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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因為我高興 文 / 君弄雪

    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照在奢華的大床上。琉鸞長長的睫毛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

    床很軟,像躺在雲堆裡似的。被子也很軟,蓋在身上一點重量也沒有。

    風從窗口吹進來,帶著一股清香。

    一切都是最好的,這一覺,睡得真舒服啊。

    「舒服。」她伸個懶腰,赤著腳下床。

    拿起桌上的涼茶往嘴裡灌了幾口,才發現肚子餓的咕咕叫。正好日上三竿天氣炎熱,琉鸞連鞋子也懶得穿,摸到廚房拿出昨晚吃剩下的米飯,打兩顆雞蛋做了一盤香噴噴的雞蛋蔥花炒飯,再煮上一碗青菜湯。

    剛剛把食物端到房裡,就見俏皮兔拿著一朵蓮蓬,像狗一樣邊嗅邊走進來。

    「幹嘛?」琉鸞往嘴裡塞一勺炒飯,抽空看她一眼。

    俏皮兔循著香味跳到桌上,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去抓盤子裡的炒飯,「嘿嘿,好香啊,給我吃一口。」

    琉鸞忙把盤子護在面前,「你髒不髒?」

    「不髒,給我。」

    「滾,你不髒我髒。」她抓過的東西她還能吃嗎?真不講衛生。

    「給我。」俏皮兔吃不到東西,急得嗷嗷叫。

    「哼。」琉鸞順手拿起一隻茶杯分了一小半在裡面,再夾兩根青菜丟在裡頭,「夠了。」俏皮兔體型小肚子小,吃多了容易撐死。

    「謝謝。」俏皮兔傻笑,用小爪子拿起青菜,吧唧吧唧吃的很香。

    琉鸞一陣惡寒,決定抽空給她做套適合她體型的餐具。天天用手抓東西吃,肚子裡遲早生蛔蟲。

    各自吃完午飯,已經是正午,太陽火辣辣掛在天上。琉鸞閒來無事,赤著腳在院子裡納涼順便消食。

    俏皮兔躺在花叢裡陰涼處,舔著花蜜打飽嗝,「這樣的日子太舒服了,連神仙都比不上啊。」

    琉鸞白她一眼,「難道你不是神仙?」

    「我是神獸。」

    琉鸞哼了哼,往嘴裡丟顆蓮子,「喂,俏皮兔,有沒有看到我師傅?」

    「沒有啊。」

    「奇怪了,他把我帶到崑崙天宮學藝,為什麼都不管我呢?」雖然睡到日上三竿很舒服,但她不想一直都這樣墮落。對她來說,修行才是頭等大事。

    「我怎麼知道?」

    「師傅對徒弟,不都是很嚴格嗎?」燭龍聖君收的那幾個徒弟,每天天不亮就起,打坐練功背秘籍到半夜三更,忙得跟陀螺似的。

    重華帝君這態度,有點不對勁啊。

    「我又不是重華,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俏皮兔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舒服得直歎氣。

    「不行,我必須得去問問她。」琉鸞從花叢陰涼處站起來,赤著腳跑出去。

    過了一會,又折回來了,「流氓兔,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不知道。」俏皮兔翻個身,睡覺。

    琉鸞把手裡的蓮蓬往她身上一丟,「你是兔還是豬啊?就知道睡,砸死你。」

    俏皮兔伸出短腿一腳把蓮蓬踢飛,很淡定的繼續睡,「滾。」

    琉鸞氣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了不起啊?我自己去找。」

    崑崙天宮雖華美,格局卻不複雜。但地方實在是太大,琉鸞在裡面繞了半天,繞來繞去把自己繞暈了。想找個人問問,轉了半天,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一眼望去,庭院深深宮牆高。

    除了四方的天地,什麼都看不到。

    就連近在咫尺的白雲,也顯得遠在萬里之外。

    琉鸞歎口氣,忽然有些明白夕風的感受。

    崑崙天宮什麼都好,就是……太冷清,太寂寞,經常連個活人都沒有。

    「你站那發什麼呆?」

    熟悉的聲音,猛然響起,把琉鸞嚇了一跳。

    下意識看過去,看到夕風藍袍玉帶紫金冠,瀟灑倜儻地站在花叢中。黑髮飛揚,眉心有一縷銀白。皎皎如月,風華絕代,襯得滿園奼紫嫣紅都了失色。

    如此玉樹臨風,她看得有些失神,許久才回過神來,「師傅,你怎麼在這兒?」

    「廢話,我一直在這兒好不好?」

    「哦?我沒注意。」琉鸞跨過欄杆走過去,「師傅,你怎麼穿成這樣了?還有你眉心亂七八糟畫的什麼呀?一個大男人好的不學,學桃花塗脂抹粉花枝招展。」

    夕風白她一眼,「笨蛋,這是開天闢地印,每位遠古神祇都有。」

    琉鸞愣了半晌,頭搖得像撥浪鼓,「啊?沒聽過。」

    夕風用眼角瞄了她一眼,眼裡寫滿赤果果的鄙視,「遇到我之前,最多也就見過燭龍聖君那樣的小仙吧?遠古神祇的事,你當然不知道。」

    琉鸞鬱悶了,不甘心的辯駁,「哪有,我認識桃花,認識空虛,認識瀟毓,也沒見他們眉心有這個東西。」

    他一邊拔草一邊抽空回答,「不是每個神都願意顯現出來。」

    「那你現在幹嘛顯現出來?」

    夕風挑眉,「沒什麼,我高興。」

    「啊?不是吧?穿成這樣難道也是因為你高興?」他如今穿的這身似乎是正服,很符合他帝君的身份。

    顯出開天闢地印,又穿的這麼正式,難道是要去喝喜酒?

    奇怪,最近沒聽說誰要結婚啊。

    夕風再次白她一眼,「住在崑崙天宮裡,當然得有帝君的樣子。雖然很少有人來拜訪我,不過既然來訪,一般都是大事。」這些年洪荒表面上太平,實際上各種狀況層出不窮,敲天鼓的生靈也不少。他雖然有時候很不要臉,偶爾也會顧忌自己的形象。若讓旁人看到他衣衫不整,豈不是貽笑大方?

    離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就像皇帝在宮裡就必須穿龍袍,重華帝君在天宮裡也得穿正式服裝。

    「明白就好,你腳怎麼回事?」夕風低下頭,看著她白白嫩嫩的腳丫子。

    琉鸞尷尬地笑笑,「因為來的太匆忙了,沒來得及準備衣物,如今天熱,我原來那雙鞋太悶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崑崙天宮離太陽特別近,溫度似乎也特別高。如果可以,她連衣服都不願穿,只想穿個肚兜晃來晃去。

    夕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你說空虛是奇葩,其實自己也朵奇葩。」

    「啊?我又怎麼了?」

    「你不會讓綠蕪給你準備嗎?」

    琉鸞嘴角抽搐了兩下,「對不起我忘了。」

    夕風無奈歎口氣,抬起手搭在她肩膀上,「你記住,你現在是我重華帝君座下唯一的弟子,身份高貴。即使是四位聖君,也得對你畢恭畢敬。」

    琉鸞慚愧地垂下頭,「明白了。」她是上古大神重華帝君座下唯一的弟子,卻處處小心。懼怕小小的婢女煙落也就罷了,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方面都不敢有要求,真是有辱師門。

    夕風拍拍她的臉,「那就好,去玩吧。」

    「師傅……」琉鸞小心翼翼抬起頭,「你為什麼不教我修行而要我去玩呢?」

    夕風一頓,緩緩笑起來,「你若有心,自然會開口。」

    「啊?」敢情他對她不聞不問,是等著她自己開口?

    夕風按住她的肩,推著她轉了個身,「看到那只水缸沒有?」

    琉鸞老老實實點頭,「看到了。」

    「你若有心修行,從明天早上開始,每日早起採集園中花葉上的露水。待裝滿水缸,為師再教你其他。」

    琉鸞看著比自己還高的水缸,不由得頭暈目眩,「師傅,這是水缸啊。」而且是只大水缸,至少能裝半噸水的大水缸。

    半噸露水,她得收集到猴年馬月去。

    天啊,到底是教她修行還是惡作劇啊?

    夕風施施然拿起剪刀修剪著花枝,笑瞇瞇道,「我知道這是水缸,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每日用裡面的露水泡茶做飯洗臉漱口。除了洗澡洗衣服,你都得用裡面的露水。」

    「啊?」琉鸞忍不住驚恐地尖叫,「每天用裡面的水,還得集滿一缸,我集到什麼時候去?」

    夕風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不多,最多十年,不超過二十年,也有可能是一百多年。」

    「師傅……」琉鸞欲哭無淚,「我想參加十年後仙劍大會,按照這個進度我必須多等五百年。」

    夕風放下見到,高深莫測笑道,「你不願收集也可以,除非……」

    「除非什麼?」

    「跟我雙修。」夕風湊到她耳邊,輕柔笑道,「只要與本君交0合,你的修為自然一日千里。」

    「不。」琉鸞驚悚地尖叫著退後幾步。

    他施施然拿起見到,繼續修剪花枝,「那麼,老老實實收集露水。」

    「不……」

    夕風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冷淡犀利,「若是不願,立即滾出崑崙天宮。」

    「不要這樣。」如此冷漠不近人情,琉鸞終於明白綠蕪等婢女在他面前為什麼戰戰兢兢。可是,她還是要說。

    他的神情越發冷峻,「琉鸞,本君以為你是可造之材,想不到也是投機取巧之輩。」

    琉鸞無奈,指指他的手,「師傅,我說讓你不要這樣修剪,你把花和葉全修光留下一棵光禿禿的花枝算怎麼回事?」

    夕風愣了一下,低頭看看面前的牡丹花,「呵呵,修過頭了。」

    琉鸞更無奈了,「不懂你就別亂修,修成這樣多難看啊。」

    「沒事。」夕風繼續自得其樂修剪,技術之爛簡直前無古人。

    「師傅,花是這樣修的。」琉鸞接過他手裡的剪刀,刷刷幾下把多餘的枝葉剪掉,「隨便修修就行了,不是修得越多越好。」

    夕風圍著看了半晌,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以後這片牡丹就交給你了。」

    琉鸞嘴角一抽,「不是吧師傅?這工作交給我你做什麼?」收集露水已經夠辛苦,再修剪花枝……讓她去死吧。

    夕風笑著裂開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種菜給你做飯。」

    「種菜?你吃飽了撐著吧?」不是有螃蟹精專到人間採購嗎?為什麼還要自己種?

    「答對了,就是因為吃飽了撐著才種。」他猥瑣的搓搓手指,笑得十分蕩漾,「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種出來你給我做。」

    琉鸞無力垂下頭,「知道了,師傅。」

    威嚴,冷漠,高貴,慈愛,猥瑣,一分鐘之內可以變臉無數次,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重華帝君。

    「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再研究研究。」夕風接過她手裡的剪刀,低頭擺弄花枝。

    琉鸞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我陪你唄。」

    這麼大的一座園子,只有他一個人,實在是太寂寞了。

    夕風的手頓了一下,「隨便你。」

    嘴角微微揚起,在陽光下笑得格外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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