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開外掛般的運氣 文 / 君弄雪
有夕風帶路，一行人順順利利離開魔界。
回到彌渡山後，他特地在附近布下九九八十一道結界。只要是個正常的神仙，絕對進不來。
當然，桃花瀟毓之流除外。
隨後，一行人直接回崑崙天宮。琉鸞拒絕了坐火麒麟，自己坐在子桑背上。
子桑是只紅鳳，通體血紅，一點雜色都沒有。巨大的翅膀在雲海裡煽動，十分耀眼奪目。
飛到崑崙天宮附近的時候，把附近的仙鶴、比翼鳥等鳥類全都吸引過來，一個勁衝著她鳴叫。夕風倒沒什麼，火麒麟卻有些吃味，不停的用鼻子哼哼。
俏皮兔絲毫不給面子，說「得了風寒就到人間找個獸醫看看，別回頭把大家都染上。」
他更生氣了，一口牙齒磨得咯吱咯吱作響。
進了天宮，子桑化成人形，鳥類也漸漸散去。
婢女們以綠蕪為首，個個伸長脖子盯著她看。
鳳凰一族繁衍不易，族類稀少，能引來百鳥的高貴品種更是鳳毛麟角。這些婢女們來崑崙天宮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百鳥朝鳳的景象，顧不得規矩，一個個都看直了眼。直到夕風走到她們面前，才趕緊低下頭。
綠蕪吐吐舌頭，眼睛好奇地盯著子桑，「君上，您回來啦，這位是……」
「琉鸞小姐的坐騎。」
子桑趕緊補上一句，「也是貼身婢女，以後請姐姐多多照顧。」
綠蕪大吃一驚，「不敢，不敢。」鳳凰和飛龍都是很高傲的族類，其中高貴者多半天生法力高強，根骨極佳，上古時期，很多赫赫有名的戰將都出自其中。紅鳳雖算不上最高貴的鳳凰，但也不差，怎麼會甘心當人坐騎呢？琉鸞小姐果然是琉鸞小姐，似乎這世上就沒有她不敢做的事。
「以後子桑就和我住在廣寒宮了，還要勞煩綠蕪多多關照。」
琉鸞累得很，實在沒精力跟她多說，說了一句客套話之後慢慢晃悠著回廣寒宮。
回到自己宮裡，聞著熟悉的味道，疲憊的身體一下子軟下來。她往床上一躺，怔怔看著窗外白雲悠悠，「哎，我居然能回來？我居然還能回來？」當初在誅神陣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最後死而復活。在胤楚寢宮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就這樣完蛋了，結果，她成了魔族不可一世的疊紅公主。
這趟魔界之行，真是驚心動魄，出人意料啊。
上天保佑，千萬別再有下一次了。再來一次，恐怕就真回不來了。不是每一次，她都能逢凶化吉，有開外掛般的好運氣。
夕風慢慢走進來，隨意躺在她身邊，「怎麼？你沒想過自己能活著離開魔界？」
琉鸞深有感觸的點點頭，「當初在誅神陣裡，我真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我連後事都交代好了。」
夕風側目，脈脈凝視著她，「是不是很痛苦？」
「啊？」琉鸞一愣。
他抬起手緩緩撫過她眉心的花瓣，「浴火涅槃是不是很痛苦？」
琉鸞笑著搖搖頭，「不痛。」
「涅槃哪有不痛的？」被熊熊烈火燒死，想想都覺得殘忍。
「你自己說的，涅槃哪有不痛的？」想要重生，總得付出點代價。這個世上，原本就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比起直接魂飛魄散，她更喜歡涅槃重生。所以，雖然是煉獄般的煎熬，但琉鸞覺得，真的不痛。比起魂飛魄散，不痛。
「你呀，總是這個樣子？」
「哪個樣子？」
「從來不肯認輸。」即使面對自己，也從來不肯低頭。
琉鸞轉頭看著他，「因為自從成為琉鸞開始我就知道，沒有人會因為我認輸而可憐我，同情我，放過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變強，變得很強。」
夕風輕歎一聲將她摟在懷裡，「別怕，以後有我。」
琉鸞轉過身，靠在他胸前，「風哥，你有沒有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
「如果沒有那顆胭脂草，你會不會……」
夕風不由分說打斷她的話，「琉鸞，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如果。我已經吃了胭脂草，已經跟你有了夫妻之實。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責任。」
琉鸞緩緩垂下眼，「嗯，你說過的，你喜歡我，是我自己太傻，才會問這樣的傻問題。」
他沉默了片刻，「琉鸞，我承認我沒想過會這麼快，但是，我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
琉鸞滿足了，「風哥，我也不後悔，這輩子我都不後悔。」
夕風低下頭看她一眼，「在魔界的時候，我不是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嗎？你怎麼又問？」
琉鸞笑著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覺得特別不真實。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會喜歡我。」
夕風親親她的額頭，「怎麼？不相信我喜歡你？」
琉鸞還是搖頭，「我相信。」重華帝君言出必行，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會負責到底。
「好了，別胡思亂想，累了就睡一會。」
「嗯……」
這趟魔界之行驚心動魄，一直都在生死邊緣徘徊，琉鸞真的累壞了。沒過多久，躺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夕風低下頭，輕輕擦過她的唇，「無論你究竟是誰，我都會疼愛你一生一世。即使寒月再生，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睡夢中的琉鸞似乎聽到了他的話，慢慢彎起紅唇。
無夢，睡得出奇安穩。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彎彎的月亮掛在窗外，彷彿近在咫尺。
琉鸞揉揉太陽穴，慢慢坐起來。
綠蕪聽到裡面的動靜，趕緊端著一隻托盤走進來，「琉鸞姑娘，你醒啦？」
「你來幹什麼啊？」覺得微微有些冷，琉鸞隨手拉下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綠蕪從托盤裡捧出一隻精緻的翡翠碗，「君上特地吩咐奴婢給您煮了紅棗蜜餞湯圓，您趁熱吃吧。」
琉鸞真覺得有些餓了，坐到桌前拿起勺子，「還有一股蜂蜜味，會不會太甜啊？」
綠蕪尷尬的笑笑，「君上吩咐的，越甜越越好，所以奴婢多加了點蜂蜜。」
琉鸞舀起一顆放進嘴裡，立刻甜得皺起眉頭，「我的天啊，綠蕪你放了多少蜂蜜啊？」除了甜，完全吃不出其他味道。
「呵呵，不多，一碗。」
琉鸞白她一眼，「蜜餞湯圓你放一碗蜂蜜，那能吃嗎？」蜜餞已經很甜了，再加那麼多蜂蜜還能吃嗎？
綠蕪無辜的眨眨眼，「君上吩咐的，一定要越甜越好。」
「他人呢？」
綠蕪忽然渾身一抖，壓低聲音，「君上不在這段日子，兗州連下了一個多月的暴雨，江河氾濫決堤，死傷無數。雨神居然聯合水神一起私瞞，連負責兗州香火的書都被他們利誘，報喜不報憂。要不是太陽星君上了本折子，君上還不知道呢。」
琉鸞一驚，「那事情不是很嚴重嗎？」江河氾濫死的人一定不少，再加上徇私枉法，濫用職權，雨水和水神估計要倒霉了。
綠蕪歎口氣，「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事了，君上都氣到不行。」
「所以他吩咐你煮這個甜死人的湯圓給我吃？」
「不是啦，他再生氣也不至於拿你撒氣。」
「我去看看。」琉鸞不由分說赤著腳跑出去，直飛崑崙大殿。
進了大殿，見夕風一身紫衣，高高坐在中央。兩名身穿藍色衣服的男女跪在下面的地板上，旁邊還跪了四五個書。大殿兩側居然還站著幾十個侍衛。個個表情嚴肅，佩戴武器，如臨大敵。
氣氛不對，很不對，凝重得似乎能結冰。
她躡手躡腳走到他面前，「師傅，生氣啦？」
夕風冷漠地掃一眼下面跪著的人，「你問問他們都做了什麼。」
「隱瞞災情？」
夕風重重一哼，使勁拍在椅子上，「何止隱瞞災情不報，雨神因為私怨無故降暴雨一月，死傷無數。」
琉鸞吐吐舌頭，「啊？原來降雨是雨神干的啊？」還以為他只是監察不利呢，原來是知法犯法。
「否則你以為是誰？」聖君轄下各個州府雖然也有修煉水系法術的生靈擔任司雨使，但沒有雨神的旨意，誰也不敢私自降雨。
「啊？好嚴重啊，那你打算怎麼辦？」
夕風閉了閉眼，「只能送上斬仙台剔去仙骨了。」
琉鸞倒吸一口涼氣，「修行不易啊。」能做到雨神這個職位，少說也是二品，有幾千年修行了。
夕風冷哼，「大概是神仙做得久了，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留他一縷入輪迴，讓他嘗一嘗做凡人的不易。」
「哦，那水神呢？」
他緩緩抬起下巴，冷漠地吐出四個字，「灰飛煙滅。」
琉鸞渾身一顫，「只是從犯，灰飛煙滅太重了吧？」
夕風犀利的視線緩緩掃過水神，「那是她應得的懲罰。」他最忌諱的就是神仙之間互相勾結，互相包庇，要是天下神仙都這樣，凡人豈不是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說？
「額……」
夕風拉著她一起坐下，「琉鸞你記住，我們逆天得到普通人沒有法力和權利，不是為了胡作非為。這個世上，得失是公平的。他們得到強大的法力，就應該為此而付出代價。無論私怨多深，都要恪守本分，為世間蒼生著想。」
琉鸞乖乖的點頭，「我知道了。」是啊，這個世上，得失是成正比的。就連重華帝君，也要因為不死不滅付出千秋萬世形單影隻的代價。
雨神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小神出自崑崙天宮，卻沒有好好造福蒼生，辜負了帝君一番栽培。若有來世，小神一定謹遵帝君教誨，絕不胡作非為。」
水神神色黯然，眼睛裡蓄滿淚水，「小神自知對不起無辜冤死的生靈，不敢奢求帝君寬恕。只求灰飛煙滅後，能把骨灰葬在水宮。以此警示後世水神謹言慎行，循規蹈矩。」
夕風沉痛地閉了閉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雨神，來世好好做人，或許還有機會再見。水神，本君答應你的請求。」
「多謝帝君。」水神的額頭也重重磕在地上。
夕風擺擺手，「即刻行刑。」
旁邊立即上來四名侍衛，兩人一組把雨水和水神架出去。
琉鸞艱難地吞一口口水，「風哥，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錯，你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的處決我？」看這架勢，雨神跟了他少說幾百年。可是，他眼睛都不眨就處決了。大公無私之餘，也未免顯得太無情了。
夕風忽然沉默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看著她，「若你禍害蒼生，濫殺無辜，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琉鸞點點頭，「我知道了。」以他的性子，說不會是騙人的。雖然假話比真話好聽，但真話總比假話舒心，尤其是男女之間。
夕風看她神色有異，趕緊笑嘻嘻摟住她，「生氣啦？我胡說八道的，你心地善良，絕對不會做出禍害蒼生的事。」
琉鸞不由自主歎口氣，「不氣。」有點失落，但說不上氣。如果她真的禍害蒼生，自然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只是她疊紅公主的身份，實在是……很糾結。疊紅從前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不是禍害蒼生？應不應該算在她琉鸞頭上？
「走吧，回去吃湯圓。」他站起身，拉著她往內宮去。
琉鸞想到甜膩膩的湯圓，臉都綠了，「還吃啊？」
「當然了。」
「不吃行不行？」
「那怎麼行？我特地做給你吃的。」
「……」
特地給她吃那種不是人吃的東西，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