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步履蹣跚若華裳 文 / 舊日日
帶著一副傲視蒼生的臉，披著月華滿天。洛水賦快步的穿梭在御花園裡，眼神堅毅而倔強。
方纔已經打探過三王爺的寢宮，此時唯一需要解決的事情是怎麼才能進去。若是擺明身份大張旗鼓，難免會惹來非議。可是，悄然潛入的話……
洛水賦環顧了下四周，眉毛不自覺的揪成一團。這兒的侍衛如此之多，她又怎能在月光漫天的時候潛入。神色焦灼的站在小路上，洛水賦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扶搖娘娘剛一回宮就馬不停蹄的想要去哪兒？」
聽著身後帶著幾分嘲弄和不遜的聲音，洛水賦暗叫一聲不妙。沒想到今日不管走到哪兒竟然都能遇到玉函茳，又或者他本就是在身後跟蹤自己。可是，憑借自己的武功竟然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麼？果然，不是可以小看的人物啊。
「月色皎潔，星光滿天，扶搖特地來走走，賞賞月看看星星，順便思念一下家人。六王爺又是為何，總是出現在扶搖身邊？」
「嘖，為什麼總是出現在你身邊，本王也想知道答案呢。莫不是上天安排的緣分，所以才會如此多的巧合。」
「六王爺可真會說話，怎麼會有什麼上天安排。若是上天真的存在，扶搖也就不會變的如此孤苦無依了。」
洛水賦抬頭看著頭頂巨大而明亮的月光，語氣落寞的說著。她的側臉在月光的籠罩下，憂傷的氣息更加的朦朧起來，像是籠罩在薄霧裡的山水畫，越是神秘就越是讓人想要探索清楚。
「扶搖娘娘貴為皇帝的妃子，又怎是孤苦無依。既然扶搖娘娘喜愛賞月，不如隨著本王去三王兄的寢宮。本王於三王兄原本就約好了要一同賞月的。」
聽著玉函茳似是無意實則有心的話，洛水賦未曾有絲毫的猶豫便點頭答應了。此時她最需要的就是一個接近三王爺的理由，如今已經有了，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就算是冒著風險，她也無所畏懼了。
隨著玉函茳的身後緩緩的朝著不遠處的院牆走著，洛水賦一直微微瞇著眼睛觀察玉函茳。他身上總是透露出一種若有似無的邪魅和輕蔑，無論是跟誰說話，嘴角那一抹嘲弄的笑意總是存在。那樣一張臉，很容易讓人想到狐狸。總是笑瞇瞇的，可是眼睛裡卻深藏著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這個男人，真是讓人厭惡的存在。
「扶搖娘娘的琴藝既是超絕，不如今晚就替本王和三王兄助興。」
「只要兩位王爺不嫌棄，扶搖當然願意獻醜。」
洛水賦語氣謙恭的說和，眼底卻透著疏離和漠然。
簡短的一句對話之後，就已經到了三王爺的寢宮。剛一走進去，見三王爺已經遠遠的迎在哪兒，院子裡也早就擺好了酒席以及琴，就好像料定今夜洛水賦會出現一般。
看到隨著玉函茳一起出現的洛水賦，三王爺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的驚喜。
「想不到扶搖娘娘會同六弟一起來，真是貴客。」
「三王爺說笑了，扶搖不過是剛巧也愛好賞月，所以便跟著六王爺一同前來，品嚐您宮裡的佳釀來的。」
洛水賦露出一個明媚而燦爛的笑，一瞬間整個院子都變得亮堂起來，真真應了蓬蓽生輝這句話。
「那就快快請坐，本王今日特地準備了一些佳釀，可是宮中少有的極品呢。」
三王爺說完，大手一揮，立刻有宮人端著一盤盤的珍饈美食出來，在各自的小桌面前擺上一個通體碧綠的酒壺以及一個同色的酒杯。
「來，快嘗嘗本王自己帶的佳釀。」
三王爺一邊迫切的說著一邊舉起酒杯，帶著一副不容人拒絕的笑意。他如此豪邁，洛水賦也不好再推辭，隨著玉函茳一起端起面前的杯子，在半空中乾杯示意之後便仰頭一飲而盡。
「今日聽了扶搖娘娘的琴藝，本王就像中了毒似的，一整日腦子裡就全是娘娘的琴聲。現在有了如此大好的機會，娘娘可要毫不吝嗇的多彈奏幾首。」
「三王爺謬讚了，若是三王爺不嫌棄，那扶搖可就獻醜了。」
站起身子盈盈一笑，洛水賦柔弱無骨的走到擺著琴的凳子旁邊，輕撫一下衣衫便款款落座。纖纖素手迎著月光越顯得柔嫩透明，整個人彷彿是天上的仙子，隨時都會騰雲駕霧離開一般。
如夢似幻的美景加上餘音繞樑一般的琴聲，怕是天庭的玉帝也難以享受吧。
抬頭看著如此皎潔的月光，洛水賦的眼前不知道為何竟然出現了玉含煙的影子。低頭憂鬱的看著彈琴的手，洛水賦的情緒莫名其妙的開始低落。微微的清了下嗓子，洛水賦帶著幾絲憂傷和哀戚的歌聲便循著月光漸次明朗起來。
「柳陰直，煙裡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客？長亭路，年來歲去，應折柔條過千尺。閒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淒惻，恨堆積。漸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冉春無極。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沈思前事，
似夢裡，淚暗滴。（蘭陵王柳作者：周邦彥）」
聽著洛水賦哀婉淒涼的歌聲，感受著她塑造的憂傷意境。整個院子忽然變得寂靜起來，只感覺無邊無盡的寂寞，悄悄地侵蝕著所有人的骨血。
吟唱之人怕是將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其中，才會有這般惹人動容的效果。
她，是否是在祭奠某一個人，在思念著他，所以才會如此。
看著洛水賦滿是憂傷的背影，玉函茳握緊了手中的酒杯，永遠盛滿了戲謔和無畏的眼底開始出現一絲森冷的殺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他所的得不到的。權力地位如此，女人亦是如此。
「扶搖的歌藝還欠佳，讓兩位王爺見笑了。」
「哪裡，扶搖的歌藝比琴藝還要妙上些許，果然是明東京城才藝雙絕，今日得以見到真是本王三生有幸。」
三王爺看著洛水賦的眼神裡多了幾層的炙熱和渴望。自古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可是玉函墨卻是得了天下又有了如此絕代佳人相伴，當真是享受盡了人世間的美事。
想到這兒，三王爺的眼神忽然變得尖銳起來。韜光養晦數十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奪得帝王至尊。而眼前看似無心朝政實則暗中結黨營私填滿羽翼的六王爺卻是自己合作的不二人選。所以，才會有今日的什麼賞月大會。
不過，讓三王爺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會帶著洛水賦一同前來。用探尋的眼光看著玉函茳，可是他卻唇角帶笑的獨子飲酒，絲毫未曾注意他的眼神。
默不作聲的回到位置上做好，聰慧如洛水賦又怎能看不出兩個王爺之間的微妙氣氛。當下便決定自己還是離開的好，那樣才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
「兩位王爺慢慢敘舊，扶搖這就要回宮裡去了。皇上說了要去宮裡，扶搖若是還不回去可就惹怒了龍威了。」
洛水賦站起身子，朝著兩個王爺躬身行禮，這才身形款款的離開。轉身離開宅院大門消失在兩人視線之中，洛水賦便步履匆忙的朝著扶搖宮走去。
她還需要去做一些準備，好讓今晚能夠收穫到更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