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文 / 舊日日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的相處時間，洛水賦還是聰慧的捕捉到了一些東西。在心裡做了大概的分析，對於三王爺，四王爺以及五王爺的為人她的心底就已經有了大概的瞭解。
仔細搜羅著自己得到的信息，洛水賦兀自沉浸在思緒裡，絲毫不曾注意到來自玉函墨和玉含煙的眼神。而另外一邊的玉函茳則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嘲弄的笑，自斟自酌的飲酒。
果然如同他想的那般，她進宮的目的就是為了十幾年前的那一樁陳年往事。但是她是誰，又怎麼會如此執著？那場處決明明已經斷了洛家的所有命脈，她又會是誰呢。
看到玉函墨眼底的不悅，原本還有些嫉妒洛水賦搶了自己風頭的赫拉一下子就歡喜了起來。看來她剛才的那番表現讓龍顏很不悅呢，果然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蠢女人。以為有了皇帝的寵愛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麼，若是自己再火上澆油怕是有她好受得。
「扶搖妹妹今日的妝容怕是精心準備的吧，就連衣服也跟周圍的景致般配的很呢。莫不是為了在幾位王爺面前博取好感？」
「貴人可是說笑了，扶搖也不過是替皇上招待以下幾位王爺而已。至於今日這身湖綠色的長裙和這妝容，那可是我身邊貼身又乖巧的翠綠的功勞呢。」
洛水賦放下手裡的酒杯語氣淡然的說著，嘴角那一抹笑意在赫拉看來刺眼的很。
「若真是這樣，那可真是本宮多心了呢。」
赫拉收起心中的怒火，莞爾一笑重新把視線轉移到手邊的茶盞上。眼角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瞥向玉函墨。看著他臉上的慍怒，她怕是高興的就要歡呼雀躍起來了。
「幾位王兄一年不見，當真變化不小呢。」
再也看不下去洛水賦那邊的火藥味，玉含煙終於忍不住開口，把話題轉移到幾位王爺身上。
「老八你倒是咱們兄弟裡面最清閒的一個，不用管理朝政不用插手封地，當真是灑脫的很。為兄可是羨慕都還來不及呢。」
三王爺打趣的挪揄著玉含煙，看著玉含煙的神情也不似面對玉函墨那般的生疏和疏遠。興許是因為玉含煙是最閒對自己最沒有危害的人，所以態度也相差了幾個溫度。
「三哥的話怎麼就這麼惹人厭呢，四處遊歷可是一件累死人的事情呢。」
玉含煙這句尋常老百姓一般的稱呼似乎一下子把御花園裡的氣氛活躍了起來。原本各自沉重陌生的臉此時也被渲染上一層的笑意，大家紛紛開口氣氛倒是熱鬧了不少。
不露聲色的跟冷月心交換了一個眼色，玉函茳看向洛水賦的眼神裡多了些許的戒備和玩味。他最喜歡的有挑戰的事情，眼下看來最有挑戰的恐怕就是調查她的真正身世背景了吧。若是不出意外，三天之後便可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到那時也就是他採取行動的時候了。
確認了心中的疑慮，洛水賦只想第一時間去跟呼和浩談論下一步的行動。這才開始的宴會就顯得格外的惱人，要怎麼才可以有一個回宮去的理由？
微微瞇著眼睛看著眼前杯子裡的酒，洛水賦忽然想起來腰間的瓷瓶裡裝著的那粒黑色的藥丸。嬤嬤曾經說過那顆藥丸只是普通的藥，但是混合了酒精之後就全然會變成另外一副摸樣。若是吞下那顆藥，便有了離開的理由。
不露聲色的環顧了下四周見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洛水賦便速度極快的從腰間拿出瓷瓶倒出那一枚小小的藥丸，借用寬大的衣袖做掩飾，把藥丸丟進酒杯裡，假意喝酒吞了下去。
感受著有些甜膩的藥丸混合著酒精沿著喉管下滑，一路進入胃部。洛水賦安靜的等著藥效發作。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洛水賦的胸口就開始傳來一種壓抑感，悶的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當玉函墨有所察覺的時候，洛水賦已經臉色蒼白的就要昏倒了。
「扶搖，扶搖你沒事把？扶搖……」
好好的一場宴會因為洛水賦的忽然昏倒而被迫中斷，等到洛水賦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屋子裡德大床上了。而身邊是一臉焦灼和擔憂的玉函墨。
「你沒事吧，太醫已經來看過了。說你的身子不適宜飲酒，都是朕不好。明知道你上次得病還沒有好，今日卻硬要拉著你去赴宴。」
「皇上您不用自責，是臣妾這多病的身子經受不起折騰。不過就是幾杯酒而已竟然就變成這般摸樣，饒了皇上好不容易才有的兄弟團聚的好時機，真是罪該萬死。」
「好了好了，你都已經這般摸樣了就不要再管什麼兄弟見面了。躺在床上好生休息，朕沒辦法陪在你身邊。等晚上安排好了一切，朕就過來陪你。」
「嗯，皇上您忙著去吧。」
洛水賦露出一個蒼白的笑，神情溫婉的說著。俯下身子替洛水賦蓋好被子，玉函墨神情複雜的起身走了出去。
默默地站在院子裡回頭凝望著洛水賦的閨房，玉函墨的眼底寫滿了掙扎和猶豫。
為什麼，你總是對我如此疏離。
輕歎一聲，玉函墨收起眼底的情緒重新做回溫潤如玉的皇帝，快步朝著御花園走去。
閉著眼睛假意在床上休息，等到耳邊安靜的聽不到絲毫的聲音洛水賦才張開眼睛坐起身子。快速的從櫃子裡拿出一套宮女的衣服換上，洛水賦輕輕的喚了一聲翠綠的名字。
「娘娘，你怎麼起來了？您剛剛才混到，現在又起來幹嘛，還穿這麼一身衣裳？」
「翠綠，有些事情我想跟說。」
神色嚴峻的看著一臉茫然的翠綠，洛水賦走上前去輕柔的拉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以前雖然知曉翠綠對自己的忠心不二，可是洛水賦卻並不想把自己進宮的真相告訴她。一來是怕翠綠年紀小，管不住自己的最露了風聲，二來是害怕到時候出了事情連累她。可是現在看來不說出真相不成了，直覺告訴洛水賦自己已經開始陷入危險之中，若是不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幫牤的話，事情就無法順利的進展下去。
「娘娘，您要跟翠綠說什麼，是恨重要的事情嗎？」
感受到洛水賦臉上的凝重，翠綠也不敢大意，慎重其事的問道。
「有很重要的事情，翠綠你要保證一定要保密。」
「嗯，翠綠一定一定保守秘密。」
看著翠綠稚嫩的臉上那一抹堅定，洛水賦決定放手一搏。
拿起桌子上的茶盞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洛水賦看著翠綠緩緩地開口把自己進宮的目的和盤托出，為了讓翠綠對自己更加的衷心，洛水賦不得不添加了一些苦情的因素。
用最短的時間說完，洛水賦靜靜的看著翠綠，眼睛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如果翠綠有了一絲的動搖，洛水賦就要用最不願意的那個方法了。
「娘娘，翠綠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幫助您完成復仇的。」
看著翠綠堅定而執著的小臉，洛水賦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洛水賦傾身上前把翠綠抱在懷裡。這一刻他們之間已經徹底的沒有了秘密，剩下的就是相互扶持和生死相依。
「翠綠，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宮，不管待會兒誰來，都記得攔住，千萬不要讓人發現我不在宮裡。」
「是娘娘，您放心好了，翠綠一定會盡力的。」
洛水賦看著認真的翠綠會心的一笑，快速的換好衣服洛水賦匆忙的離開了房間。
看著消失在院牆一角的洛水賦，翠綠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但願，一切都安好。
快速而敏捷的躲過皇宮的侍衛，洛水賦一路低頭快步的走著。不遠處就是宮門了，很快就可以平安無事的出去。
越是接近，洛水賦的心理卻越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可是……一想到事情的緊急，洛水賦就什麼也顧不得了。加快腳步越加匆忙的往宮門口走去。
「站住，你可有出門令牌？」
「有，侍衛大哥請看。」
洛水賦微微的低下頭，裝作恭敬的樣子從腰際抽出早就準備好的出宮令牌遞到侍衛的手裡。接過洛水賦手裡的令牌，又看了幾眼一直低著頭的洛水賦。侍衛這才大手一揮，放洛水賦過去。
低聲道了謝，洛水賦匆忙的出了宮。到了人流息壤的大街上她才加快了腳步，朝著呼和浩的宅院而去。
「誰……」
洛水賦剛剛走到巷口，忽然從裡面鑽出來一個人影快速的拉著她閃身進了小巷。洛水賦條件反射的一個回身，一掌朝著來人劈了過去。當她的視線撞上玉含煙盛怒之下的臉之後，原本正準備拍下去的手快速的收了回去。
「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玉含煙用力的抓著洛水賦的手臂，把她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低頭用盛滿了憤怒的眼神瞪著一臉無所畏懼摸樣的洛水賦，她越是冷漠他就越是惱火。
「明明已經答應過我不會讓自己受傷，可是明明是自己故意的。洛水賦，你究竟要做什麼事情，要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
幾乎是咬著牙齒，玉含煙一字一句的說著。可是洛水賦依舊別過臉看著不知名的方向，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樣子。
「該死的，回答我。你究竟要幹什麼？」
低聲的怒吼咆哮著，玉含煙真想撬開她的心臟看看裡面究竟在想些什麼。一想到方才在御花園她給自己吃下的那顆黑色的藥丸，他的心就像是要停止一般的疼。明明不是答應過，努力不讓自己受傷的麼？可是為什麼，偏偏不斷違背者諾言的是她自己？
「洛水賦，求求你。不要這麼折磨我，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在所不惜的幫助你一起完成。」
不知不覺，玉含煙的語氣再一次的軟了下來。他已經不想要什麼面子和自尊了，只要洛水賦能開口告訴自己，就算皇室的尊嚴被狠狠的踩在地上他也不在乎。
只要她可以告訴自己，讓他一起承擔。
默默地承受著心臟的位置不斷氾濫的疼痛，洛水賦強迫自己不要動搖不准動搖。一旦告訴了他，那麼就等於把他推入了危險的深淵。她真的不願意因為自己，而傷害到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可是洛水賦不知道的是，她早就已經在無形中拉遠了兩兄弟之間的距離，而不自知。
「八王爺，您還是放我走吧。今日若不把事情辦完的話，水賦是不會回宮的。皇上，他說過晚上會去扶搖宮看我的。」
洛水賦看著玉含煙無比平靜的說著，她的摸樣就好像是在跟玉含煙談論今日的天氣。
一點點的放下自己的雙臂，玉含煙眼底的星光在一點點得黯淡。
看著玉含煙的失落，看著他的痛苦，洛水賦最終也只是沉默的轉身離開。留給彼此一個遙遠到無法跨越的距離。
對不起，請一定要原諒我。
默默地在心底歎息一聲，洛水賦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