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個無業遊民 文 / 君弄雪
水神雨神徇私枉法、濫殺無辜，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有人證物證和鐵一般的事實存在。事情到了崑崙天宮，該怎麼罰，罰多重，那都是夕風一句話的事。
但是，罰這二位容易，選出新的繼任者可不容易。
雨、水關係到天下蒼生生死存亡，一個小失誤死傷都是以數萬計的，鬧得黎民民不聊生，哀鴻遍野。雨神和水神的人選，絕對不可以馬虎。
此後幾天，夕風為這事忙得頭暈眼花，天天和他手底下那幫書議事。崑崙大殿裡整天從早到晚站著一幫清一色穿紫色長衫的男子，整得跟上朝似的嚴肅。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的職稱叫書，卻跟地方官差不多。都是坐鎮州府，小事自己解決，大事上報天宮，說他們是上朝也不為過。
忙活了大半個月，雨神的人選終於定下來，是北陸左丘半雪手下一位司雨使。仙階不高，才五品而已。但在崗位上兢兢業業，業業兢兢幹了一千多年，正常情況下從來沒有降錯雨。降錯的那幾次屬於雨神失職，他自己私自改變點數，避免了大旱或大澇，北陸風調雨順他功不可沒。
經過仔仔細細的調查，此人確實表裡如一，盡忠職守，夕風大筆一揮定了他做雨神。
雨神選得容易，水神可就沒那麼簡單了。陸陸續續選出十幾位，有合適的，卻沒有太合適的，夕風總是不滿意。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乾脆發下詔書，天下蒼生只要符合條件，都可以把檔案遞當地書。
當地書審查合格之後，再上報天宮，由夕風親自篩選。
琉鸞到崑崙天宮這麼多年，他也有忙的時候，卻從來沒有忙到這個程度。
不過，他就算再忙，也會在晚上回到廣寒宮陪她一起睡，第二天早上親自抓一隻烏雞，讓綠蕪給她燉藥膳喝。
雖然總是見不著他的人影，但琉鸞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這天早上，琉鸞還在睡夢中，就聽到子桑躡手躡腳走進來，在她床邊小聲叫喚，「小姐，你醒了沒有？」
她一驚，猛然坐起身，「啊，醒了，幹什麼？」
「有人求見。」
「誰啊？」琉鸞揉揉眼睛，打個大哈欠。
「長得跟夫人一模一樣，她說她叫嬌嬌女。」大早上的忽然看到那麼個人，可把她嚇壞了，還以為姮女再生呢。
琉鸞一愣，「在哪呢？」嬌嬌女？她來幹什麼？
「在門外候著呢。」
琉鸞擺擺手，「那是我姨，讓她進來吧。」
「真是你姨啊？」
「看她的長相就知道了。」雖然跟姮女不是親姐妹，不過那長相確實跟嬌嬌女一模一樣，誰也不會懷疑她們不是親姐妹。
子桑吐吐舌頭，趕緊轉身出去，「我這就去。」
嬌嬌女早已經在宮門外等著，不一會功夫就被子桑帶進來。琉鸞剛剛把鞋穿好，蓬頭垢面、衣衫不整。
「嬌嬌姨，你先坐，子桑，打水去。」琉鸞一邊穿外衣一邊抽空說話。
「你真夠能睡的。」嬌嬌女用羽毛扇捂著嘴巴，假裝矜持的笑。
「是你來的早了，天剛剛亮。」
嬌嬌女一屁股坐下，疲倦地笑道，「沒辦法，我沒坐騎，自己飛了好幾天才到崑崙天宮。」
「是不是有事找我？」從人間到天宮確實很遠，一般人還真來不了。嬌嬌女萬里迢迢趕來，應該不是為了旅遊參觀。
「雨神、水神犯事了？」嬌嬌女壓低聲音，鬼鬼祟祟的說。
「對啊，還是大事。雨神剔去仙骨打入輪迴，水神直接判灰飛煙滅。」比起人間的官員，仙界的這些個神仙乖得多，這樣的事幾十年也難得遇到一回。
嬌嬌女大喜，「那麼，你家那位有希望了？」
「啊？」
「你家那位派仙鶴給我送書信，說你們已經和好了，一起回了崑崙天宮，是不是真的？」
「是啊。」居然給嬌嬌女送信，他想得還真周到。
嬌嬌女猥瑣地咳嗽一聲，「他妹妹以前是水神嘛，他做水神也挺好的。」
「啊？」蓮華娘娘是水神，就得讓夕風去做水神，什麼邏輯？
「他雖然法力高強，在仙界也算有身份有地位。可是，崑崙天宮是人家重華帝君的地方，你們兩能住一輩子啊？不如討個水神的神職，到水神宮去住。」嬌嬌女一臉奸笑，「如今也沒什麼戰事，他閒著也是閒著。而且，做戰神很危險的，不如以後做個水神穩穩當當。」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耳熟呢？房子，職位，好像現代的丈母娘最操心的就是這個。
「嬌嬌姨……」琉鸞一臉無奈，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嬌嬌女勾住她的脖子，湊到她耳邊，「以你家那位的資歷，做個水神肯定沒問題，你讓他去跟重華帝君說說。」
「……」
「水神宮我去做，雖然不如崑崙天宮華美，到底是自己的地方。如今跟重華帝君住一起，難道你不會覺得不自在嗎？」
房子，原來這個時代的丈母娘也在意房子的問題。
琉鸞既無奈又好笑，「我跟他睡一起也自在得很。」兩人這種曖昧關係，有什麼不自在的？
嬌嬌女氣結，「你怎麼不聽呢？到水神宮去做女主人，總好過你在崑崙天宮寄人籬下。你家那位和重華帝君相交多年，自然沒什麼，可你不一樣啊。」
「哎呀，嬌嬌姨你就別操心了。」崑崙天宮都是她的，去水神宮幹什麼？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開口，沒事，我去跟他說。」
子桑正好端著洗臉水進來，忍不住笑道，「您就別操心了，我們小姐將來是要做君後的，整座崑崙天宮都是她的。」
嬌嬌女白她一眼，「別瞎說。」回過頭瞪著琉鸞，「走，帶我去見他。」
「我還沒有洗臉呢。」琉鸞站起身，捧起一把水打在臉上。
「那你洗完帶我去。」
琉鸞忍不住笑出聲，「你……他做什麼水神啊，哪有空？最近忙的焦頭爛額。」
「那不就是了，住在崑崙天宮還得幫重華帝君做事，不如正正經經有個神職。」
「……」
琉鸞跟她說不通，乾脆不說了，擰乾毛巾擦臉。
嬌嬌女推推她，「琉鸞，你別不以為然。你們要想好好過日子，必須有個家，老住在崑崙天宮也不個是事。」
琉鸞順手丟下毛巾，坐到梳妝台前，「嬌嬌姨，你就別操心了。」
「好不容易有空缺。」嬌嬌女不由分說拖著她往外走，「這種合適的機會不是天天都有，下次至少要等幾百年呢。」
「哎呀，嬌嬌姨。」
「走啦。」嬌嬌女使勁拽著她，轉頭問子桑，「夕風哪去了？」
子桑幸災樂禍指指旁邊，「在那邊園子裡抓雞呢。」
「你看看，他都無聊到去抓雞了。」嬌嬌女拽得更起勁了，「你要開不了口，我替你開口。」
「哎呀，嬌嬌姨……」
「走走。」
經過幾次鬥爭，琉鸞慘敗，被嬌嬌女連拖帶拽拉出門。
「嬌嬌姨，他在忙，不要去打擾啦。」
「抓雞也叫忙？」
「我……」琉鸞無奈地跟著她走，「算了，帶你去找他吧。」嬌嬌女三天兩頭提這事，她真不知道怎麼應付了。讓夕風自己來解釋吧，願不願意說出真實身份是他的事。
「這就對了，你開不了口我來跟他說。」
「你讓他自己跟你說。」
圈養禽類的園子偏僻，離廣寒宮有一段路，兩人走了好一會才到。
遠遠的，就聽到裡頭雞飛狗跳，仙鶴鳴叫，亂成一團。
走近了，還聽到夕風自言自語的聲音。
「站住，你給我站住。本君抓了你餵我媳婦是你的榮幸，我媳婦可是鳳凰……」
琉鸞忍不住抿嘴一笑，「跟一隻雞說話，它懂什麼啊？」
嬌嬌女白她一眼，「你看，都無聊到跟雞說話了，找點事情做吧。」
琉鸞笑笑沒有回答，推開門走進去。
門一開，立即一隻仙鶴撲面而來，鼻子裡全是家禽特有腥臭味。
「啊，怎麼回事？」琉鸞一把推開仙鶴，衝著夕風大叫，「你這是抓雞嗎？弄得雞飛狗跳的。」
「笨都抓走了，剩下這些可精著呢。」夕風跟在一隻紅彤彤的母雞後面繞著圈跑，驚得旁邊的仙鶴孔雀又跳又叫。
琉鸞失笑，「好啦，要麼用法術，要麼讓別人來抓。那只螃蟹精最近閒得慌，以後這些活讓他干吧。」
夕風停下腳步喘息了幾口，挽挽袖子追上去，「我在人間的時候聽人說，自個夫君抓的特別香。」
「呵呵……傻瓜。」
「你笑什麼？我沒做過人家丈夫，不知道該怎麼做。可是，旁人能做的，我也能做。」
琉鸞手一揮把面前的仙鶴全部彈開，「好，那我看著，你慢慢抓。」
「一隻雞精成這樣，還讓不讓人吃了。」
「以前也沒見你吃雞。」
「你不是怕喝藥嗎？藥膳容易下嚥嘛。順便多補補，早點給我生幾顆蛋。」他回過頭看著她，曖昧一笑，「到時候我整天抱在懷裡孵。」
琉鸞哭笑不得，「你怎麼知道我生的一定是蛋？」生蛋……聽起來真彆扭。
「是人是蛋都無所謂，我不會像燭龍那樣。」
「哇，好多仙鶴啊……」嬌嬌女忽然從琉鸞背後冒出來，尖叫著跑進去。
夕風正好把一隻烏雞抓在了手裡，「嬌嬌女，你來幹什麼？」
嬌嬌女驚喜地看著滿地亂跑的禽類，兩眼直冒綠光，「女婿，全都是你養的？」
「是啊，我養的。」
「能不能給我一隻？」
「幹嘛？」
「當坐騎。」
夕風很大方地擺擺手，「仙鹿仙鶴虎豹之類崑崙天宮多得是，你喜歡隨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