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後娘果然沉不住氣 文 / 冷冰
說完便站在那裡，不卑不亢的樣子，倒頗有些府中老人的氣勢。
蘇承歡自打看見她們，便假裝睡著，如果要說她擺架子，那還真是的。
進府這些日子，她算是想明白了，舉凡能進將軍府的這些個下人，哪個不是生了一副玲瓏心。哪個主子得勢不能得罪，哪個主子性子軟又不得勢偶爾怠慢也無妨，她們心裡都是門兒清。
蘇承歡原本就是個軟弱的主兒，想必往日在府中下人們的眼裡，也屬於那種可以怠慢的主兒了。
這嬤嬤剛才看似對她並未失了禮數，但語氣中的冷淡疏離卻是表現的很明顯，蘇承歡不傻，自然知道那是為何。
因此，她故意閉著眼睛不答話，任由她在跟前兒站著。
青兒聽見動靜，走過來看，見到竟是夫人身邊的嬤嬤。驚了一下，趕緊上前行禮。
「嬤嬤，您找我家小姐麼？」
那嬤嬤瞧了青兒一眼，淡淡點了點頭，似乎連跟青兒說句話也會累著她一樣。
這樣的嬤嬤讓蘇承歡更覺得自己先前對她的冷落是正確的，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憑什麼這樣無視青兒。
那嬤嬤也真真是奇怪，蘇承歡一直不理她，她就一直那麼站著，也不出聲。
青兒瞧著實在不好，只好沖那嬤嬤弱弱的笑了笑，自己上前扯了扯蘇承歡的衣襟。青兒的這個動作讓那嬤嬤眉頭微皺了一下，似乎是在怪她不懂規矩。
但青兒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和蘇承歡的特殊相處，只是繼續一邊扯著自家主子的衣襟，一邊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小姐，我知道您的裝睡，快醒來吧，不然嬤嬤的臉會越來越難看了！」
說這話時，青兒依稀帶著隱隱的笑意。這位嬤嬤，以前沒少給過自家小姐苦頭吃，想不到今日也有吃癟的時候。
青兒心中高興，卻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是抿了小嘴，卻掩不住嘴角微微的彎起。
嬤嬤瞪了她一眼，青兒嚇得趕緊咬住了嘴唇。
「哦，青兒，這位是？」
蘇承歡恰到好處的「醒來了。」
拿腔作勢也得有個度，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她不會傻到不明白外面那幾個彪形大漢是來幹嘛的，一個嬤嬤還不至於勞動那麼多人來做她的保鏢。
他們來這裡，無非只一個目的。帶蘇承歡走。
蘇承歡知道後娘終歸會懷疑到自己身上，卻沒想到這麼快，而且還頗有有種就算是用綁的也要將自己帶到前院去的架勢。
切，至於嘛！
坐起來故意裝作不認識嬤嬤，蘇承歡問了上面一句。
青兒趕緊跟她回道。
「回小姐，這位是夫人身邊的嬤嬤！」
說完又轉身跟那嬤嬤解釋道。
「嬤嬤，您莫怪，我們小姐先前在王府落過水，許是受了些傷，好些個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她沒認出您來，也是因為這個。」
蘇承歡心裡一暖，青兒這丫頭倒是貼心，這是怕那嬤嬤到了後娘那裡給自己小鞋穿呢。
嬤嬤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這位大小姐落水的事情她自是知道一些的。何況她回到將軍府後，鬧出了不少事情，承恩還因她受了傷。單這一點，嬤嬤就依然不甚喜歡這位大小姐。
只是今日來看她的樣子，倒是有些意外。先前她只是從蘇夫人和二小姐口中知道蘇承歡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卻並未和她接觸過。
今日過來一見，果然竟是有些不同以往。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卻端端多了些往日沒有的氣度與威嚴，讓人不敢隨便放肆。
適才還裝睡給自己拿架子，這讓嬤嬤一時有些不太習慣。這丫頭從小就怕她，哪次見到她這個嬤嬤不是戰戰兢兢的，如今卻膽子大了不少，看來這幾年的王妃倒真沒有白做。
將軍府的人只怕都只當蘇承歡的性子變化，是因為做了三年王妃的緣故。只是這裡頭真正的原因，她們又怎會知曉。
「哦，既是夫人身邊的人，我們怎好怠慢。青兒快去泡茶，嬤嬤莫要嫌我這裡簡陋，我現在是戴罪之身，不比笑歡紫瑤她們。」
故意這麼說著，蘇承歡慢慢的從吊床上下來，坐在了椅子上。
她不招呼嬤嬤坐下，嬤嬤縱然再在府中有地位，始終也是個下人，自然不敢隨便落座。
「大小姐，夫人請您過前院一趟，事關緊急，還請小姐不要耽擱！」
嬤嬤是個聰明人，直截了當的說了自己的來意。
青兒正巧要去泡茶，聽到這句話回頭多了句嘴。
「咦？夫人這麼快就許我們小姐回前院了嗎？」
這孩子心思直，竟然想的是這個。
嬤嬤皺了皺眉頭，低聲呵斥道。
「我和你家小姐說話，哪個准你插嘴了。」
原本蘇承歡剛才那些話就讓她有些不舒服，明著是謙虛，暗著的意思是怎樣，嬤嬤心中再清楚不過。
二小姐和三小姐性命攸關的時候，青兒這丫頭卻淨想著好事，還以為夫人要讓她們小姐回前院。這讓嬤嬤大為光火，忍不住出口教訓了青兒。
蘇承歡冷眼看著這一幕，忽然就笑出了聲來。
「呵呵呵，青兒，以後別再傻乎乎的了，跟嬤嬤說話要注意點兒分寸。你自個兒的身份要自個兒掂量的清楚，別連點兒規矩都不懂，倒是惹人厭煩了。」
不待青兒說話，又轉身對嬤嬤道：「不知叫我過去何事？我記得當初罰我來這裡的時候，大伯母和夫人都說過不許我出了這個院子亂走動的。」
嬤嬤一愣，沒想到蘇承歡會來這麼一句。她隱隱覺得此事只怕跟這位大小姐脫不了干係，卻又猜著夫人可能從她這裡什麼也問不出來。
嬤嬤在大宅子裡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自問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這位大小姐一開口，她便知道不是位好對付的主兒了。想來這幾年，竟是小瞧著丫頭了。
「回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昨夜忽染惡疾，昏迷不醒，大夫們都束手無策。夫人們心裡著急，想請家裡的人都過去瞧瞧，興許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大小姐先前貴為王妃，相比見多識廣，因此過來請您！」
嬤嬤這番話說得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聽在蘇承歡耳中，只覺得虛偽。
明明就是想要叫自己過去問罪的，卻還要想出這麼多的彎彎繞的理由來。
「若是您沒有什麼其他要緊的事兒，咱們現在就過去吧，夫人想也等的急了！」
嬤嬤見她不說話，又出聲催促。
青兒站在那裡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她想著二小姐和三小姐昏迷幹嘛要找自己小姐過去啊。
「我家小姐又不通醫術的！」
心中想著，嘴裡便已經冒冒失失的說出了這句話，換來的是嬤嬤的一個惡狠狠的注視。
青兒癟了癟嘴巴，心想我又沒說錯啊，本來就是嘛。這些日子，因為主子的緣故，青兒的膽子也比往日大了不少。
蘇承歡笑著拍了拍青兒的肩膀，道。
「無妨，既是兩位妹妹的事情，我這做大姐的又怎能推辭呢。即便幫不上忙，過去看看也是要的。那咱們走吧，去的晚了倒顯得我不知禮數了！」
嬤嬤見她答應的乾脆，心中吃驚，嘴上卻也沒說什麼。
一行幾人走到前院時，正聽見蘇夫人那尖銳的嗓音，幾乎帶著些氣急敗壞的意味了。
「廢物，都是廢物！將軍府每年給你們那麼多銀子，到頭來連小姐的病都治不了，那我還要你們何用？」
一聽便知道是在沖大夫發火兒了，想來這是將軍府自家養著的那幾個大夫。府裡人多，難免有個病痛，因此歷來府中都有幾個大夫隨時待命。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兩位小姐的病症實在是奇怪，連外面請來的大夫也看不出端倪。蘇夫人不好跟外面的大夫發火，自然只要拿自家這幾個家養的大夫來出氣了。
幾位大夫平日也都是有教養的，頗得府裡人的敬重。如今卻只是戰戰兢兢的低著頭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
直到蘇承歡進來，蘇夫人的視線轉到了蘇承歡身上，那幾個大夫如坐針氈的感覺才稍稍緩解。
蘇承歡甫一進來的時候吃了一驚，院子裡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搞得跟朝拜似的。仔細一瞧，卻是府裡的下人們似乎都被叫到這裡來罰跪了。
大夥兒一個個都低著頭，膽戰心驚的，想來剛才也是被蘇夫人教訓過了。
看著架勢，怎麼有種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意思啊。
蘇承歡看著這群人，心裡泛起了一絲愧疚。她是想要教訓蘇笑歡和蘇紫瑤沒錯，卻不想連累無辜的。
要說蘇夫人也真是心急，一看女兒醒不來，竟然就開始大肆尋找嫌疑犯了。想來她們已經開始懷疑笑歡和紫瑤的病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人刻意為之了吧。
眉頭微微蹙起，蘇承歡原本想好的話卻有些猶豫著如何說出口了。要說自己擺脫嫌疑也很簡單，無憑無據的，只要咬緊牙關死不承認，諒後娘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只是，這一院子的下人們要代自己受過，蘇承歡心中卻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正猶豫著，後娘卻已經陰測測的先開了口。
「我們家大小姐倒是一個人在後院過的清閒，兩個妹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都不知道關心一下，還要我派人去請你才肯來。」
果然，一開口就是責問，後娘還真是沉不住氣。
現在的她，就跟氣急了的那啥似的，簡直是逮誰咬誰。
蘇承歡卻不生氣，上前跟大夫人及三夫人依次行過禮，才回頭道。
「承歡現在乃戴罪之身，被責罰在後院死過。大伯母的話承歡不敢不聽，娘當日也發話讓承歡不許走出後院。兩位妹妹有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若娘為這個責怪，卻當真是錯怪我了呢！」
幾句話把自己撇的乾淨，既是你們不許我出後院，這會子又來怪我，豈不知相矛盾。
蘇夫人一時語結，人家說的句句在理，明明心中氣的要死，卻不知道怎麼教訓這個膽子越來越大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