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本以為他是喜歡我的 文 / 冷冰
「紫瑤呢？還在睡著？」
蘇承歡徑直去了蘇紫瑤的屋子，丫鬟正在換屋子裡的熏香，連腳步聲都是悄悄的，想來是怕驚動了睡著的人。
「小姐今日一直未曾起身，七王爺的人，已經來過好幾次了，小姐她……」
丫鬟朝蘇紫瑤的躺著的方向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蘇承歡擺擺手，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她走到紫瑤的床邊，隔著帳幔小聲說道：「紫瑤，是我，我讓丫鬟出去了。我知道你並未真的睡著，起來咱們姐妹說說話，好麼？」
裡面的人沒有動靜，但蘇承歡卻聽見極低的一聲歎氣。
「紫瑤，你一向是個驕傲有主見的姑娘，這件事情，既然七王爺已經知道，他有心來找你，想來也不是對你徹底無情。你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出現了問題，哪怕這問題是天大的，總也要解決不是麼？咱們將軍府的姑娘，難道要學那鴕鳥不成？這可不是紫瑤你一貫的形式風格。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敢愛敢恨，拿得起放的下的紫瑤。所以，不要再迴避了，好麼？」
蘇承歡輕聲勸著紫瑤，不期然那幔帳便已經拉開。
「大姐，其實我以前真的很討厭你，你軟弱又無能，悶葫蘆一樣的性子，根本不像我將軍府的千金。可就是這樣的你看，卻能嫁給七王爺做王妃，我一直覺得你根本配不上他，配不上王妃那個位子。我故意在七王爺面前出現，用盡一切辦法引起他的注意，我想讓他知道，將軍府的千金裡，我才是能和他站在一起的最般配的那一個。呵呵，我恬不知恥的勾引自己的姐夫，姐姐想必那時候也很討厭我吧。」
蘇紫瑤的話帶著濃濃的自嘲，彷彿自言自語一樣。
蘇承歡知道她此時需要傾訴，也不打斷她，只讓她繼續說下去。
「他那個人，高大英武，出事沉穩，自有一股王者的天生威儀，我覺得他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夫婿人選。可偏偏，我年紀比你小，生生被你搶了先。我心中恨你，恨你明明什麼都不如我，還是個讓將軍府蒙恥的墨殘月，卻為何能有這般好的運氣，七王爺居然不嫌棄的娶了你。後來，終於讓我知曉，七王爺他並不在乎你，甚至是嫌棄你的。你們的親事，不過是將軍府與皇上之間的一場交易罷了。為了你，二叔竟然做到如此地步，我不得不說，你還真令人嫉妒，我跟笑歡就是看不慣你，就是不想讓你好過。後來，我一點點的接近七王爺，他對我談不上多麼親密，卻也從未明白拒絕過我的接近，我以為，他對我，應該是有好感的。他休了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這樣說或許你會覺得我沒心沒肺幸災樂禍，可我那時候就是那麼開心，你被休了，七王爺就解脫了，我的幸福也便不遠了。果然，我得到的七王爺的上門提親，我以為，他是喜歡我的……」
說到這裡，紫瑤的聲音陡然低了下來。
「可後來，當我真的成了他的未婚妻，我猜發現，他與你，或許根本不似我看到的那般毫無感情。他常常會趁人不注意悄悄的看你，為何我會知道？呵，因為我常常趁人不注意悄悄的看他。瞧，多麼可笑。起初，我以為是我多心，可後來，當我發現他望你的眼神越來越深邃，越來越炙熱，我心中忽然便升起無限的恐懼。在天池派，你同雲鶴公子一起出現，我就在七王爺身邊，我能感覺到他渾身的怒氣，我覺得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那時，我怕了。我想要留住他，哪怕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人也好。恰巧，那一日，有了刺客想要刺殺他，我幾乎是毫不猶豫與的賭了一把，我明知道他足以應付那個刺客，還是挺身而出硬是幫他擋了一刀，很傻對不對，那時候我根本未曾想過也許那一刀再砍深些，或許我就沒命了。大姐，我愛這個男人，愛的沒有了廉恥沒有了自尊，我覺得我所有的驕傲在他面前都變得一不值，我只要他能和我在一起，只想他哪怕對我有那麼一點點的愛意。可是，那一夜，我灌醉了他，卻成為我人生最大的噩耗。姐，你永遠也無法想像，一個女子懷著如同禮佛一般虔誠的心，將自己的清白給了那個她心中愛戀了多年的男子，而那人卻口中叫著另外一個女子的名字。那樣的感覺，大姐，你能想像嗎？在那一刻，我覺得，我就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蛋，最傻的傻瓜，我覺得我痛的快要死掉了，身上痛，心理痛，似乎每一個地方都彷彿千刀萬剮般的在痛。可是，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因為他喝醉了，而我勾引了他，我甚至連怨恨他的資格都沒有！」
蘇紫瑤近乎呢喃的說完這些，忽然雙手捂著臉嚶嚶嗚嗚的哭了起來。她消瘦的肩膀一抖一抖，壓抑的哭聲彷彿小獸的嗚咽。此刻的她，卸去了平日的堅強與傲氣，脆弱的彷彿一個玻璃娃娃，稍微一碰便會碎了一樣。
「我覺得自己像個小丑，演了一場最蹩腳的獨角戲，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從來就沒有，從來就沒有……」
蘇紫瑤喃喃地說著，哭聲壓抑而沉重，帶著強烈的自厭情緒。
她這個樣子，顯然，非常不好。
蘇承歡有種感覺，紫瑤似乎鑽了牛角尖，她抗拒的不是七王爺，而是她自己。她如今的模樣，是想要徹底否定自己以前所有的一切，她討厭自己。
這個認知讓蘇承歡嚇了一跳，若任由她這麼下去，蘇承歡覺得她極有可能患上抑鬱症。這種病在現代社會很普遍，有專門的心理門診可以去看，可在古代，時間長了，只怕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看的。
「紫瑤，紫瑤，來，看著我，看著大姐！」
蘇承歡伸手想要將紫瑤摟到自己懷中，她卻瑟縮了一下，看她的眼神帶著些許警惕。
「我做了那麼多壞事，都是針對你的，你不討厭我嗎？你不恨我嗎？我勾引了七王爺呢，我明知道他喜歡你，我還是勾引了他，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蘇承歡一愣，原來她竟是是介意這個。
「紫瑤，我是你大姐，你一向那麼聰明那麼能幹，大姐有多羨慕你你知道嗎？我們的紫瑤，是將軍府的驕傲，是金壁王朝最明艷動人的千金，你剛才說了那麼多，大姐都知道了，大姐能理解你，也不怪你，更不恨你，所以，到大姐跟前來，好嗎？」
蘇承歡慢慢地說著，發現蘇紫瑤眼中的警惕減弱了不少。
見她似乎不再躲著自己，蘇承歡試著伸手，將她摟住，慢慢的將自己的下巴輕輕擱在了紫瑤的肩膀上，她感覺紫瑤微微顫抖。
「紫瑤，你一定要聽大姐說。七王爺事情，或許你有做的不妥當的地方，但這不全是你的錯。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力，你以前愛慕自己的姐夫並刻意接近他是不對。但現在的七王爺，他是你的未婚夫，你愛他，想要他也同樣回報你以同樣的愛，是沒有錯的。至於我，我跟他早就沒有瓜葛，休書其實是我給他的，我這人，向來不會做後悔的事情。所以，紫瑤你根本不必擔心我同他的關係。我可以跟你保證，我不會跟他糾纏不清。只是，你自己對自己的感情，你確定你如今是真的能夠放下了嗎？還是說，因為一直一直的付出得不到回應，你覺得累了，不抱希望了，是以對自己也準備就這麼自暴自棄下去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不應該了。紫瑤，你應該再堅強一點，你的生命，原本應該是多姿多彩的而非現在這般暗淡無光的。」
蘇承歡一口氣說了許多，她其實並不擅長做知心姐姐這種角色，也不知道蘇紫瑤能聽進去多少，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希望蘇紫瑤能夠振作一些，不要繼續這麼放任自己的狀況一直糟糕下去。她總有種感覺，蘇紫瑤根本已經不在乎她這身子還能熬多久了。
「大姐，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做人如此失敗，便是苟延殘喘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思呢？他不愛我，勉強娶了我，也不過跟大姐之前嫁到七王府一樣，被他刻意冷淡，若是那樣，我寧可死了算了。再者我鬧出這樣的事情，也是給將軍府抹黑，若是萬一傳出去，爹娘極兩位伯伯的臉要往哪裡擱才好，我個人丟臉事小，將軍府的顏面最是緊要，都怪我一時糊塗，那時候竟是沒有想到這些。」
蘇紫瑤說這些時，面色漸漸恢復了平靜，聲音也不似先前那般哽咽。
可她越是這樣，蘇承歡越是擔心，這孩子，該不會真的犯傻想要一死了之吧。
「紫瑤，你該清楚，你爹娘只有你一個孩子，若你真的有個三場兩短，你這不是拿鈍刀子割你爹娘的心麼？還有大伯母，她得有多疼你，你捨得讓她那麼大年紀還替你操心麼？紫瑤，不是我說你，左右不過是個男人，這世上三條腿的豬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是一抓一大把的，你說你至於嘛。再說了，就算你認定那個人了，就算他暫時還不夠愛你，那咱們就想辦法讓他愛上你啊，你這麼哭哭啼啼整日躺在床上等死算怎麼回事？你有點兒出息成不成，別讓我瞧不起你。」
好吧，溫柔的安慰不行，就用激將法吧。
蘇紫瑤眼中似乎閃過一道光亮，猛地捉住了蘇承歡的手，「姐姐，你真的是這麼想的？你覺得我還有希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