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章 後宮庭院深幾許 文 / 舊日日
第二天早晨洛水賦剛剛起床，正坐在鏡子前面為自己仔細的梳妝打扮，一名宮女慌慌張張的就從外面跑了進來，經過門檻的時候竟一下子絆倒，匍匐在地上。看著眼前如此驚慌失措的宮女，洛水賦第一感覺就是那個女人來了。
「啟稟姑娘，皇后娘娘和一眾妃子們正朝著大殿走來。」
果然，洛水賦揮一揮袖示意宮女先下去。她不緊不慢的把最後的妝定好，緩緩拿起一旁的鳳輦花面具戴在臉上。剛剛做完這一切的準備之後，門口就傳來了公公尖細的聲音。
「皇后娘娘，水瑤娘娘，赫拉貴人到……」
隨著公公的嗓音一落地，身穿明黃色華貴百鳥朝鳳刺繡圖的冷月心就在眾人的簇擁下儀態萬千的走了進來。她的腰間束著漢白玉的帶子，左後腰的一側佩戴一枚通體碧綠的琥珀，頭髮雍容華貴的梳著只有皇室女子才可以裝扮的鳳舞九天髻，高聳的髮髻上還斜插著一支純黃金打造的鳳凰紋飾簪。洛水賦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冷月心的臉，這個女人雖說已經二十有八，可是依然膚白勝雪，眉若柳葉，齒如編貝，純色朱櫻一點，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叢生。只可惜，成年累月的生活在著無邊無際的宮闈傾軋冷血鬥爭的後宮中，冷月心的臉上早就沒有了女子該有的溫柔賢惠，而是充滿了對權力的渴望和駭人的冷血無情。
「大膽洛水賦，見了皇后娘娘還不快快磕頭行禮。」
冷月心一行進來已經多時，可是見洛水賦依然不曾跪地拜見還膽敢一副打量探尋的模樣。做了冷月心爪牙多時的公公立刻狗仗人勢的冷聲說道，可是洛水賦卻並不理睬他而是愈加的冷傲不屑。
「小女子只是皇上請來的客人，不懂宮中的什麼規矩，也不認識什麼皇后水瑤赫拉的。既然是她們先來我這扶搖宮，那來者既便是客。既然客隨主便，那小女子自然不必再行什麼禮。若是不嫌棄，就自個兒找個椅子坐下來，大不了我請丫鬟們奉上幾盤茶點伺候著就是了。」
「你……好一個膽大妄為的野丫頭，竟敢對皇后娘娘和一眾貴妃如此無禮。等雜家跟皇上稟報過後，看怎麼收拾你。」
洛水賦勾起嘴角不屑一顧的微微一笑，就當沒聽見公公在說什麼一般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頗有閒情逸致的品著丫鬟剛剛送上來的據說是來自遙遠的大理國進貢的名貴茶葉龍井香。
「李公公，退下吧。水賦姑娘可是皇上的貴客，咱得罪不得。既然水賦姑娘的話已經說的如此明瞭了，那各位妹妹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來吧。可別忘了，咱們今天來是跟水賦姑娘討教伺候人的方法的，可不是來惹麻煩吵架的。」
冷月心說完自顧自的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故意笑的一副溫良無害的模樣看著洛水賦。
她冷月心的偽裝騙的過別人卻騙不過閱人無數的洛水賦，那一股濃烈的掩藏在冷月心眼底的殺意和憤怒怎能逃脫洛水賦的眼睛。她在心底冷笑一聲，不露聲色的繼續品著自己的茶。
僅次於冷月心坐著的一次是穿著白色衣裙看似溫柔的水瑤娘娘，最後才是穿著大紅色衣衫，頭上插滿朱釵的赫拉貴人。從三人的座次來看，洛水賦一眼就看出了各自在後宮中的地位。冷月心的修為夠高，能夠做到不露聲色，卻不代表後面這兩個人的道行也那般高深。這不，坐在皇后身邊的水瑤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冷月心的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了。洛水賦放下手裡的茶杯，勾起嘴角等著水瑤出招。
「聽說水賦姑娘可是煙雨閣的頭牌花魁呢，見過的男人肯定比吃過的飯還多，怪不得把咱們的皇上迷的神魂顛倒的。今日姐姐們是特地來水賦姑娘你這宮中討教伺候男人的方法，我們身為皇上的妃子，最基本的責任那就是伺候好皇上。可是……姐姐們的出身水賦你也知道，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帝王將相的，那會伺候男人那本事。所以今兒個一早一聽說水賦姑娘住在扶搖宮，姐姐們就趕緊趕過來了。妹妹，你可要好生的教教咱們吶。」
聽著水瑤娘娘話中帶刺，處處貶低自己鄙視自己的出身以達到自抬身價，侮辱自己的目的，洛水賦不怒反笑。她隨意的抬起頭撩撥了一下散落在鬢角的一縷長髮，她的動作看似簡單，可是卻透著極高的教養和蠱惑人心的魅力。僅僅是撩撥頭髮這樣的動作就足以打敗水瑤娘娘這渾身上下華貴又招搖的打扮。
「水瑤娘娘您可說笑了，我洛水賦自小見過的男人是不少，可那些雖都是些王公貴族的，怎比得過您娘家哥哥水寒生的放蕩不羈處處留情呢。那些個來煙雨閣的公子們只會談論一些詩詞歌賦弄一些歌艷詞的來消遣，不像水公子，看到喜歡的姑娘就搶來做妾，雖說著手段不怎麼光明，但是勇於追逐真愛的心還真是讓小女子敬佩呢。」
哼，想跟她洛水賦鬥，你扶搖娘娘還嫩了點。要不在進宮前做一些必要的準備，洛水賦怎敢如此有恃無恐的跟皇上疼寵的姬妾如此說話。
洛水賦的一番話讓水瑤娘娘啞口無言，心裡雖是怒火中燒可卻沒有反駁之詞。洛水賦說的句句屬實，她水瑤最痛恨的自己那個欺男霸女仗著爹爹的寵愛胡作非為的兄長水寒生，如今也正是這水寒生的所作所為讓自己在皇后面前丟了這麼大的人，真是氣煞她了。
冷眼看著羞愧的不敢抬頭的水瑤，洛水賦在心裡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氣定神閒的等著已經等不及的赫拉貴人開口。
「聽聞水賦姑娘不僅聰慧過人還是整個煙雨閣最漂亮的姑娘，如今著大堂裡只有我們姐妹幾人，妹妹何不把面具摘下來給姐姐們看看，也好心服口服。」
那赫拉貴人說完故意伸手撫了撫自己吹彈可破的肌膚，一雙狐媚的杏眼直勾勾的看著洛水賦。她嘴角那一絲嘲弄的冷笑讓洛水賦看著格外的刺眼，她冷眼看了看坐在一旁不露聲色看戲的冷月心這才轉過臉來看著赫拉貴人。
「水賦自小就有一個奇怪的毛病，這說出來還真有些難為情呢。如果各位娘娘不介意那水賦就先說了這奇怪的毛病再摘面具也不遲。娘娘們看如何啊？」
洛水賦微微低下頭，故意裝出一副難為情的模樣。她越是表現的心虛害怕，赫拉貴人就越是覺得洛水賦是因為自己長得醜所以才不在人前摘面具，為了在皇后面前給自己搬回面子，赫拉貴人努力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洛水賦。
「妹妹但說無妨，姐姐們怎麼會笑你呢。」
「那好，既然赫拉貴人這麼想知道，那水賦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實不相瞞，水賦這臉上的皮膚自小就比別人的敏感脆弱，一旦吹了寒風或是感染了什麼不乾淨的空氣，一準兒會生出一堆的疹子來。水賦害怕以滿臉的疹子見人難免會嚇壞別人，所以才總是戴著這鳳輦花面具不敢摘掉。今日既然幾位娘娘如此期待，那水賦就只好冒著冒犯各位的風險，摘掉面具了。」
洛水賦說完衝著眾人微微一笑，抬起手在所有人各懷鬼胎的期待下慢慢摘掉臉上的面具，在即將露出整張臉來之前洛水賦飛快的從指甲裡彈出一些紅色的細微粉末在臉上。很快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臉開始發癢，直到此時洛水賦才放下衣袖。當她長滿了紅疹的臉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得償所願的洛水賦聽到了兩聲尖細的驚叫聲。
「啊，水賦妹妹說的果然是真的麼，你……你臉上的紅疹……」
赫拉貴人驚恐的瞪大眼睛抬起手指著洛水賦被紅疹佔據的臉，吞吞吐吐的說不完整一句話。洛水賦故意也一臉驚慌的抬起手捂著自己的臉，背過身去不願意轉過來。
「真是的，讓各位娘娘受驚了。本來水賦是想要圓了赫拉貴人的願讓她看看水賦的臉，誰知道……誰知道這怪病越來越嚴重了，今日沒有風空氣也乾淨，可這臉上的紅疹卻……哎，真是讓各位娘娘受驚了。事已至此，水賦也不留幾位娘娘了，水賦先行告退。」
洛水賦說完故意走的跌跌撞撞，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樣。直到洛水賦的身影消失在大堂，中間坐著的水瑤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哼，長成那副模樣竟敢進皇宮來跟姐姐您爭搶皇上，真是癡人說夢話。姐姐，看來這個洛水賦不足為患，姐姐這後宮之首的地位堅若磐石沒有人能取代的了的。」
「哼，你以為那丫頭隨便的幾個小把戲我就會信以為真嗎？水瑤，我看你應該多長些心眼兒，不要總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樣。走吧，擺架回宮。」
冷月心說完倨傲的斜睨了一眼尷尬的愣在原地的水瑤一眼，扶著公公伸出的手搖曳生姿的離開了。在一旁的赫拉貴人連忙拉了一把水瑤跟著走了出去。
哼洛水賦，今天這筆賬我水瑤勢必會跟你討回來。
不甘願的瞥了一眼扶搖宮，水瑤咬牙切齒的在心底冷冷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