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男人的錢包很重要 文 / 君弄雪
「冰心玉壺,煉藥的,不要……」
「琥珀雷珠,召雷電的,不要。」
「白龍珠?幹嘛的?看著也不大像能鎖魂的東西,不要。」
「乾坤袋,不要……」
「滄海遺珠,好吧,看顏色就知道是水系法寶,不要。」
「這個什麼?裹腳布,不要。」
「人魚明珠吧?這個能鎖魂嗎?」
琉鸞整個人埋在箱子裡,辟里啪啦把裡頭的法寶丟出去,再辟里啪啦翻出一件,看清楚功能後再丟出去。不一會功夫,重霄宮書房丟了一地的東西,還件件都是難求法寶。
各式各樣的寶物散落了一地,整間書房亂得像垃圾堆。
火麒麟一走進書房,劈頭蓋臉被丟了一隻寶瓶,腦袋上『咚』一聲冒出一個大包。再接著,一條疑似武器的白綾蓋到臉上。但因為長久收藏,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霉味,跟裹腳布出奇的類似……
「你幹啥啊?」火麒麟七手八腳撤掉白綾,露出一紅紅彤彤的長髮。
琉鸞繼續翻著箱子,頭都懶得抬一下,「找可以鎖魂定魂收魂的法寶,你知道是哪一件嗎?」
火麒麟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她,「你現在是通緝犯,我一直都在抓你,你居然敢大搖大擺跑崑崙天宮來找東西?」
琉鸞順手丟出去一隻袋子,「有什麼不敢的?反正你們不會對我怎麼樣?」
火麒麟笑著拔拔自己的頭髮,「那倒是。反正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不過,你怎麼知道書房裡有這些寶物?我都不曉得。」
琉鸞拿著一隻寶瓶仔細打量,漫不經心的說,「我小姑姑教我的,掌握了男人的錢包等於掌握了他找小三的機會。雖然你們帝君窮的一塌糊塗,給我買根釵都沒錢,但崑崙天宮裡寶物可不少。嗯,掌握不了他的錢包,寶貝我還是可以掌握的,沒準哪天就用上了是不是?」
夕風的寶物大致可以分為三種類型,第一種大部分是別人送的,莫名其妙得的,拿在手裡一點作用也沒有。這些東西統一存放在庫房裡,亂七八糟,分都分不清。第二種是特意收集來的,偶爾拿出來用一用,比如傳信的木鳥,送東西的人偶。基本都放在寢殿裡,多半用於日常生活。第三種在辦公的時候經常要用到,比如記錄罪證的留音石,降服妖怪的煉妖瓶。東西很多,也很亂。手底下那幫書和天兵天將整天拿走又送回來,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有哪些。雖然有婢女打掃,但她們可不敢亂動這些東西,都是擦乾淨之後鄭重其事的擺在原位。於是,丟三落四的夕風經常把法寶弄丟。琉鸞實在看不過去,曾經幫他統一收過,還教婢女怎麼收,盡職盡責完全是賢妻良母的典範。
雖然沒有掌握了夕風的錢包,但琉鸞確實掌握了他有多少貴重法寶。
房裡找不到,第一選擇當然是書房。幾個時辰前因為書房周圍有侍衛巡邏,她選擇了去庫房找找不太重要那一堆,希望從垃圾堆裡揀出能用的。一時意氣用事跑出庫房,書房當然又成了最好的選擇。於是,她厚著臉皮折回書房,鑽到牆角繼續翻。
嗯,她雖然有脾氣有骨氣,但非常識時務。要她一走了之不管冥月羅死活,或者再想其他辦法,完全不是她的風格。既然有簡單快速的辦法,她絕不會捨近求遠。
火麒麟無語半晌,「你到底想找什麼?直接開口要就是了。以帝君對你的寵愛,只要你開口,他會不給嗎?」
琉鸞白他一眼,「能要我需要自己來找嗎?」
「不會吧,你要的什麼?」
「能收集魂魄的。」
「凝魂珠啊。」
「在俏皮兔那裡。」
火麒麟鬱悶了,「在俏皮兔那裡不是更容易?直接找她要啊,她敢不給嗎?」
一說起這事,琉鸞立即火大,「你別提她,我們倆已經分道揚鑣了。」
「不是吧?俏皮兔對你不是挺好的嗎?」
「好個屁,她嫌棄我。既然這樣,我們分道揚鑣好了。」俏皮兔是她最親的人之一,兩人曾經無依無靠,相依為命。可這傢伙居然在她傷感無助傷心的時候落井下石,狠狠往她傷口上撒把鹽不說,還有事沒事翻出舊傷來補上一刀,簡直不可原諒。
畢竟是她們主僕自己的事,火麒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說什麼,但實在是忍不住。
「俏皮兔只是嘴上沒好話,其實對你挺好的。上次你出事,公審之前她急得掉了一把毛,都快成禿子了。還拉下臉皮到處求人,一雙眼睛成天泡在淚水裡。」那傢伙和琉鸞一樣,看著沒心沒肺,但其實特別感情用事,也特別的死心眼。當著面對琉鸞呼來喝去,彷彿高高在上很了不起似的。但心裡,對她確是極好的。
琉鸞忽然停下動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知道,知道她對我好。為了我,她願意赴湯蹈火。」
「所以,別意氣用事。」
琉鸞歎口氣,「就因為我們倆相依為命,是最親近的人,所以,我不能接受她在我最傷心最無助的時候來捅我一刀。」別人可以在那個時候來罵她打擊她,但俏皮兔不可以。
親人是用來依靠的,不是用來落井下石的。
火麒麟也歎口氣,「俏皮兔跟個孩子似的,說話口無遮攔,做事不走腦子,無論她做什麼傷害你的事,說了什麼傷害你的話,都不是出自她的真心,你原諒她吧。」
琉鸞還是歎氣,「我知道,我都知道。」相依為命那麼多年,俏皮兔什麼個性她還能不清楚嗎?這傢伙有口無心,經常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清楚。
「既然如此,原諒她吧。」
連續三聲歎息,整間屋子都瀰漫著低迷的味道。
琉鸞緩緩垂下腦袋,低低笑道,「何曾怪過她?只不過……不能原諒自己而已。」
刺眼的陽光從窗口斜射進來,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剪影,格外孤寂。
火麒麟在旁邊看著,沒由來一陣心酸,「其實……冥月羅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太過自責。」
「你知道?」琉鸞原本有些詫異,隨即自嘲一笑,「也對,這事是重華自己設計的,你應該是知道的,搞不好……你也參與其中。」
火麒麟不由自主有些心虛,「那個……鎖魂屬逆天,而且魂魄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日日帶著身邊會帶來災厄。若不是實在放不下,尋常人誰也願意去弄。所以自古以來,能鎖魂的法術不多,能收集魂魄的法寶也不多。」
琉鸞聰明通透,火麒麟這樣一說,立即明白了。
「既然重華這沒有,那你知道不知道哪裡有?」
火麒麟猶豫了一下,面有難色,「就算是有,你也借不來啊。擁有那種東西,或多或少都能派上用場,不會輕易借給旁人。而且……你現在身份尷尬,還是不要到處走動的好。」
琉鸞苦笑了一聲,手一揮將一地法寶收進箱子裡,一腳踢到角落裡去。
「我知道你見多識廣,能不能幫我幫我,我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火麒麟被她粗魯的動作深深震撼,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既然走投無路,為什麼不轉頭去走其他路?何必這樣一條道走到黑呢?」
琉鸞還是苦笑,「西陵無垣對我仁至義盡,能做的全都已經盡己所能做過。他生平第一次開口求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他。更何況冥月羅對我有情有義,以生命為代價幫我找回內丹,我若是就這樣袖手旁觀,我還是人嗎?」
「不瞞你說,西陵無垣和冥月羅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能不能過去全看他們自己,你不必太過自責。」
「我知道。」夕風已經說的那麼清楚,她再笨也應該明白。
「既然知道,你幹嘛還那麼自責?」
「我只是恨自己無能為力。」他們在她危難的時候不離不棄,但她卻在他們需要幫忙的時候束手無策。琉鸞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感覺就是個累贅,是個禍害。
「我能明白的。」她是個很自立的女人,做人做事喜歡有來有往。西陵無垣和冥月羅幫了她那麼多,她自然要找機會還回去的。
「既然明白,那你就別勸我了。」琉鸞袖子一甩,大步走出去。
「你去哪。」
「搶凝魂珠。」最初的時候以為能找到其他的替代品,所以很果斷很乾脆放棄了凝魂珠跟俏皮兔鬧彆扭。可既然找不到其他東西,她自然要去找回來。
既然兩人剛剛鬧翻不能要,那就搶好了。
西陵無垣難得向她開口,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要把凝魂珠拿回去,把冥月羅的魂魄留住。
火麒麟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既然你認為是對的,就努力去做吧。」
琉鸞緩緩回過頭,深深看著他,「有些事情,不是不明白,是不能太明白。西陵無垣和冥月羅對我恩重如山,在他們危難的時候,我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堅持。你可以為了你的道理操控我的人生,因為我願意被你操控。但是,你不可以這樣操控別人。每個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你沒有權利去干涉。哪怕,是為了天下蒼生。」
這一番話,不是對火麒麟說的,是對夕風說的。
他們同床共枕多年,對彼此的個性最瞭解不過。即使他幻化成火麒麟的模樣,也沒有辦法改變言行舉止。
騙她一時可以,但絕對騙不了太久。
「是,我也是這樣教你的,但是,對不起。必要的時候,我不能聽之任之。我要對天下蒼生負責,對七宿負責。」既然被琉鸞識破。夕風也不再繼續偽裝,乾脆利落的現出真身。
琉鸞點點頭,「我能明白你的立場,明白你的想法,可是對不起,我不接受你這樣操縱所有人。我們是人,不應該成為你手裡的棋子。」
他骨子裡極傲氣,明明理直氣壯,卻甘願幻化成火麒麟的模樣來安慰她。就憑這一點,她也應該心平氣和的去為他著想。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互相理解。
夕風有些急切,眼睛裡透露出懇求的目光,「那你會原諒我嗎?」
「理解你,卻不原諒你。」從他的角度出發,他的做法無疑是對的。但是,他這樣肆意去傷害別人,操縱別人,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
夕風心虛地垂下眼瞼,「這是我的責任,我不會為任何人放棄,包括你。」既然他擁有了治理天地的權利,就有責任為眾生謀福祉。每一次改天換地,他都會選出賢明的聖君,這一次也不例外。
西陵無垣是他選中的人,就必須接受他給予的考驗。七宿是天道選中的人,他也有責任給他們考驗。
琉鸞頗為欣慰地笑笑,「我以前一直不理解你為什麼那麼受人尊敬,現在,我明白了。我很高興我的男人有責任有擔當有堅持,頂天立地。去做你認為對的吧,沒有必要因為我而改變。同樣的,我有我的堅持有我的擔當,我也會堅持去做自己認為對的。」
夕風緩緩攤開掌心,露出青白相間的凝魂珠,「拿去吧,給你的。」
琉鸞猶豫了一下,用袖子將凝魂珠捲到自己手裡,「謝謝你。」
他笑著擺擺手,「不必謝我,這是應得的。」
琉鸞再次深深看他一眼,「今日一別,不知什麼時候還能相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