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碧波如蟬青漾染 文 / 舊日日
「想要得到洛水賦，除非朕死。」
聽著從玉函墨嘴裡說出的話，玉含煙的眼睛不斷的瞪大。他從來沒想過要讓玉函墨死，他只是想帶走洛水賦而已。不論什麼情況下，玉含煙都不想要看到自己的親大哥死去。縱然，他傷害自己。
「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想要帶洛水賦走。」
玉含煙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之後又睜開。他眼底的陰霾依舊在，甚至比之前還要濃重。透過玉含煙的眼睛，玉函墨知道他的內心裡很痛苦。可是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因為玉函墨不敢保證如果自己還活著的話會不會那一天忽然就變成六親不認的殘暴摸樣。
日夜閱讀先皇留下來的密信和遺詔，玉函墨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徹底的成為第二個玉函茳。所以，他必須要同玉含煙做一次徹底的了斷。讓自己的改變終結於此，這樣才可以保護他。
「朕還是那句話，想要帶走洛水賦，除非朕死。」
玉函墨一遍遍的重複著，這些話聽在玉含煙的耳朵裡卻比讓他去死還要殘忍。他怎麼捨得，殺死自己的親大哥。就算是被人要殺死他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可是此刻，自己卻非要面對一個選擇。親大哥，還是最愛的女人。
玉含煙不知道自己心頭的天平是偏往那一邊的，可是他知道自己兩邊都無法割捨。
「如果你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那就回去吧。洛水賦，也永遠都不可能是你的。」
玉函墨冷冰冰的說著，他的眼睛緩緩的從玉含煙的身上移開。臉上如冰的冷漠狠狠的刺痛了玉含煙的心，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最終也只有沉默著握緊了雙拳。
為什麼，要他做這樣的選擇？
仔細的瞧著玉含煙猶豫痛苦的臉，玉函墨的心頭湧上一絲安慰。畢竟是自己的兄弟，就算是被愛情佔據了所有，還是在乎自己的性命的。可是同時，玉函墨又覺得憤怒。自己拿命對他十幾年，卻抵不過一個繞指柔。
斂去眼底的所有情緒，玉函墨緩緩的轉身在玉含煙的視線裡往皇宮深處走去。忽然他又轉過身來，有些輕蔑的看著玉含煙。
「軒兒死了，朕還差一個子嗣。扶搖，她會是個不錯的母后。」
玉函墨一臉平靜的說著，他說的每一個都格外的用力，就好像是故意要讓玉含煙聽清楚。說完之後他就轉身離開了，剩下玉含煙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
軒兒死了，朕還差一個子嗣。扶搖，會是個不錯的母后。
玉函墨臨走之前說的話在玉含煙的腦海裡一遍遍的迴盪著，他知道玉函墨是在故意說給他聽。不管是挑釁也好，示威也罷，玉含煙承認自己的心頭此刻正燃燒著一把熊熊怒火。恨不得，一下讓玉函墨消失的無影無蹤。
洛水賦是他玉含煙的女人，誰也不准碰。
「我一定會把洛水賦給奪回來的。」
玉含煙衝著玉函墨消失的方向怒吼著，之後便轉身憤然離開了。皇宮門口又恢復了平靜，就好像方才什麼也未曾發生過。而所有的一切，卻被千介看在眼底。他似乎有些明白玉函墨想做什麼了，可是他卻不想要告訴玉含煙。因為千介知道，這樣做玉函墨會好過。只要他好過了，他又何必去在乎那麼多。
玉含煙一直以為玉函墨是在刺激自己，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京城裡的大街小巷都已經張貼出了皇榜，說是皇上要冊封扶搖娘娘為玉照國的皇后。冊封大典在兩日後舉行。
呆呆的看著皇榜上的內容，玉函墨昨天在他面前說的那句話又不合時宜的鑽進他的腦子裡。玉含煙的雙手用力的握緊，臉上寫滿了憤怒。他竟然，真的要冊封洛水賦為皇后。這是不是意味著，玉函墨昨日說的讓洛水賦替他生子嗣也是真的。
想到這裡，玉含煙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憤怒的衝上前去把眼前的皇榜撕下來，用力的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
玉函墨要冊封洛水賦給皇后，要臨幸她，要讓她替他生子嗣。
這些消息一遍遍的在玉含煙的大腦裡閃過，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一想到兩日後洛水賦就要躺在玉函墨的身下，玉含煙就覺得自己渾身直冒熱氣。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在別的男人膝下承歡。
氣惱的轉身離開，玉含煙想自己或許不應該就這麼坐以待斃。就算是不必要和玉函墨弄到你死我亡，必要的準備還是不可或缺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自己的女人睡在別的男人身邊。
直到玉含煙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一旁的店家裡才走出來一個頎長的身影。從身形來看，是玉函墨沒錯。他手裡握著一把白玉鑲邊的薄扇，下意識的搖晃著。
看來，八弟終於要開始有所行動了。這齣戲，到了該停止的時候了。玉函墨想，他也已經快要抓住心頭的那一縷陽光了。
緩緩的揚起唇角，玉函墨臉上的笑猶如一幅巨大的畫卷，讓滿世界的桃花一瞬間便全部綻放。柔和的，不像話。
時間過的很快，冊封大典還有一個夜晚就要舉行了。這一晚，玉函墨輾轉難眠。他不直到自己是因為什麼失眠，只要一閉上眼睛過去的種種就會在他的腦海裡劃過。有關於玉含煙的，有關於洛水賦的。那些場景讓他不自覺的深陷其中，帶著滿滿的異樣的複雜的情緒醒來。如此反覆幾次之後，玉函墨便已經了無睡意了。
推開屋門，皎潔的月光灑在院子裡。鳶尾花迎著清風搖曳著，像是黑暗世界裡的一抹神彩，不自覺的吸引著玉函墨的視線。或許，他也該像這鳶尾一樣。不管身處的環境是什麼，都要保持自己原本該有的綻放。
「你似乎已經，做好了決定。」
三更半夜的聽到千介的聲音，玉函墨絲毫都不覺得驚訝。他總是在夜晚出現，這多年以來自己也早就已經習慣了。如果哪天他事先跟自己報備過才來的話，玉函墨一定會懷疑是不是別人用了精妙的易容術。
「早一點下定決心，才好讓所有人都早一點解脫。」
玉函墨語氣平淡的說著，他不讓自己去看千介的臉。因為玉函墨知道，此刻的千介眼神裡必定裝滿了不捨。他是一個男人，怎麼能被另外一個男人用不捨的眼神對待。儘管玉函墨知道，千介這只是在關心他。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嗎？」
「如果有，我也不會選擇的。」
玉函墨想也不想就反駁了千介提出的可能性，因為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事情往那樣的結局方向發展。所以就算是有其他的路，他也會當做沒看見的閉著眼睛繞過去。
「我現在才發現，你這麼固執。」
「對啊，我很固執的很容易鑽牛角尖。所以，才要讓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
玉函墨微微的歎息一聲，抬頭看著滿月忽然有些憂傷起來。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這麼漂亮的月亮。
「如果你執意要這麼做，我也沒有辦法。」
千介歎息著，算是贊同了玉函墨的決定。可是他的眼眸深處，卻依舊有心痛和不捨。
「對了，有件事情要讓你幫忙。」
玉函墨轉過身，面對面的看著千介。他的眸子忽然變得精明起來，泛著有些愉悅的光澤。
「你想讓我幫你瞞著玉含煙？」
「我也不知道，算是也算不是。你知道我之所以這樣的原因是什麼，所以也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說。若是我……若是八弟沒有發現，那就永遠幫我瞞著。若是八弟偶然看到了，也請你告訴他一聲。就說，所有的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讓他不要，自責。」
玉函墨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可是千介卻輕而易舉的捕捉到了他這段話的重點。
看著微微有些慌亂的玉函墨，千介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他答應玉函墨的，一定會做到。
「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一會兒。不然沒有精力參加明天的冊封大典，你記得答應我的事要做到。」
玉函墨反常的絮絮叨叨的叮囑完之後才轉身回到房間，關門隔絕了千介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