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67章 難逢敵手 文 / 古心兒
朝皇死死地瞪著關侶翁,「可是什麼?」
「啟稟皇上,這,據,據線報,在我朝歌爆發鼠疫之前,流雲國的風氏商行曾在各國大肆的收購藥材!」關侶翁飛快地說完一句話,然後重重地將頭叩在地上,不敢抬頭。
「什麼?」朝皇面色發黑,「風氏商行!」他低聲呢喃著,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既然知道這風氏商行屯有藥材,何不直接跟他們的主事聯繫?」
雖然身在皇宮,但對於風氏商行他還是知曉的,甚至於各國其實對於來往的商旅貿易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然明面上沒有規定,但只要不違法犯紀,沒有觸碰到國家的律法,大都還算得上是貿易自由的,只是朝皇卻沒有想到這風氏商行居然會大肆的收購藥材,難道他們一早就知道朝歌會爆發鼠疫?
不,不可能……
很快朝皇自己就否認了這個念頭。
「啟稟皇上,臣已經派人與他們的主事聯繫過了!」關侶翁吞了吞口水,想到今天剛收到的線人的匯報,不由得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他們怎麼說!」朝皇看著關侶翁的小動作,心中劃過一道悲涼,果不其然,關侶翁顫抖著聲音,「啟,啟稟皇上,人家說這藥家用,不外賣。」
狗屁!
朝皇努力壓制著自己胸口的怒火,而不至於爆粗口,那麼多的藥材,三國收購,只為家用,他可沒聽說風氏商行主事有家人病重的消息,「難道就沒有談攏的可能了?」
「這,這微臣盡力而為!」明明知道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可在朝皇那十萬伏高壓的眼波下,關侶翁不得不小聲的應承著,心中卻是想著,早知道這民部尚書的差事這麼惱火,他當初怎麼會接了這麼個燙手的山芋。
「嗯!」朝皇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對於,丞相大人他們與雲夫人談得如何了?」
「啟稟皇上,老丞相說,這雲夫人堅持要我們付齊前面三百萬顆冰亦丹的銀子,並將藥材送去之後才會開始熬製新的冰亦丹!」說到這個關侶翁就覺得非常的氣氛,身為朝歌的百姓,居然敢跟皇上討價還價,這簡直,簡直就,就是,豈有此理!
「嗯,朕知道了!」預料之中的答案,或許是因為之前沐九兒已經與他作對了太多次,已經習慣了,朝皇竟然沒有發怒,只是淡淡地點頭,然後擺手揮走關侶翁。
「微臣告退!」關侶翁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趕緊從殿中退了出來,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瞬間全身癱軟,斜靠在紅柱上,用衣袖不斷的擦著額頭的細汗。
黃公公看著閉目養神的朝皇,好幾次準備張口,可剛要出喉頭的話卻被他狠狠地嚥了回去,哎。
「有什麼話就說吧!」朝皇突然開口,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疲憊不堪。
黃公公只覺得身體一僵,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皇上,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吧!」反正最近忤逆的話已經聽了一大堆,再多一兩句也沒什麼了,「朕恕你無罪。」
黃公公心下一喜,「那就多謝皇上了。」
「嗯!」朝皇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半睜開眼斜睨著黃公公,不過片刻又瞇了回去。
黃公公稍微思索了下措辭,這才猶豫著,「皇上,其實就太子和雲夫人的關係,如果太子開口……」
「別跟我提那個逆子!」誰知剛才還平靜無波的朝皇驟然發怒,「那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居然敢……」
「皇上,可太子他!」已經閉門死過七天了。
只可惜朝皇卻不給黃公公說完話的機會,「我朝歌不需要一件事情都辦不好的太子!」
一句話,給褚瑞蓋棺定論。
如果褚瑞此刻站在這大殿中的話,肯定會拍手叫好,左右他對那九五之尊的皇位不感興趣,會接受太子的封號也是無可奈何之舉,畢竟現在朝歌只有他一個皇子,既然朝皇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他是舉雙手雙腳歡迎的。
只是此刻不管是沐九兒還是褚瑞都沒有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們都措手不及。
這日,太陽懶洋洋的從地平線上爬起。
沐九兒躺在雲岫的懷中悠悠地伸了個懶腰;半瞇著雙眼看著那透過薄紗射入房間的點點陽光,好似調皮的精靈一般不斷的起舞。
「要不要再睡會兒?」雲岫也知道近來沐九兒的瞌睡越來越多,精神也越來越差不管做什麼都是懶懶的,提不起精神,不過好在因為之前的事情,朝皇也沒有輕易再派人前來騷擾,倒是讓他們有了好一段安靜的日子。
「唔,好!」沐九兒嘟噥著,明明才剛剛醒來,可為什麼卻困得像是沒有睡過一般,不過現在卻沒有精力去追究這些,只是翻個身,在雲岫懷中磨磨蹭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又睡了過去。
雲岫看著像八爪魚般窩在自己懷中的小人兒,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好在寶兒被君湘恬那個瘋婆子給帶走了,美名其曰聯絡感情,不過他也樂得寶兒不膩這沐九兒,所以向來意見不合的兩人這次居然一拍即合;只是九兒這般真的沒有問題嗎?
君子諾無可奈何的看著房間的另一邊,正興致勃勃地與寶兒下那個什麼五子棋的嬌妻,無可奈何地笑笑,自己拋下天楚的國事追過來,沒想到吸引力竟然還不如一個三歲小兒,搖搖頭,又低下頭看著心腹傳過來的信箋,提筆飛快地寫下幾句然後捲入竹筒中,套在信鴿腿上,這幾日他都是以這樣的方法對一些重要的事情進行處理,至於不重要的,自然會有人操心的。
「恬兒,時候不早了!」君子諾看著那張與自己像了七分的小臉,分明一樣的鼻子,一樣的眼睛,一樣的薄唇,可為了在他臉上就是如此的,呃,有特色,可在寶兒和那個臭小子臉上就顯得如此的稜角分明?
君湘恬從棋盤中抬起頭來,眼神迷茫地望著君子諾,「額……什麼?」
「沒什麼!」饒是一向心冷情淡如君子諾,也不由得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哈哈,我又贏了!」不等君湘恬和君子諾兩人反應過來,寶兒拍著手開心地跳起來,手舞足蹈。
君湘恬撅著嘴,雙眸指責地瞪著君子諾,「都是你的錯!」
君子諾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一臉無語,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面無表情,點點頭,「嗯,都是哥哥的錯!」
「啊哈,寶兒,聽見沒,這次不算,我們從新來過!」君湘恬聽到君子諾的回答,非常開心的一笑,然後轉身看著一旁興奮的寶兒,說得一本正經。
寶兒小臉一揚,下巴一挑,「你都輸給我七盤了,不給你玩兒了,我要回去找娘親和爹爹!」如果不是因為爹爹和他說娘親身體不舒服不能受到吵鬧干擾,他這小胳膊小腿兒的小人兒,又何苦犧牲自己將這個八婆帶走。
「不行不行,不就是五子棋麼,老娘……呃,我非贏你不可!」君湘恬擼起袖子,摩拳擦掌,正準備大幹一番,「想當年,老……呃,我的一手棋藝在天楚皇宮可是難逢敵手,老娘我就不信了!」
看著興趣盎然收拾著棋盤的君湘恬,又看了看一臉不屑價不耐的寶兒,君子諾無奈地扶額;神色恍然間,他彷彿又看到當初七八歲的君湘恬,初識圍棋,然後也是這般的興致勃勃;小小的人兒身後跟著也不過十歲卻抱著有半人大的棋盤的織錦;她自己則抱著兩盒棋子到處拉人陪她下棋。
諾大的皇宮中,上至先皇帝後,下到宮女內官,甚至包括早朝散後沒來得及撤退的武百官都曾被她拉著下棋,還美名其曰,鍛煉棋藝。初識棋藝的她如何能是那些身經百戰的官員的對手,甚至連小小的宮女她都尚且不及,所以在數百次被人殺得卸甲不留的時候,天楚唯一的小公主終於怒了。
小手一揮,如果她贏不了,你就別想擺脫;久而久之,於是所有曾陪她下過棋的人都知道了一條不成的規矩,那些人身兼重任又如何有那個時間陪她胡鬧,所以乾脆就亂下一氣,索性讓她贏了,大家都開心。
從此天楚唯一的公主君湘恬自詡為難逢敵手,一時之間,她見人便不斷慨歎,這圍棋一道,說來千變萬化,其實也不過如此,這件事情甚至還一度被後宮諸位引為笑談。
當然,這些事情在先皇的授意下,都是不能擺到明面上的,所以直到現在她竟然都不曾知曉,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棋藝,是這樣得來的。
不過看著寶兒一邊落子搖頭,一邊鄙夷地看著一本正經研究著棋盤的君湘恬;「連這麼簡單地陷阱都看不出來,還好意思號稱難逢敵手!」寶兒奶聲奶氣的一邊說著,一邊在棋盤的角落處落下一子,「我贏了!」
「不可能!」君湘恬拍案而起,「你怎麼可能就贏了?」
她看了下棋盤,搖搖頭再看,沒變!揉揉眼睛再看,還是沒變!
「你,你,你作弊!」君湘恬終於為自己找到一個借口;肯定是這個小傢伙作弊,不然以自己拿難逢敵手的棋藝,怎麼可能輸得這麼容易?
寶兒不屑地嗤笑一聲,「三五並作八,再加二七,總共也不過二十二步棋,這棋盤上可有多出棋子來?」
君湘恬低下頭,非常仔細地數了黑白棋子,然後雙眼死死地瞪著寶兒,「你,你……你怎麼可能算得這麼清楚?」
「呿!」寶兒轉頭看著一旁看熱鬧的君子諾,「你來!」
君子諾看著面前的小人兒,彷彿透過現在看到了當初,若非因為一些其他原因,雲岫也不會流落在外,更不可能……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他應該也會是個很稱職的……
只是,那兩個字分明到了嘴邊,他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哥——」君湘恬尾音上揚,濕漉漉的雙眸,眼神透著可憐和無辜,「你看他!」
寶兒捂著臉,一副我不認識她的表情,君子諾嘴角也狠狠地抽了抽,終於在寶兒詰問的目光下,起身,朝著寶兒和君湘恬兩人所在的軟榻徐徐走來。
「好了,也洗洗用飯了,嗯?」君子諾板著一張如殭屍般卻俊美得不像話的臉,尾音上揚,分明是命令的語氣可偏偏卻要加上一個語氣助詞。
君湘恬撅著嘴,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寶兒在一旁總算長鬆了口氣,呼……等吃完飯他應該就可以回去找娘親了,話說回來,他都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跟娘親好好的一起玩兒了,都是這個白面奶奶的錯!
君湘恬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了?」擁著她的君子諾垂首,天藍色的明眸中儘是關切。
「沒什麼!」君湘恬雙手雙胸,交叉摩挲著雙臂,難道是因為最近天氣變化太過明顯,所以她風寒了?
君子諾看著君湘恬,心中思索著,看來也是時候將這個丫頭綁回去了。
一行三人各有所思。
雲岫倚在床邊,看著熟睡的沐九兒微微蹙眉,「九兒,九兒……」
被吵醒的某人非常不開心,嘟著嘴要哭不哭,半瞇著雙眸憤怒又可憐的盯著雲岫,然後又飛快的閉上。
「九兒,九兒!」真的不能再睡了。
「唔……!」沐九兒嚶嚀一聲;帶著濃濃的不滿。
雲岫眉頭越皺越緊,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九兒,該起床了!」雲岫輕輕地將沐九兒抱起來,和著薄被放在軟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