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十章 蕭瑟和鳴一聲長 文 / 舊日日
匆忙的穿過御花園繞過幾處人工雕琢而成的假山流水,洛水賦和翠綠總算才在一處空曠又寂寥的院落裡找到玉函墨和千介。
寬闊平坦的草地上擺著一張大理石面的龍紋雕飾長桌,一旁站立著許多提著燈籠的宮女,頗有一絲燭光晚餐的意味。玉函墨和千介正暢談國事,看到洛水賦來了之後竟不約而同的閉上嘴巴。
「臣妾來的有些遲了,還請皇上見諒。」
「怎麼會,扶搖來的正是時候呢。來快些坐好,朕吩咐人端來晚膳,先用膳吧。」
「是皇上。」
洛水賦乖巧的欠了欠身在玉函墨身旁的位置坐下,淡然而恰到好處的妝容讓千介再一次震懾。他見過的女人自然是不會少,可是卻從未有一人像洛水賦一般,每一件衣衫或者每一種妝容都會帶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就好像你身邊只有她一個人,可是每一天看到的都像是不一樣的她。這種新奇獨特也許就是她吸引自己的地方吧。
在心底輕歎一聲,千介開始懊悔,懊悔自己為何沒有早些時候來玉照國,跟洛水賦相遇。
燈籠的光芒襯托著皎潔的月光映照著桌子上盛著珍饈美食的銀質器皿,折射著各種各樣的光芒,熠熠生輝格外好看。
用罷晚膳,玉函墨一聲令下。院子裡原本的桌子就被撤去,換成靜別緻的椅子和方形的小桌,另外一架做工精細的琴正安靜的被擺在一旁,似乎在等待著洛水賦的到來。
「千介,快坐好。扶搖要開始彈琴了,今晚你可要見識一下朕的第一皇妃才藝如何。」
「能被墨掛在嘴邊的女子這世間又能有幾人,千介當然要認真傾聽扶搖娘娘的琴藝。」
語罷兩人就不在說話,各自拿著面前的琉璃盞若有所思的看著已經在椅子上坐定正在調試音弦的洛水賦,因為角度的關係,看過去的時候恰好迎著的是洛水賦的側臉。只一眼,千介就覺得心神蕩漾起來。
這世間好看的女子縱然多,洛水賦也並不算是其中最絕色的哪一個。但是她的渾身上下就是透露出一種奪人心魄的氣息,讓人不自覺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也許這就是她自身的魅力所在。
悠揚的琴聲透著淡淡的憂愁,縈繞在洛水賦的身邊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出塵的仙子。隨著這琴聲,千介似乎可以感受到洛水賦有些惆悵有些苦悶有些難過的內心。
「皇兄好興致,要賞月竟然可以不告訴臣弟麼?」
突然到來的玉含煙打斷了琴聲,撫琴的洛水賦脊背一僵硬,手上的曲子差一點彈錯。
自從那晚的事情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吧,可是今天玉含煙的忽然出現卻讓洛水賦的心不自覺的蕩漾起來,無法安靜無法平穩。她不得不緊張失措,不得不在意。
「皇弟是怎麼知曉朕在賞月,既然來了就一起坐下吧。今晚的月色可真是皎潔呢。」
玉函墨熱絡的說著,示意玉含煙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三個男人之間的對話不時的傳到洛水賦的耳中,其中最清晰的聲音卻是玉含煙的。
隔著有些涼意的空氣,洛水賦可以感受到映射著自己後背的那一道灼熱的目光。不用回頭,不憑默契,洛水賦也知曉那目光必然是來自玉含煙的。這樣想著的時候,彈琴的手就更加的慌亂起來。
獨自聽著自己紊亂的呼吸聲,洛水賦開始被巨大的恐懼所籠罩。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如果迷失了自己的心,那麼這場精心策劃的復仇就會在還沒有開始就胎死腹中。這麼想著的時候洛水賦便開始強迫自己驅逐玉含煙,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死心吧。
「崩。」
寂寥的夜裡,琴弦斷裂的聲音顯得尤其刺耳。玉函墨慌忙放下手裡的琉璃盞,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奔而去。一旁的玉含煙和千介雖然全部都站起來,可是卻慢了一步只能愣在原地。
側過頭,兩個男人的視線再一次對視起來,裡面閃爍著只有他們才可以懂得的競爭的光芒。
「扶搖,你沒事吧?天,你的手指流血了。」
玉函墨比平時音量高八倍的聲音幾乎沒有遲疑的傳進了玉含煙和千介的耳中,她受傷了。這個訊息讓站在一旁的玉含煙和千介同樣擔心,可是卻只能默默在心底表露自己的情緒。
「不礙事的,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回去擦些膏藥就會好的。」
「不行,被琴弦割破的手指應該要小心處理才好,萬一有了什麼事情那就來不及了。」
玉函墨皺眉說著,還未等洛水賦開口,他竟然俯身把洛水賦受傷的手指放進自己的嘴巴裡,溫柔的吸著裡面的鮮血。一股細細的痛楚感蔓延在洛水賦的全身,月光下玉函墨的樣子顯得尤其認真而溫暖。如果不是站在對立的一面,洛水賦想自己肯定會愛上他的。
有些羞怯的別過臉,在兩個大男人面前被人如此親暱的對待,或多或少會有些不自在。就在洛水賦側過頭的時候視線竟然不偏不倚的撞上玉含煙的。
當玉含煙透著擔憂和嫉妒的眼神讓洛水賦明瞭的時候,她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迅速的轉過頭嬌媚的看著玉函墨。
「皇上,臣妾沒事的,不用擔心。興許是今日太高興了所以有些累了,所以才會不小心弄斷了琴弦。」
「是朕疏忽了,扶搖的身子本來就不好。今日在外逛了一天朕卻還要你來彈琴,是朕的錯。走,朕扶你回宮。」
在洛水賦面前玉函墨的眼底就只有他一個人,自覺地忽略了一旁被自己邀請來的客人千介,也忘記了玉含煙的在場。他專注的扶著洛水賦小心翼翼的往小徑走去,洛水賦微微的傾斜著身子,讓身體的重量依附在玉函墨的身上,想要給剩下的兩個人一種濃情蜜意的感覺。
不經意的一瞥,玉含煙的眼神果然充滿了傷痛和怒火。洛水賦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利用玉函墨讓玉含煙對自己死心。
「看來墨跟洛水賦,蠻恩愛的嘛。」
一旁的千介雙手抱著胸口,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痞子般的笑意。他的話是故意說給玉含煙聽的,所以故意咬重了後面的用詞。
「哼,這樣你不是正好會死心麼?」
「喲,咱倆誰更容易死心更難受更不甘心,恐怕還要走著瞧。」
「那就走著瞧好了,你最好不要做什麼讓皇兄難過的事情,否則我會殺了你。」
玉含煙咬牙切齒的說完,沒好氣的離開了御花園。此刻的院子裡已經只剩下千介了,他像是若有所思一般兀自坐回到椅子上獨自小酌。
扶著洛水賦回到扶搖宮,玉函墨的眉頭始終緊皺不曾舒展。
「翠綠,好生伺候你家娘娘。她的手指這幾日暫且不可碰水,不然的話容易發炎。若是扶搖出了什麼事情,朕可不會輕易饒了你。」
「是皇上,奴婢會好好照顧我家娘娘的,請皇上不必擔心。」
翠綠垂首站在一旁乖巧的說著,聽了她的保證玉函墨才總算是放心了。
「那扶搖你早些休息,朕就先走了。千介還在等著朕呢,這幾日可千萬要小心。」
玉函墨語氣溫柔的交代一番之後才一副不放心的摸樣離開,送走了玉函墨之後翠綠才重新走進屋子。
「娘娘,皇上對您是真的很上心呢。奴婢還是第一次見皇上對宮裡的妃子這麼細心這麼在意。娘娘,能讓皇上寵愛青睞那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娘娘可要珍惜啊。」
「是嗎,翠綠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應該對皇上好一點?」
「翠綠只是覺得皇上對娘娘甚好,若是不抓緊的話萬一哪天出來個什麼妃子搶走了皇上的寵愛,那娘娘您以後在宮中可難免會被那些恃寵而驕的娘娘欺負。」
「不用擔心,我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時辰不早了,翠綠你下去歇著吧。」
「說的是,咱們娘娘可是集智慧於美貌與一身,怎麼會輕易的被其他娘娘給欺負去呢。娘娘也早些歇著吧,翠綠就先退下了。」
翠綠打趣的說著,跟洛水賦之間的關係親暱的像是一奶同胞的姐妹。到過別,翠綠依然洛水賦的吩咐退下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屋子裡空曠的只剩下洛水賦一個人的時候她卻開始了無睡意。究竟要怎樣才能在暗中的觀察力摸清冷月心的後台呢?依照現在這般兩人敵對的境地,怕是很難從她的身邊打探出什麼來吧。
輕輕的歎息一聲,就連寂寞的夜也開始被渲染上一層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