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四十二章 禽獸也需要人權 文 / 君弄雪
三顛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著她，目光來來回回掃了四五遍，終於緩緩開口，「姑娘為人胸懷坦蕩，敢作敢當，和疊紅公主截然相反。既然你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的身份，老道也不願意受人蠱惑錯怪你。在查明真相之前，絕不會再生事端。」
琉鸞鬆了一口氣，「多謝真人體諒。」
三顛擺擺手，「老道精研面向命理，閱人無數，自問從未看錯。觀姑娘面向，並非疊紅那樣大奸大惡之徒。」疊紅自私狹隘，陰險狠毒，與站在他面前這個女子天差地別。
「多謝真人。」
「告辭了。」三顛有禮地拱手，「老道實在很欣賞姑娘的為人，希望日後再相見的時候，不會成為敵人。」
琉鸞微微一笑，「真人放心吧，琉鸞從未想過與任何人為敵。」潛台詞就是，你不跟我為敵，我也不跟你為敵。
三顛點點頭，「告辭。」
「真人慢走。」
嬌嬌女搖著羽毛扇，塗得鮮紅水潤的嘴巴一張一合，「臭道士，以後再隨便冤枉我們家琉鸞看我怎麼收拾你。人家隨便挑唆幾句你就信，你是豬腦子啊？」
白柳趕緊摀住她的嘴巴，「嬌嬌，你給我閉嘴。」
琉鸞也有些不耐煩，「你有完沒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嬌嬌女氣得柳眉倒豎，「還不是為了你，你叫什麼？」
「我明明已經處理完了，都是你沒事找事。」如果不是因為嬌嬌女突然殺出來，三顛真人早就被她忽悠走了。
嬌嬌女剛想反駁，白柳立刻瞪她一眼，「你閉嘴。」
嬌嬌女委屈地撇撇嘴，「我只是想幫琉鸞而已，姜虞那個賤人的所作所為，我實在看不過眼。」
白柳苦笑，嘲諷地說，「你看不過眼有什麼用？那些個神仙非要聽她們師徒挑唆我們有什麼辦法？」
琉鸞無奈地扶額呻吟，「說白了就是沖山河令來，所謂找疊紅報仇，只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做了那啥還要立貞潔牌坊，我最看不起這樣的人。」她敢用性命來打賭，如果不是因為山河令，絕對沒這麼多人來生事。
白柳無所謂笑笑，「向來都這樣，你應該習慣。」
琉鸞轉過頭看著他，「對了，你們倆怎麼來了？不會也是討伐我的吧？」不是她要多想，而是這個時期實在是太敏感了。
嬌嬌女立即沉下臉，「我是那種人嗎？聽說你被一幫是非不分的神仙圍困在南海，我們倆是特別來幫你的。」
「你們能幫我什麼？」
「幫你打架。」
琉鸞抬起頭看看海邊上黑壓壓的軍隊，「回海裡再說吧，免得有人生事。」
嬌嬌女頓時兩眼放光，一雙眸子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聽說水族奇珍異寶特別的多，不知道能不能拿幾件帶回去。」
琉鸞看著她猥瑣的模樣，無語地吐出一串泡泡，「嬌嬌女，你是孔雀王，能不能注意風度？」
嬌嬌女無恥的說，「風度是什麼，可以吃嗎？」
「那你矜持點。」
「矜持是什麼，可以喝嗎？」
琉鸞一巴掌拍過去，「你閉嘴。」
嬌嬌女身為孔雀族女王，一直以來政績不錯。既受族人愛戴，也受外族敬仰。附近幾個族的王族成員跟她的關係都相當不錯，長期友好合作，互利互惠。孔雀族在她的帶領下，越來越繁榮昌盛。
提起孔雀女王，大部分情況下都會聯想到精明睿智，陰險狡詐。
可是，這位在外人眼裡了不起的女王到了龍宮之後，立即東張西望，一臉猥瑣的摸摸這裡，摸摸那裡，還時不時偷偷藏起幾顆明珠。
一路走到緋陌涼宮裡，她袖子裡已經塞了四五顆明珠，一株紫珊瑚。
琉鸞和白柳都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並表示很汗顏。但有四五個侍女帶路，他們兩實在不方便出聲。
好不容易熬到侍女退出去，琉鸞立即湊到她耳邊，「你別丟人成嗎？這樣的東西龍宮裡多的是，待會到我宮裡去拿。剛才那幾個侍女都看你好幾眼了，肯定在心裡嘲笑你小家子氣。」
嬌嬌女拿出一顆夜明珠，猥瑣地咬一口，「是真的夜明珠唉，不知道那些紅寶石是不是真的，好漂亮。」
琉鸞拍她一下，「收起來，別丟人了。」
「無礙無礙，女王是琉鸞是姨娘，自然是我緋陌涼的長輩，女王喜歡什麼儘管挑選，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緋陌涼由侍女攙扶著，笑瞇瞇從後殿走出來。
偷拿東西被抓個正著，琉鸞和白柳都有些不好意思。嬌嬌女卻毫無自覺，大大方方的說，「夜明珠和各色寶石隨便來幾箱，各色珊瑚也來幾箱，還有……」
白柳使勁扯她的袖子，「多謝公主盛情，我們心領了。」
嬌嬌女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就憑琉鸞和緋陌涼公主的關係，你就別假客氣了。先說好，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一點都不給你。」
琉鸞不好意思地笑笑，「陌涼，見笑了。」
緋陌涼笑著招呼他們坐下，「孔雀的習性歷來如此，喜歡一切亮晶晶的東西。女王喜歡我龍宮的珊瑚寶石，實屬正常。」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公主幫我準備四五箱子，我帶回去慢慢用。」嬌嬌女說完，毫不客氣對白柳說，「作為回禮，從你們天蠶族挑幾匹上好的綢緞送來。」
琉鸞滿頭黑線，「嬌嬌女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收禮毫不手軟，回禮用別人家的，無恥。
嬌嬌女白她一眼，「需要客氣嗎？這些東西又不是一人用的。」
「什麼意思？」琉鸞不明所以。
嬌嬌女無所謂的說，「你不知道，其實我們禽族獸族早就對幾位聖君不滿得很。藉著這次機會，都想助你們一臂之力揚眉吐氣。我和白柳這次來，代表禽獸族與你們簽訂盟約。千里迢迢來一趟，又是為這事，總得帶點東西回去給各位族王，以顯示緋陌涼公主對他們的敬意吧？」
琉鸞和緋陌涼對望一眼，瞬間交換了無數個眼神。
琉鸞說，「這是禽獸也要人權的意思？」
緋陌涼，「廢話，我們水族都要人權，飛禽走獸憑什麼不要？」
琉鸞又說，「那……可以談談？」
「這個可以有。」
「盟約？願聞其詳。」緋陌涼收回目光，施施然笑道。
白柳變出一份竹簡雙手呈上，「請公主過目。」
琉鸞接過竹簡，拿到主位上和緋陌涼一起看。
盟約的內容很簡單，大概意思是說孔雀族，天蠶族，狐族，虎族，鼠族等等等等等各種飛禽走獸族類願意幫助他們對抗殘暴不仁的聖君，鼎立提供各種支持。唯一的要求是，將來無論誰得了天下的治理權，都和各族是盟友關係。不存在管制，也不存在進貢，雙方要以一種平等的方式相處。
「你覺得怎麼樣？」琉鸞湊到緋陌涼耳邊，小聲嘀咕。
「那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完全不吃虧，這買賣可以做。」
緋陌涼苦笑，「其實他們的想法和我當初是一樣的，不想再仰人鼻息。」
「那你覺得……」所謂物極必反，現在各位聖君對異族都太嚴厲了些，怪不得他們要造反。
「我們倆做不了主，得找無垣商量一下。」
「那是必須的。」
「不過我很奇怪，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想要……」
「這個問題……」+琉鸞皮笑肉不笑看向嬌嬌女，「嬌嬌女，各個族王怎麼知道我們想幹什麼？」
嬌嬌女奸詐一笑，「當年你就說過，你的志向，豈是一個小小的孔雀族王。再看看如今的陣仗，想不知道也難。」
緋陌涼笑瞇瞇放下竹簡，眸光閃爍，「什麼陣仗？緋陌涼願聞其詳。」
「軒轅氏、姬氏、西陵驚鴻調兵遣圍困南海，明眼人都知道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左丘半雪暗中部署，天下水族集結兵力，擺明了不會坐以待斃。鬧到這個地步，還有化干戈為玉帛的可能嗎？」
緋陌涼笑著點點頭，「不錯，新仇舊恨一起，不可能化干戈為玉帛了。不過本公主很好奇，女王為何選擇站在我們這邊。」
「軒轅氏、姬氏連成一起，水族和左丘氏結盟，西陵家驚鴻公子和無垣公子互相牽制可以忽略不計，你們各有一半勝算。但是，我們實在瞧不上那兩位聖君的所作所為，與他們結盟，無異於與虎謀皮。到時候他們翻臉不認人，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既然如此，女王為何敢信任緋陌涼？」
「一來，你和左丘半雪以仁德著稱，將來無論誰得了天下，都不會苛待子民，自然，也會善待我們禽獸族。二來，我侄女都被逼到這份上了，我這個做姨娘的，自然要鼎力相助。這樣的答案，公主你可滿意？」
「女王快人快語，緋陌涼自然無話可說。兩位遠道而來辛苦了，來人，帶貴客下去休息。」緋陌涼迅速下了命令，絲毫不給拒絕的機會。
聰明的侍女立即走過去，客客氣氣請兩人離開。
嬌嬌女看琉鸞一眼，「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琉鸞趕緊假笑，「嬌嬌姨言重了，我自然相信你不會害我。你們遠道而來實在勞累，先去休息吧。」
白柳和嬌嬌女漸漸走遠，緋陌涼收回視線看著琉鸞，「琉鸞，你怎麼看？」
「姬澤和燭龍都不是什麼好鳥，各族對他們積怨很正常。白柳和嬌嬌女都陰險得很，找準時機反戈一擊更正常。」琉鸞若有所思，「所以，可以找無垣和半雪商量一下。因為我們本身就沒想過得到什麼，更沒有妄想從旁人身上得到什麼。即使我們將來真的得了天下，也不會苛待異族。所以這份盟約對我們來說，有益無害。」
緋陌涼點點頭，「不錯，即使沒有這份盟約，也不打算對他們怎麼樣。」
「所以，可以跟無垣和半雪商量一下。如果可行的話，不妨和禽獸族結盟。」
「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