡的金色，也透著濃濃的嘲諷。
「我只能說是緣分。」
軒轅蒼瀾猛然伸出手摟住她的腰，霸道而強勢地將她摟進懷裡，「琉鸞，你對蒼瀾來說，同樣是特別的。」對誅綏而言是特別的，對蒼瀾而言也是特別的。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愛過她。
琉鸞垂首而立，任由他抱著，「蒼瀾，我們上輩子是兄弟，這輩子是兄妹。」
軒轅蒼瀾將她摟得更緊，深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又輸了，不過還是那句話，你若後悔，我一定還等著你。」上輩子他說，如果有一天她悔跟著重華，他一定會等著她。縱使幾千年過去了，這句話依舊作數。
琉鸞搖搖頭，「琉鸞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
「但願你一生不悔。」軒轅蒼瀾壓低聲音，喃喃補上一句，「一世無憂。」
琉鸞笑著低下頭，「蒼瀾對琉鸞的好，琉鸞一生都不敢忘記。」
軒轅蒼瀾捧起琉鸞的臉，霸道而溫柔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妹妹，我的承諾依舊作數，每一句都作數。」雖然這一世她莫名其妙成了他親妹妹，可他前世許下的諾言一字都不會變。
琉鸞緩緩頷首，「好，不變。」
軒轅蒼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決然轉身看向緋陌涼，「陌涼，把奏折給我拿來，全部。」
緋陌涼的眼淚驀然湧出眼眶，「是。」
看到她的眼淚，軒轅蒼瀾的心一下子軟了，歎息著將她摟進懷裡，「傻丫頭，你哭什麼？誰欺負你告訴哥哥，哥哥一定將他剁成肉泥。」
緋陌涼的眼淚掉得更凶，大滴大滴落在地上，「哥……我……」
軒轅蒼瀾失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愛哭鼻子，羞不羞啊？你琉鸞姐姐就從來不哭。」
緋陌涼使勁抹眼淚，像孩子似的撒嬌，「誰說她不哭的？她哭的時候你沒看見罷了。」
軒轅蒼瀾伸出另外一隻手，將琉鸞摟進懷裡，「從今以後，有大哥保護你們。讓你們哭的人，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大哥……」緋陌涼哭得更凶了，「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
軒轅蒼瀾輕輕拍著她的背，傲然抬起頭，「上一世我生不逢時，這一世，洪荒大陸是我軒轅蒼瀾的天下。」
堅決的聲音帶著一股肅殺凌厲，震得窗外殘花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