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緊鑼密鼓化籌謀 文 / 舊日日
一聲雞鳴,黑夜的尾巴開始被光亮所驅逐。紅彤彤而碩大的太陽緩緩的自東邊升起,天空開始泛起魚肚白。遙遠而空曠的天空裡,幾片火紅色的雲霞圍繞著陽光。
「吱呀。」
細微的聲響裡,緊閉的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逆著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腳步輕盈的像是在懸空飄蕩一般進了房間裡。門又被重新關上,隔絕著外面的亮光。
「誰。」
寂靜的房間裡一聲機警的吶喊呼嘯著傳來,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嬤嬤的聽力竟非同一般,竟然連如此微弱的氣息都捕捉的到。」
夾雜著戲謔和玩味的聲音在朦朧的黑暗裡傳來,嬤嬤的臉上一驚,心下便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
「原來是千介大人您來了,老身還以為又是什麼勞什子刺客呢。沒什麼,不過就是年齡大了睡的淺,再加上年輕時候練過幾天功夫。僥倖察覺罷了,大人的誇獎怕是不敢當的。」
嬤嬤語氣平靜的說著,蒼老的臉上蕩漾開幾絲笑紋,慈祥又安然的摸樣到不像是在撒謊。
「哦,無妨。我也只是想要來看看嬤嬤有沒有按照我交代的替洛姑娘扶搖,畢竟是皇上親自交代的在下也不能馬虎了。」
「放心,老身已經按照大人您的交代照做了。一炷香的時辰之後便會取出,勞煩大人您還如此上心。」
嬤嬤淡淡的說著,眼角的皺紋條理清晰一下下的舒展著愜意。
此時的兩人雖然面子上都一副笑瞇瞇恭敬有加的摸樣,可是室內的氣氛卻處處透著怪異,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火藥味兒。
「雖然嬤嬤對洛姑娘關懷備至,但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謹慎才好。所以,懇請嬤嬤打開洛姑娘的嘴巴讓在下檢查一番。這藥雖然可以解毒,但也是至毒之物。在下只是害怕稍有差池,讓洛姑娘的情況更加的危機。還望,嬤嬤體諒。」
千介的話雖然說得滴水不露,處處都透著對洛水賦的在意。可是他眼底的那一絲懷疑卻逃不脫嬤嬤的眼睛。
「這個……」
嬤嬤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遲疑起來,她的眼神甚至微微有些閃爍。昨夜已經知曉洛水賦體內的毒已經被化去,自然是不需要千介的藥丸的。可讓嬤嬤沒想到的是,這男人竟然如此心細如塵。一絲絲的異樣都休想要逃脫他的眼睛,這可讓人為難了起來。
嬤嬤臉上的表情越是為難閃躲,千介心底的冷笑就越是尖銳。難不成真的如自己猜想那般,洛水賦此刻的嘴巴裡根本就沒有自己的藥丸。
「不知嬤嬤在猶豫什麼,在下也不過就是想要確保洛姑娘的安危罷了。還是……嬤嬤您有什麼不方便給在下看的?」
千介的語調忽然拉長,一直斜斜上揚的唇角帶著幾抹譏諷和冷意。
「大人說這話老身可不愛聽了,水賦自小就是老身看著長大,那是打心眼兒裡疼愛。老身不過是以為水賦是皇上的妃子,對於大人提出的要求都有些不便所以才遲疑。誰承想,大人您竟然如此懷疑老身。若是信不過,就把水賦帶入皇宮好了。」
嬤嬤的聲音裡夾雜著慍怒和憤慨,把一個含冤受辱的老人演繹的精妙絕倫。
可縱然她演技精湛,千介卻並不在意。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打開洛水賦的下巴一探究竟。
「在下並沒有那個意思,相比就算此刻玉函墨在這裡,他也不會阻止在下查看的。」
「既然大人您都已經這麼說了,那就請便吧。」
嬤嬤故意加重了語氣,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來氣惱的退到一旁。
「多謝嬤嬤體諒。」
千介不以為然的略微施禮之後就傾身走到洛水賦面前,緩緩的伸出纖長而素淨的手指拉開她肌膚細膩如凝脂的下巴。紅潤的丁香小舌下面,一顆暗黑色的藥丸入眼可見。
「哼,現在看到了吧,大人您可滿意了?」
「嘖,想不到嬤嬤您可真是盡職盡責。這藥丸放得位置對極了,看來倒是在下多慮了。」
裝出一副懊惱的摸樣輕聲說著,千介略微有些不捨的鬆開洛水賦的下巴走到一旁。
深邃如潮的雙眸輕輕的掃過嬤嬤帶著怒火的臉龐,千介的心底滿是疑惑。
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嗎?狐疑的回頭看了一眼依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洛水賦,千介斂去眼底的疑慮露出一副謙和的摸樣來。
「既然洛姑娘被嬤嬤您照料的很好,那千介就先離開了。等到午時三刻再來替洛姑娘重新診治,方纔還真是錯怪了嬤嬤您。還望嬤嬤,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在下計較。」
「罷了罷了,念在你也是出於對水賦負責,老身就不同你計較了。」
擺擺手,嬤嬤臉上的神色終於算是和緩了下來。
「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揚起嘴角隨意的笑了笑,千介便快步走了出去。吱呀的聲響之後,房門又被關了起來。
緩緩的鬆了一口氣,嬤嬤一直緊繃著的心這下才放鬆了起來。還好,昨晚聽取了洛水賦的話把藥丸如實的放在了她的嘴巴裡。不然,今日怕是要被抓到破綻的。
回頭看了一眼重新服了進入昏迷狀態的洛水賦,嬤嬤原本渾濁的眼球忽然變得清明起來。
這丫頭,果然不是一般的聰慧過人。
勾起唇角露出一絲冷笑,玉函茳一副慵懶的摸樣斜倚著柔軟而巨大的靠墊。
桌子上輕飄飄的擺著一張宣紙,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好像從來都沒有被使用過一般。
而片刻之前,上面還顯示著密密麻麻的內容。
「王爺,您難道一點都不焦慮嗎?」
「本王有什麼可焦慮的,不過就是一些小伎倆罷了。這可真是有趣了,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來送死。」
玉函茳仿若無事發生一般,甚至連眉毛都不曾挑一下。是他早就在等著這一刻,所以並不在意,還是對自己過於自信,根本就不用太過於在意?這些怕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知道。
「密保上說,皇上已經開始派人密切的注意了王爺您的動向。」
「無妨,晾他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本王一向遠離朝政,低調行事,就連朝中的大臣也不曾走動親密。他就算再查,也是毫無線索。」
不甚在意的捏起一顆晶瑩剔透的綠葡萄,玉函茳微微瞇起雙眼一副迷醉的神情目不轉睛的盯著。
「你不覺得現在的情形,很有趣嗎?亂吧,越是混亂對咱們就越是有利。必要的時候,本王還可以幫一把她。讓玉函墨把更多的懷疑都算在本王的頭上,那樣不是更好玩兒。」
聽到玉函茳的話,一旁站著的侍衛摸樣的男人露出一副恐慌的摸樣。他的手心裡正生著細密的冷汗,對於這個高高在場的如邪魅一般的男人更加的敬畏。
究竟是什麼樣的瘋子,才會給自己帶來毀天滅地的災難並且還以此為樂?這世界上如此瘋狂地,怕除了玉函茳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王爺,官家來報說是有名年輕的女子在門外等著您召見。」
「哦,這個時候還會有誰。」
「不知,只是聽說她手裡有您的信物。」
「哦,叫她進來吧。」
瀟灑自如的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衫上根本就未曾沾染上的灰塵,玉函茳揚起唇角露出一個極具嘲諷的笑,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此刻他已經知曉,來找自己的女子是誰了。
「你早知是我,所以便在這兒等著了。」
一個嬌媚無比的聲音隨著房門被打開所發出得吱呀聲同時傳來,玉函茳脫衣服的手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背對著來人的臉上卻帶著陰險和嘲弄,對比嘴角笑意的是眼底深深的厭惡。
「爺。」
嫵媚到讓人聽了骨頭都會酥掉的聲音緊貼著玉函茳的後背傳來,一隻塗抹著丹蔻的青蔥細指緩緩的撫上玉函茳的胸膛。那手指的主人似乎極盡撩撥之能事,輕巧的在他的胸前畫著圓圈。
來人,正是喬裝打扮後的冷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