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令人費解的疊紅 文 / 君弄雪
話說大約一個時辰前,子桑和俏皮兔正在打照晚。莫名其妙的就被一陣風彈開,摔到牆上又掉下來。
兩人抬起頭看了半天,才發現是疊紅公主進來了。
飛揚跋扈的紅衣,紫籐花垂在地上,一臉陰狠。
子桑默默看著她,半晌才顫抖著吐出兩個字,「公主……」
疊紅眉毛一挑,一鞭子打過去,「誰讓你對她動手的,誰給你的膽子?」隨著手腕的顫抖,金鐲子叮呤噹啷撞擊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子桑背上挨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她不解地盯著她,「公主,為什麼啊?」
疊紅抬起手又是一鞭子,「誰讓你打她的?誰給你的膽子?」
照晚低著頭坐在牆角下,陰鬱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鮮紅的血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面前很快聚起一汪。
疊紅走到她面前,『噗通』一聲跪下,「姜虞不孝。」
照晚冷笑,「疊紅公主,此等大禮我擔當不起。」
疊紅伏下身體,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師傅,姜虞不孝,姜虞對不起你。要打要罵,無話可說。」
照晚瞥她一眼,眼睛裡慢慢溢出淚水,「疊紅……呵呵……你騙得我好慘啊……笑話,我所作所為,完全成了笑話。疊紅公主,當年毀我容貌,這一世毀我聲名,我什麼都沒有了。疊紅公主,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滿意了吧?滿意了吧?哈哈哈……」
血水順著嘴唇一直往下流,雪白的囚衣被染紅了一片。
疊紅木然地磕著頭,「師傅對疊紅的疼愛,疊紅不敢忘記。你一天是疊紅的師傅,一輩子都是疊紅的師傅。」
照晚抬起頭,蒼涼地大笑,「哈哈哈,報應啊……我作惡多端,終於遭報應了,哈哈哈……」
俏皮兔悄悄扯扯子桑的衣角,使個眼色。
子桑會意,悄悄挪動腳步準備退出去。誰知道剛剛走了兩步,就看見疊紅惡狠狠的眼神,「想在本公主面前動手腳,你還嫩了點。再走一步,本公主對你不客氣。」
子桑垂下頭,雙膝一軟跪下,「公主,子桑想問你一句,你當年為什麼要將血契轉嫁在琉鸞身上?是不是子桑就這樣惹你討厭?」
疊紅殘忍地冷笑,「你處處本公主跟作對,本公主要你何用?」
子桑猛然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子桑一直對公主敬重有加。」
「可是,你屢屢壞我大事。」
「公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疊紅眼神閃了閃,隨手布下一道結界,「子桑,你我緣分已盡。從此以後,各不相干。」
上萬的情誼,最終只換來這四個字。子桑一陣悲涼,淚水緩緩滑出眼眶,「姜虞,把公主還給我,把疼我愛我的公主還給我。」
疊紅反手一巴掌打過去,「閉嘴,別吵。」
「呵呵,疊紅公主,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照晚諷刺地笑起來,「是我自己傻,是我自己無能,才會被你欺騙了那麼久。」
疊紅公主跪在她面前,「師傅是疊紅最尊敬的人。」
「尊敬嗎?聽你幾句挑撥濫殺無辜,助紂為虐,為你排除異己,確實值得尊敬,呵呵……哈哈……」照晚笑道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捶打著地面,「照晚做了那麼多錯事,確實值得你尊敬,哈哈哈……疊紅……你真是好樣的。」
「師傅……」疊紅慚愧地低下頭,「疊紅利用師傅對我的愛,但是,疊紅真的尊敬師傅。在我心裡,您亦師亦母,是疊紅的親人。」
照晚緩緩抬起她的下巴,深深看著她,「疊紅……看到我這張完好無損的臉,你是不是很嫉妒,很難過?是不是想在上面劃幾刀?每天對著我恭敬有禮,低聲下氣,還真難為你了。」
「師傅……」
「來啊,你現在劃,乾脆劃個十刀八刀的,徹底將它毀得乾乾淨淨。」照晚拉起她的手拍在自己臉上,瘋狂地大吼,「來啊,疊紅你不是膽大包天嗎?怎麼這會害怕了?」
疊紅木然地被她擺弄,身子隨著她的動作搖晃,「師傅,我不能讓你受罰,我要帶你去魔界,好好孝順你一輩子。」
照晚突然尖叫起來,「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不要看到你這張令人討厭的臉。你走啊,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師傅,對不起你。」疊紅取出一隻淡藍色的寶瓶,「委屈你在裡面呆一會,到了魔界之後自然會放你出來。」
「我不去,我不去……」
疊紅對她的反抗置若罔聞,施法將毫無還手之力的照晚裝進去。
子桑在旁邊看著,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酸澀,「公主,你為什麼不可以也對我這樣?我陪伴了你幾萬年啊,難道還比不上她嗎?」
疊紅從地上站起來,看她的眼神冰冷而殘酷,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你已經沒用了,從今以後,你跟本公主恩、斷、義、絕。」
子桑眼眶一熱,撲過去抱住她的大腿,「公主,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堪?是不是真的比不上照晚?」
疊紅絲毫不為所動,袖子一揮放出一道溫暖的氣息。子桑被溫暖的氣息包裹在中間,頓時覺得眼皮很重,昏昏沉沉想睡覺。
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聽見她說,「你不配知道。」
聽完子桑的話,琉鸞沉默了許久。半晌才說,「看來疊紅也不是無情之人啊。」
俏皮兔瞪大眼睛,「她都那樣對子桑了還不無情嗎?」
「她至少知道知恩圖報,冒著生命危險來救照晚。」她們師徒倆的作為實在令人不齒,但不可否認,照晚是因為溺愛疊紅才一直聽她挑唆,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對旁人而言,照晚助紂為虐。對疊紅來說,照晚對她恩重如山。
俏皮兔撅起嘴,「她要是懂得知恩圖報幹嘛還對子桑那樣。」
琉鸞歎口氣,「疊紅是摸透了我的性子,知道我不會對子桑怎麼樣,所以才放心的讓她留在我身邊吧。」
子桑不解地抬起頭,默默看著她。
琉鸞笑著拍拍她的肩,「疊紅這麼做,只是想斷了你的念想,讓你好好的留在我身邊。」不是替疊紅開脫,她真的覺得她是這樣想的。
「她為什麼要把子桑留給你?」俏皮兔實在不明白疊紅的想法。
琉鸞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自從她轉移血契那天開始,就已經打定主意不要她了。如今把她留給我,倒也合情合理,大約……是為她打算吧。」
俏皮兔掰著手指小聲嘟囔,「哎,真不明白她在想什麼。」做盡了壞事,好像很無情的樣子,卻又冒著危險來救照晚,還故意給子桑留條後路,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到底想幹什麼。
「我也不明白。」跟在疊紅身邊幾萬年,她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她。
「我們先回去看看吧。」琉鸞心繫外面的情況,實在不想多說,扶著子桑往外面走。
子桑輕輕推開她的手,「不用攙著,我自己能走。」
琉鸞笑笑,自己走走前面,「不攙就不攙,沒事。」
三人走出天牢,激烈的打鬥已經停止。疊紅被五花大綁,垂著腦袋跪在夕風面前。旁邊站著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個個目露凶光像盯賊似的,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跑了。
「唉唉唉唉唉唉……」夕風摸摸疊紅的頭,一個勁歎氣。
「怎麼了?」琉鸞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走到他身邊站著。
夕風無奈地抬起頭指著桃花,「你……這是要氣死本君是不是?」又指向空虛,「還有你,你也要氣死本君是不是?」
桃花和空虛和尚一臉茫然,齊聲問,「又怎麼了?」
夕風氣得使勁在疊紅頭頂上拍幾下,「自己來摸摸,自己摸摸看。」
桃花伸出手,在她頭上摸了一下,「怎麼了啊?」
夕風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無力地擺擺手,「算了,跟你這樣的白癡,還真是說不清楚。」
空虛和尚苦笑,「阿彌陀佛,想不到本座居然也讓她騙了。多年不見,疊紅公主的傀儡術越來越厲害了。」
桃花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麼,後知後覺地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疊紅真身,只是一個傀儡而已?」
夕風白他一眼,「你覺得?寂陽帝君。」明明跟疊紅公主打鬥得厲害,卻中了她的偷梁換柱之計渾然不知,還莫名其妙抓個傀儡回來,真服了他。
「活的,不像是傀儡啊。」傀儡都是死物,哪裡會有活人的氣息?
「你自己看。」夕風掌心凝起一道紫氣,從『疊紅』的眉心往下移。
跪在地上的疊紅像蛻了層皮似的,慢慢變成照晚的模樣。
空虛和尚搖搖頭,「阿彌陀佛,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還以為疊紅終於良心發現,可關鍵時刻,還是把對自己萬般溺愛的師傅做成傀儡,自己逃之夭夭。疊紅就是疊紅,哪裡懂得人間真情?
「啊?」琉鸞看著照晚,說不出的失望,「是她啊……」不是失望沒有抓住疊紅,是失望疊紅依舊冷酷無情。所謂的有情有義,大概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她還是太天真了,居然把她幻想得那麼美好。
夕風擺擺手,不忍心看照晚那張臉,「帶進去好生看守。」
幾個天兵立即架起照晚,粗魯地將她拖進去。
桃花一臉憂鬱,「疊紅還會不會再來?要不要加派人手?」
夕風瞅他一眼,「她當崑崙天宮什麼地方?她們家後院嗎?傳本君口諭,立即調派五萬天兵將崑崙天宮天天圍住,她若敢回來,讓她插翅難飛。」
桃花趕緊伏下身子,恭恭敬敬地道,「遵帝君法旨。」
夕風有些惱火,氣沖沖牽起琉鸞的手,「寂陽帝君,佛祖,你們倆好生看守天牢,照晚若是再有個萬一,唯你們是問。」
兩人都知道疊紅不簡單,忙正色道,「遵帝君法旨。」
琉鸞撇撇嘴,「疊紅那麼厲害又那麼陰險狡詐,只怕派再多的人看守也無濟於事。」
夕風抬頭看著滿天的白雲,微微笑道,「本君的斬玄已經塵封得太久,是時候見點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