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你不仁我不義 文 / 君弄雪
台下頓時嘩然,議論紛紛。
站在西陵驚鴻的對面的青年氣度出眾、器宇軒昂,一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輩。
有神器雌雄寶劍,還能聚氣成刃,修為肯定不淺。
他對上驚鴻公子,勝負難料。
可是,他就這樣認輸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沒有任何解釋,就這樣認輸了。
仙劍大會,為所有少年子弟夢寐以求。不分貴賤,人人都想著一朝揚名立萬。就算做不到左丘半雪那樣,也可以從此平步青雲。
為什麼他就這樣放棄?連理由都沒有,輕描淡寫就放棄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無垣轉身走下台,高聲道,「驚鴻公子,我認輸了。」
回到台下,六位評委已經得出結論,一致裁定西陵無垣輸。
而當事人,已經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踏雲而去。
這麼一鬧,琉鸞也無心再觀看比賽,忙招來一朵雲彩跟了上去。
「等等我啊……」山寨版寧采臣趕緊拎起破書箱,從人堆裡往外擠。
白柳抓住他的背,踩上祥雲跟了過去。
左丘氏席位上的四個人,一下子走得乾乾淨淨。
對面的姬容見狀,低聲對旁邊的人道,「左丘氏一定有陰謀,派人跟著他們。」
大長老不明就裡,「公子,跟誰?」
姬容狠狠白他一眼,「白柳和左丘半圓。」
「我看那左丘半圓相貌平平,會不會是故弄玄虛?」
姬容搖搖頭,「絕對不是,此人的修為可能還在白柳之上。盯緊了,千萬別出紕漏。」
「是。」
燭龍聖君借口上廁所,離開眾人的視線後立即對軒轅蒼瀾吩咐,「盯著白柳和左丘半圓,同時好好伺候著,千萬不能怠慢。」
軒轅蒼瀾嘴上答應著,卻忍不住腹誹:這麼沒營養的話需要你親口說嗎?
西陵氏最為關心此事,驚鴻公子一回到席位上,姜虞立即壓低聲音湊過去,「哥,怎麼回事?左丘半圓不會是故弄玄虛吧?」
西陵驚鴻搖搖頭,「不,此人非同小可。」
姜虞冷笑一聲,「白柳、左丘半圓分明就是一夥的,故意給我們西陵氏難堪。若天下人都像他們,我們西陵氏顏面何存?」
「那位白衣女子和書生也奇怪得很,不知道左丘半雪到底想幹什麼。」
「所以,我們得盯緊了,不能便宜了左丘氏。」
「言之有理。」
三大家族各懷鬼胎,各自都在暗地裡做了部署。而當事人已經漸漸走遠,絲毫不知情。
回到燭龍聖君府,西陵無垣一頭扎進春花秋月閣,其他三人也只能跟著。
進了內院,琉鸞順手布下一道結界,再招出馬蜂把守,「無垣,怎麼回事?怎麼忽然就不比了呢?」
西陵無垣揮揮袖子打開門走進去,「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沒意思,特沒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打敗西陵驚鴻,想揚眉吐氣嗎?」
西陵無垣無所謂聳聳肩,「從前確實如此,但面對他的時候,忽然覺得特沒意思。」別說一個西陵驚鴻,就算十個西陵驚鴻也不是他的對手。
跟他比試,完全是欺凌弱小。
瀟毓曾經教導過他,不能仗勢欺人。
而且面對西陵驚鴻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種差距.
他,是天定七宿之一,瀟毓上仙座下弟子,仙界元君,跟那樣一個世俗凡人計較,好像欺負三歲孩童似的,沒意思透了。
西陵無垣確實是卑微的蚌精所出,確實只是個庶子,但西陵無垣有自己的傲氣。
寧願認輸,寧願不去計較,也不屑去做那樣自貶身份的事。
白柳關上門,「確實,以你我的身份,去跟西陵氏兄妹計較,真的特沒意思。」
「哦?」琉鸞轉頭看著他,「既然如此,你跟姜虞計較什麼?」
「我沒有跟她計較。」白柳施施然坐下,「我要是跟她計較,她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西陵無垣頷首,「我們跟他們計較,完全是自貶身份。」
琉鸞搔搔頭髮,「姜虞姑娘好歹是四品女仙,白柳公子跟她計較還算自貶身份?」
白柳拿起茶盞為自己倒了一杯,笑道,「那是自然。」
琉鸞心中有數了,「我想不明白,以白柳公子這樣的人品,為什麼非要到仙劍大會來呢?」
「聽說人間的仙劍大會人才輩出,所以來看看。」他失望地搖搖頭,「可惜啊,個個都是浪得虛名,尤其是那個姜虞。」
「本來就是浪得虛名,她連無垣都打不過。」當年在聶陽城的時候,她被滄海月明逼得走投無路,現在想想都痛快。
「無垣兄確實是個異數,他若有心,必定奪魁。」
西陵無垣笑著擺擺手,「算了吧,我已經沒那個心思了。」
「這樣也好,免得多生事端。」白柳站起身來,「難得各位不嫌棄白柳平凡,坦誠相待,真心結交。將來若有機會到山外山做客,白柳一定好好款待。」
西陵無垣側目,「你這是要走了?」
「跟姜虞計較真沒什麼意思,就此別過。」
「保重。」
「各位,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到山外山做客。」白柳的目光緩緩移到琉鸞身上,「尤其是你,天蠶族的王后。」
「額……」琉鸞尷尬地笑笑,「你誤會了,我並非天蠶族王后。我只是孔雀族琴氏後人,這件『歸夢』是兩百多年前留下的。」
白柳似笑非笑,「難道你不曉得嗎?婧女曾經跟天蠶族有約,會從琴氏下一代女子中,選出一位作為天蠶族下一任王后。如今歸夢穿在你身上,你就是天蠶族未來的王后。」
「啊?」琉鸞一驚,「是不是真的?」
「難道婧女沒有告訴你嗎?」
琉鸞囧了,「不可能吧。」婧女明明知道她喜歡夕風,怎麼會選她做天蠶族下一任王后呢?難道是忘了?
「真的。」
琉鸞簡直想抓狂,「琴氏只剩下我一個有直接關係的後裔,難道真要把我嫁去天蠶族?」
白柳忽然有些幸災樂禍,「有可能哦。」
「不是吧?為一件衣裳賣我終身?」
「不知道,得看天蠶族的王子怎麼想。」
「……」
白柳看琉鸞已經無語,終於不再逗她,「無垣兄,就此別過了。」
「保重。」
「你們也保重。」
白柳打開門走出去,化作一道七彩霓虹,直衝天際。片刻功夫,消失得無影無蹤。
山寨版寧采臣咂咂嘴,「隨心所欲化形,應該是位上仙吧。不知道姜虞是何處得罪了他,他竟會隱瞞身份來報仇雪恨。」
琉鸞冷笑,「姜虞得罪的人多著呢。」姜虞如此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得罪的人如過江之鯽,無意之中惹到哪位上仙也正常得很。
「那倒是。」
琉鸞轉過頭白他一眼,「是什麼是?你呢?你又是幹什麼的?」
「額……」宿伏下意識抬頭望天,掩飾性笑笑,「我來投靠西陵公子。」
「鬼才信你。」
「鬼都在冥界。」
「切。」
琉鸞翻翻白眼,懶得理他。
過了一會,日暮西山,仙劍大會散了,左丘半雪也回來了。
進了春花秋月院,開口便問,「無垣,怎麼回事?」
西陵無垣很淡定地倒杯水,「不為什麼,就是忽然不想而已。」
左丘半雪無奈笑笑,「既然如此,我不勉強。不過你記住,我左丘半雪這輩子就你一個兄弟。無論什麼事,無論我有沒有那個能耐,只要你需要,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西陵無垣心裡頭頓時五味雜陳,一把握住他的手,「好兄弟。」
琉鸞立即側身湊到宿伏身邊,「看到沒有,這就是斷袖。」
左丘半雪瞇起眼轉過頭,「琉鸞,你和你師傅關係不大正常吧?」
琉鸞恍然大悟,「我錯了,你和瀟毓才是正兒八經的一對是吧?」
「你能不能說點靠譜的?」左丘半雪抬起手摸摸她的額頭,「不發燒啊,怎麼老說胡話?」
琉鸞拍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有這閒工夫不如好好計劃一下明天的事。」
說到正事,西陵無垣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無比,「宿伏,麻煩你守著,我們三個有事商量。」
「遵命。」宿伏恭恭敬敬答應一聲,往門外走去。
「這裡恐怕不是說話的地方。」左丘半雪說著端起茶盞,手指卻往天上指。
琉鸞下意識抬起頭,見天上盤旋著一隻雄鷹。
「什麼東西?」
西陵無垣忙使個眼色,「小聲點。」
琉鸞愣了愣,「難道有人監視我們?」
「很明顯啊。」左丘半雪歎息著搖搖頭,「你們三個笨蛋,被監視都不知道。」
「誰會監視我們啊?」
「三大家族誰也脫不了干係。」
「那怎麼辦?」
「跟我來。」左丘半雪轉身走進屋內,一進門立即布下結界。
西陵無垣和琉鸞很自覺的在其他地方也布了結界,片刻功夫,整間屋子都被封在結界內。
「這會安全了吧?」
「應該安全了。」連屋頂和地面都布下結界,應該沒有空子可以鑽。
「既然安全了,我們再商量一下明天的事。」
西陵無垣冷笑,「躲躲藏藏不是長久之計。」
「那怎麼辦?」反正她無計可施。
西陵無垣壓低聲音,邪惡地做個抹脖子的動作,「一了百了。」
左丘半雪和琉鸞對望一眼,同時點頭。
既然他們不仁,就別怪他們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