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章 終究要硬碰硬 文 / 冷冰
人們議論紛紛，雲鶴的目光卻依舊淡淡的，似乎沒有打了勝仗該有的那種喜悅。當他的目光掃過身後的蘇元帥，心中焦慮又增加了幾分。已經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他獨自脫離大軍，四處打聽七王爺與承歡的動向，卻是毫無進展。他自然知道是七王爺刻意為之，可七王爺跟前還有一個東方非，他們兩人聯手，想要藏一個蘇承歡，卻也不是難事，竟讓他至今也未尋著。中間幾次，也曾差點兒便找到他們落腳之地，奈何七王爺與東方非太狡猾，很快便發現了被人跟蹤，竟是使了法子擺脫了他。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大軍就要進京，雲鶴知道不能再耽擱，只得馬不停蹄的趕回來，與大軍會合一起進城。
後面緊跟著進城的七王爺，顯然也是特意趕到的。
他的鐵甲軍，後來一直同大軍在一起行動，獨獨不見了他這個主帥以及身邊的心腹而已。
雲鶴借向周圍的百姓揮手致意之際掃了一眼後面，正對上七王爺的目光。七王爺一身黑衣，面色如同往常一般冷硬，只那一雙眸子射出的光芒，彷彿在挑釁一般。
終究要硬碰硬了麼？
雲鶴心中暗想，人已經轉了過去，繼續淡淡的微笑朝周圍百姓致意。
七王爺的出現，在百姓中同樣掀起了一陣追捧熱潮。
與雲鶴的雲淡風輕恍若謫仙不同，七王爺恰恰相反，他這一次異軍突起，被一傳十十傳百，一下子被奉若戰神一般的人物。加之他原本就生的高大威武一臉堅毅，看在那些百姓眼中，竟給了他一個冷面戰神的稱號。
他的一干鐵甲軍亦一戰成名，被當做神一般的存在。
畢竟，以為數不多的隊伍，硬是打入了北冥國內部，燒了對方的糧草不說，還毀了北冥國過半以上的弓箭手，那可是北冥國先前對戰中讓金壁王朝吃盡了苦頭的一支強悍的弓箭手隊伍。更有甚者，還有人傳北冥國如今的內亂也是七王爺一手策劃。
一夜之間，七王爺的名頭幾乎與太子一樣響亮。
遠遠看著兩個兒子一時風頭無兩，倒是大軍真正的元帥蘇達蘇元帥被有些冷落了。皇上口上說了一句：「小兒太過鋒芒畢露！」
心中卻是歡喜的很。
這兩個孩子，一個是繡兒所生，一個是鳳兒所生。如今站在一起，一白一黑，一飄逸一硬朗，卻都是那般光芒四射，彷彿合該是天生的王者一般。
這是他的兒子啊，他為他們感到驕傲。
他們兩人，若能在日後齊心協力，則金壁王朝必會走向一個更強大的盛世。這一次他派兄弟二人同時出戰，一明一暗，就是想要考驗一下二人，看他們是否能夠配合得當，如今的結果，顯然是令他極滿意的。
皇上唇角微微勾起，眉毛都跟著揚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例行的跪拜，封賞以及在城牆上由一官員代表皇上正式對百姓們宣佈此次出征的戰果。
那官員每念出一句，下面便是鋪天蓋地的歡呼聲。
看著這一幕幕，皇上覺得無比欣慰。
多少年了，終於將北冥國這個最難纏的鄰國給降服了，他可以安心的去見列祖列宗，不必覺得愧對他們了。
只是，為何會如此捨不得呢？
金壁王朝的皇族多半短命，特別是皇上。他心中自然也是清楚，卻總還是希望能夠再多活兩年，再多活兩年。
王朝的歷任皇上，都曾四處搜尋不老良藥，甚至在宮中養著奇人異士，專門用以研究延年益壽之藥。只可惜，收效甚微。
如今，皇上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快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老四與老五常常派人前來給他送藥，無論如何，都是他們的一片心意。
金壁王朝的盛世或許還要延續許多年，而自己卻是一日日的離死亡越來越近，皇上心中無限唏噓。在這眾人歡慶的時候，他身為一國之主，唯有強打起精神，不能讓人看出他的虛弱不堪已遠遠超過他們的想像。
這一日過的很是漫長，在後來的慶功宴上，皇上更是特許眾人可不拘禮節，狂歡一日。大夥兒一時高興便又是喝又是大聲說笑，整個皇宮裡都是歡聲笑語，連那些常年被禁在冷宮中的妃子們也得到了些許賞賜。
只是，眾人把酒言歡之餘，卻都沒有料到這場意外的發生。就在其中一名出征將領向皇上敬酒的當口，皇上竟體力不支當場暈倒。皇上這幾年身體越來越是不好眾人都是知曉，卻未曾料到弱成這樣。眼看著皇上暈倒，嚇壞了身邊跟著的太醫不說，好好一場慶功宴也只草草結束。而雲鶴與七王爺自然在這時不能輕易離開，只有守在皇上身邊。
一直忙活到後半夜，皇上總算醒了過來，卻依舊看起來羸弱而蒼白。守在皇上跟前的，除了雲鶴與七王爺，還有四王爺五王爺以及才大婚不過數月的十王爺。
「父皇，您可醒啦，感覺如何？」
見皇上醒來，一干人都趕忙圍了上去。
皇上緩緩將自己的兒子們一一望過去，眼中閃過一絲安慰。
「朕這身子，是越來越不行了，唉！」
說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父皇會沒事的。」
說話的雲鶴，他離皇上最近，許是因為身份的緣故。此刻他已經命伺候的宮人端了一杯溫水過來，遞到皇上口邊。
「不過是累極而暈倒，父皇不必太擔憂。想是因為操心國事，又辦了這場慶功宴，讓父皇太過操勞了。休息幾日，應該就會無大佯了。」
雲鶴一邊說，一邊親自伺候著皇上將溫水服下，又取了帕子幫他拭去口邊的水漬，才又扶著皇上坐好。
四王爺與五王爺對望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附和道：「太子說的極是，父皇您的身子不宜太過操勞，還是多休息幾日的好。我們做兒子的，也會為父皇多去尋訪奇人名醫，讓父皇的身子早日康健起來。」
聽著兩人這般說，想到宮裡養著的那幾個道士，七王爺心中冷哼了一聲。
老四與老五，正事沒有他們，搞起這些個邪門歪道來，卻是積極的很。
「老七，你此番立了大功，凱旋歸來，可有去跟你母妃報喜？」
皇上目光越過前面的幾人，卻是落到了七王爺的身上。
沒料想自己被點名，七王爺怔了一下，隨即恭敬地答道：「尚未來得及去母親處報喜！」
因為母親的原因，七王爺與這個父親很是疏離。想到皇上這些年對自己和母親的冷落，七王爺對皇上，竟是怎麼也熱絡不起來。
這個男人，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是他的親生父親。他拚命的努力，想要得到他的重視，初始或許是想要得到父親對兒子的承認。但如今這麼些年過去，當真的到了這一日，得到了皇上的讚許與重視，心中卻不似想像中那般歡喜。
「我已經無大礙了，你還是快去你母妃處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吧，她若知道自己的兒子這般出息，不知道該有多歡喜。」
皇上說這話時，眼神有些朦朧，彷彿眼前站著的兒子，與當年那個英姿颯爽，一襲戰袍的女子重合在了一起，讓他的目光變得游離起來。
「既是如此，孩兒先行告退，父皇多保重龍體！」
七王爺說完行了一禮，又淡淡的同幾位兄弟打過招呼，便出門朝貴妃清修之處而去。
「父皇既是還惦記著貴妃，如今老七又這般出息，何不請她搬回原來的地方呢？」
四王爺體貼的說道。
雲鶴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卻又迅速的隱去。四王爺與無王爺，這兩個人著實不討喜，只可惜，皇上似乎並不這麼認為。
「難為你們還為朕操心，朕活到這把歲數，許多事情都已經看開了。貴妃之事，朕不想勉強她，隨她去吧。」
話雖這樣說，皇上眼中的失落與寂寥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也許是皇上的語氣太沉重太糾結，以至於周圍出現了片刻的靜默。
「父皇，您的身子要緊，昨日母妃還說，要親手做些補品給您用，大夥兒都盼著您龍體大好。」
這次開口的，卻是十王爺。自從與笑歡成親後，他的日子過的倒也還好，笑歡如今已經有了身孕，卻是大喜事一件。只是，皇上這些日子去他母妃處的次數越來越少，原本最是得寵的母妃，竟是一日日消瘦下來，十王爺此番斗膽為母妃說話，也是手心捏了一把汗。
皇上似乎對這個小兒子分外的恩寵，明知道他說這樣的話並不合適，卻也只是笑笑，說道：「是我近來忽略你母妃了，待身子好些，就去她那邊瞧瞧她去，她做的羹湯與點心，可都是極好的。」
見皇上這麼說，十王爺心中鬆了一口氣，笑著替母妃謝了恩。
見皇上打了個哈欠，眾人知曉他這是乏了，便也不再打擾，依次離去。皇上只最後留下了雲鶴，看樣子是有事情要交代。
「雲鶴，這一次你的表現出乎父皇的意料，父皇沒有看錯你。」
皇上笑的很欣慰，那是父親因兒子而產生的一種放心與驕傲。
雲鶴只低低的回了一句：「父皇謬讚了，這一次的勝利，是蘇元帥領兵有方，又多虧七哥的暗中協助。」
「你這孩子，卻是恁地謙遜。」見雲鶴態度謙恭如此，皇上笑的越發欣慰。
「不過，老七這孩子，確實令我刮目相看啊。他頗有其母當年之風，是我這些年忽略了他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