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文 / 冷冰
她抿緊了雙唇，將眸中的凌厲掩住，做出一副大家閨秀該有的模樣，不慌不忙的朝外走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先去看看再說吧。
見自家小姐已經穩步朝外走去，青兒趕緊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上。
皇宮內，此刻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師父，請您勸父皇收回成命，我知道，如今父皇同太后只會聽您一個人的。」
雲鶴的語氣懇切，幾乎是帶著請求。
「哼！我當初怎麼跟你講的，想不到你竟為了一個女子，這般沒有出息。」
老人的聲音，威嚴，冷淡，還帶著一絲失望。
「師父，承歡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徒兒想娶做妻子。」雲鶴低低的辯解。
「是麼？娶做妻子？你不會忘記她的身份了吧，當初我提醒過你的，殘月女亂世的預言不是空穴來風，你明知道她的身份，怎麼能這麼糊塗？還是說，那女子使了什麼妖術，將你蠱惑，否則你怎麼會如此執著於她？」
清風老人咄咄逼人，問責的口氣帶著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王朝興衰，豈能被一女子左右？師父怎能因為一個並不見得會真的發生的預言，就這樣認定承歡是妖女。承歡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又怎會蠱惑我？是我喜歡她，我想同她在一起，想要她做我的妻子。我極少求過師父什麼，這一次，您就放過承歡，成全徒兒的，我求您了，師父！」
雲鶴說話間已經直直跪在了地上。
「混賬！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堂堂皇太子，為了一個女子，竟然這般跪在這裡，成何體統？還說那蘇承歡不是妖女，若真不是妖女，怎會讓你迷戀至此。你可知道，她的身上，有股詭異之氣，此女絕不同尋常。經過了上次的試探，我幾乎可以確定，她便是預言中的殘月女。這樣的女子，絕對不可以讓她有機會禍亂王朝。」
清風老人說完背過身去，竟是不打算再理會雲鶴一般。
「試探，師父您試探承歡？難道說太后那邊，是您的主意？」想到這個可能，再聯繫自己收到的消息，雲鶴忽然覺得一陣涼意自腳底升起。
不，不可能，承歡的秘密，不可以被發現，若是那樣，他們今日大動干戈的去將軍府，只怕不單單是讓自己死了對承歡的心思這般簡單。
「是又怎樣？我卻未曾想到，那戰場上的傳言竟是真的，這女子的血非同尋常。如此說來，她更不能同你在一起。這般詭異的體質，若說沒有古怪，哪個會信？」
清風老人頭也不回，口氣甚是僵硬。
雲鶴身形亦是一僵，情急之下竟是站了起來。
「您說什麼？承歡的血不同尋常，您如何得知？」
「哼，這麼說來你也是知道的了。既然早就知道，你父皇如今病的如此厲害，你身為兒子卻明知道有此續命之法而刻意隱瞞，你倒真個是孝順的。」
清風老人刻意加重了孝順二字，話語間都是責備之意。
雲鶴卻如同被重錘敲擊了頭部，只覺得轟的一聲，腦子裡亂哄哄一片。
自從知道了承歡的秘密，他便小心翼翼的想要幫她一起守住，他比任何都清楚，這個秘密一旦被有心人知曉將意味著什麼。可終究，還是被人發現了嗎？
承歡啊承歡，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到底發生了何事，這般隱秘的事情竟能讓除了你我之外的人知曉，還這般將秘密洩露給了父皇與太后……
雲鶴不敢再往下想。
他攥緊了拳頭，只覺得一股無名之火夾雜著極度的擔心與緊張自心底一點點升騰起來。
是那個人，一定是他，他同承歡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最久，若不是他，還能有誰？
手心攥出了汗，雲鶴此刻恨不得立刻施展輕功到七王府，將那人擒住，掏出他的心來看看，他到底是有多狠心，才能一次次將承歡傷的體無完膚。甚至，這一次，他知不知道，這樣做等於要了承歡的命。
可是，當務之急，是要先讓承歡安全，他得要先見到承歡，帶走她再說。
「師父，徒兒不懂您在說什麼。既是師父執意如此，徒兒又能怎樣。師父慢慢歇著，徒兒去看看父皇怎樣了，先行告退一步。」
刻意壓抑著心中的緊張與迫不及待，雲鶴不想在師父面前露出破綻。
「嗯哼！」
清風老人自鼻孔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雲鶴，你最好莫讓我失望，別忘了你的身份。」
雲鶴走出房門時，身後是清風老人冷冷的警告。
他只微微頓了一下腳步，便再也沒有猶豫，只管往外走去。
出去後，他卻並未去皇上所在的養心殿，而是繞道去了鳳鳴閣。那個地方是皇宮的禁地，只有他同皇上可以自由出入。
才一進去，便已經有暗衛現身。
「脫衣服。」雲鶴不願多說廢話，已經開始脫去自己外面的衣衫。
「是！」到底是跟隨他日子久的，片刻間便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能瞞多久瞞多久，我會盡快回來。」迅速的換好衣服，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扮作暗衛打扮的雲鶴已經信步朝宮門走去。他手中有太子東宮的侍衛令牌，自然是出得宮門的。
出了宮門，便不再顧忌那麼多，雲鶴施展輕功，朝將軍府的方向而去。
但願，還來得及，但願，承歡還沒有被接走。
承歡走到前廳的時候，便已經看見屋子裡齊刷刷的的許多人，見她來了，大夥兒的目光都投向她，彷彿都在等她出現一樣。
事實上，她們也確實都在等她。
「娘，何事喚我？」
承歡刻意忽略了那看起來為數不少的一群宮人，只款款走到蘇夫人跟前，小聲問道。
「承歡。」蘇夫人握住她的手，她只感到蘇夫人的手一片冰涼，沒有一點兒溫度。
「這位便是蘇家長女蘇承歡吧，既然來了，便跪下聽旨吧。」
對於宮中這些公公的聲音，蘇承歡這些日子聽的著實不少，可每一次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一如前幾次，恭敬的跪好，安靜的等著聽旨。
「七王爺到！」
忽然一聲稟報，將那要宣旨的人打斷，緊接著便見七王爺神色晦暗不明的自外面走了進來。
「哦，安公公也在這裡。」似乎才發現那宣旨的公公，七王爺隨口打了個招呼，視線卻已經在眾人臉上掃過了一圈兒，最後停在了蘇承歡的臉上。
蘇承歡低著頭也能感覺到被人注視，但苦於不能抬頭，否則真想問問七王爺您這會兒是來湊的哪門子熱鬧。繼而一想又覺得自己沒必要，紫瑤這幾日因為七王爺的關照好了不少，也許不過是七王爺過來看紫瑤湊巧遇上宮裡的人來宣旨罷了。
「見過七王爺！」那安公公雖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但見了七王爺卻也不能失禮，「咱家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宣旨，七王爺此番前來，不知……」安公公看著七王爺，臉上堆滿了笑容，可眸子裡卻是掩不住的精明。
七王爺目光粗粗掃過，便已經注意到安公公帶來的人裡，不少都是大內高手，想來是有備而來的。
「呵呵，我來這裡看望一位病人，既是安公公在忙，就不打擾，先進去了。」
說罷微微頷首，不再理會眾人，逕直朝內院蘇紫瑤屋子的方向走去。
聽他那麼說，蘇承歡心中有些替紫瑤鬆了一口氣，這人雖然先前表現的夠渣，但經過了這極日的觀察，似乎還有可進步的空間，紫瑤也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也不一定。
輕輕吐了一口氣，蘇承歡才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由又有些忐忑起來。
「蘇家長女蘇承歡聽旨，太后染恙，有半仙指點，服閏五月生閨女鮮血三滴，輔以若干藥材，可去疾病。共召九名貴女進宮，唯蘇家長女之血奏效。太后大好，朕心甚悅。此一事，蘇家長女功不可沒，應賞之。朕昨夜經先祖托夢，又有半仙指點，才知蘇家長女乃我朝二百年前聖女轉世，是為祥兆。特封蘇承歡為我朝新一任聖女，侍職宮內百花園，即刻進宮，不得有誤，欽此！」
托夢？半仙？聖女？
蘇承歡被這道詭異而冗長的聖旨弄的華麗麗的傻掉了，她竟然忘記了接旨，就那樣看著那傳旨之人，似乎要從那公公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承歡！」
一個低呼的聲音傳來，蘇承歡循聲望去，竟是雲鶴一身侍衛裝扮，就在幾步之遙，他額頭微微有些汗濕，想來是趕的太急的緣故。
心中一熱，便想喚他，忽然又意識到自己才剛剛聽了那麼一道聖旨，承歡頓時有些無措。
縱然她再有主見，縱然她有多麼能耐，可這是皇權社會，皇上的旨意大於一切，她一個小女子若敢當眾抗旨，那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雲鶴被承歡那近乎救助的目光望的心中一緊，可他沒想到自己還是晚了一步，竟是給那宣旨的公公搶了先。如今這麼多人看著，他要如何才能帶走承歡？
「呵呵，原來太子也知我朝將又有一位聖女的事情，這是要來祝賀蘇元帥一家麼？」
洪亮而有力的聲音傳來，雲鶴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白髮白鬚，眼神銳利精神矍鑠的老人。
這人，恍然望去，竟彷彿世外的神仙一般。
「哎呦，半仙竟也來了。」安公公像是同清風老人很熟，打招呼的聲音甚是熱絡。
「皇上對聖女一事甚是重視，老夫過來看看，順便與太子一起請聖女回宮。」
清風老人邊說邊掃了身邊的雲鶴一眼，那一眼，有警告，有濃濃的威脅。
雲鶴看的清楚，更知道他這個師父的本事，他若此刻貿然行事，只怕承歡的家人會跟著受連累。
有些痛苦的擰緊了眉頭，雲鶴有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