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27章 終於動手了嗎(2) 文 / 古心兒
雲岫負手而立,望著天空,閉上眼,聲音低沉,「按照原定計劃,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就不用想我匯報了。」
「是!」黑影恭敬地俯身,從背上取下一個包裹,「這是知春大人尋到的竹果!」話音羅,黑影飛快閃身而去,只留下庭院中仍舊顫顫悠悠的樹枝。
雲岫拎著包裹,望著流雲國的方向,眼神狠戾,有些事需要親自去了,而有些人的命卻需要他親自去取!
欠了的,終究死要還的。
等沐九兒再次睜開眼,掀開薄被,自己剛才不是在給寶兒餵藥嗎,怎麼突然就睡著了。
餵藥,遭了……
沐九兒快步走到寶兒的床前,拉著他的左手手腕,探脈之後,面色凝重,好久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醒了!」雲岫看著沐九兒,「可要吃點兒東西?」
沐九兒搖搖頭,黛眉緊蹙,為什麼總是沒效果呢,將寶兒口中的參片取出,換上一片新鮮的,自己又坐到褚瑞讓人臨時加的書桌前。
「還是沒進展嗎!」雲岫站在沐九兒的身後,看著她寫寫畫畫,雖然曾經也看過一些醫書,但到底不是科班出身,簡單的傷口處理他還行,但像鼠疫這樣的就不是他能處理得了的了。
沐九兒擱下筆,看著雲岫搖搖頭,「也不是沒有進展,你也看到了寶兒現在的狀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那湯藥沒什麼效果,但卻也抑制了病情的惡化!」說到這裡她緊皺的眉頭稍微放鬆了些。
「沒有惡化說明湯藥還是有效果的!」雲岫思忖片刻,「能否加大藥的劑量試試?」
「呃,這個!」沐九兒還真沒想過,「我去熬一副藥試試!」
說幹就幹,沐九兒很快便按照之前那張藥方,只是所有的藥劑量都加大了一倍,然後開始熬藥,只是藥還沒熬好,就聽見有人來報,楚雲飛過來了。
「可否需要我們迴避!」畢竟楚雲飛一直以為褚瑞是親自在替寶兒診治的,沐九兒的醫術並未展現於人前。
「無妨!」褚瑞搖搖頭,對著管家道,「請盛王進來吧。」
「哈哈,三皇弟這府邸可當真奢華!」楚雲飛一進來就看到正殿的褚瑞,還有在另外一間屋子裡忙著煎藥的沐九兒,「沒想到三皇弟府上連侍衛都是杏林高手啊。」
「大皇兄說笑了,請!」褚瑞對著楚雲飛做了個請的姿勢。
兩人走進正殿旁邊的書房,青山守在門外,沐九兒和雲岫都沒有特意探聽兩人之間的談話。
只知道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楚雲飛臉色難看地從書房出來,叫上青山就氣匆匆的離開了。
「如果這次再沒有效果,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看著喝完藥睡過去的寶兒,沐九兒歎口氣。
「別擔心!」雲岫坐在床頭,將沐九兒攔在懷中,「寶兒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雖然是安慰的話,但靠在雲岫懷中沐九兒覺得真的非常的安心,「知秋那邊,草藥收購得怎麼樣了?」
雲岫嘴角微勾,「知秋帶著人與風氏商行的人兵分兩路在朝歌各城收購藥材,想來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那就好!」沐九兒心中劃過一道精光,研製藥方的事情她並沒有瞞著褚瑞,可褚瑞畢竟是朝歌皇室之人,就算楚雲飛拿到藥方會付出些代價,可在沐九兒心中卻遠遠不夠,只有掌控了所需的藥材,那才是釜底抽薪之計。
到時候楚雲飛,我要你血債血償!
「痛,痛!」突然本來應該是昏睡中的寶兒,無意識的呢喃,雲岫和沐九兒兩人心下一緊,沐九兒飛快地替寶兒把脈檢查全身,只見寶兒雪白的肌膚下,橫七豎八的所有血管筋脈全都凸起,裡面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蠕動。
沐九兒心下一緊,「將寶兒所有的衣衫都除去!」說著在心底呼喚著靈兒,「靈兒,為姐姐準備一份含香草,汨羅花,要快!」
「是,姐姐!」從未聽到沐九兒如此急切的聲音,靈兒很快就準備好了沐九兒要的東西,與此同時雲岫已經將寶兒脫得一絲不掛,看著寶兒肌膚下面流動的黑線,雲岫也異常的緊張。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動靜趕過來的褚瑞也是異常的焦急。
「讓府上的人準備浴桶和熱水!」沐九兒說著,見褚瑞離開,大手一揮,原本空蕩蕩的軟榻上驟然出現玉碟、草藥,玉盆還有其他一些東西。
很快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沐九兒將寶兒放到浴桶中,雲岫和褚瑞兩人將寶兒固定住。
沐九兒心一橫,拿出匕首在寶兒的左手手腕兒處劃了一道半寸深的口子,血迸濺出來,流到早已經準備好的水桶中,褚瑞剛想說什麼卻看見沐九兒有條不紊地將早已經被磨成漿的含香草和汨羅花混合塗在傷口處,輕輕的塗抹之後,又在右手手腕處以同樣的方法,劃出一道口子。
透過水,能清楚的看到寶兒皮下血管那順著青黑色的血管不斷蠕動著的東西,沐九兒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瓷瓶,將裡面的粉末倒進左右兩個水桶中攪拌之後,這才將兩朵盛放的汨羅花放在兩道傷口處,左右徐徐移動。
就在這時,讓雲岫和褚瑞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寶兒體內原本順著那青黑色血管不斷蠕動的東西,眼看就要進入心臟處此刻卻驟然沿著原來的路線,分別朝著左右兩臂快速的蠕動而來。
「這是什麼!」雲岫有些疑惑。
沐九兒搖搖頭,「別說話!」
原本也想開口的褚瑞只好將話嚥回肚子裡,兩人都怔怔地看著沐九兒的動作。
慢慢的,那蠕動的東西順著血管蠕動到了傷口處,沐九兒小心的將汨羅花放在距離傷口不遠的地方,一個白色約莫成人小指粗細的頭從傷口探出,因為寶兒的手垂在浴桶外側,三人很快就看清楚了那東西,約莫三寸長,白生生肉呼呼的,隨著咚的一聲脆響,那條蟲子落到水桶中,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
再看寶兒體內,明顯還有不止一條,沐九兒非常耐心的引誘著,寶兒因為被封了穴道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家娘親做著一些他不懂的事情。
「咚——咚咚——」
好久,好久……
知道寶兒皮下仍舊青黑的血管中再也看不到蠕動的痕跡,沐九兒卻還是不放心,在寶兒左手,手臂處每隔一定距離劃上一道,以汨羅花引誘著,又照葫蘆畫瓢,在每條腿上劃上三道,果不其然又三條蟲被誘了出來。
窗外,天漸漸暗了下來。
整個三皇子府中,燈火通明。
躺在浴盆中的寶兒,因為失血過多面色蒼白,皮下青黑色的血管和筋脈已經漸漸退了顏色。
沐九兒在每個傷口處都擱上一朵汨羅花,直到三個時辰之後,再也沒有蟲子從傷口爬出,沐九兒這才鬆了口氣,「好了,將寶兒抱到床上去!」
「那這個怎麼處理!」褚瑞指著那水桶中白花花的蟲子,看著就讓人覺得噁心。
「燒掉!」沐九兒聲音越發的冷冽,褚瑞臉色也不好看。
「嗯!」褚瑞說著,立刻喚來兩人,報來柴火澆上油之後,扔到兩個水桶中,很快熊熊烈火,所有的蟲子化為灰燼。
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後,褚瑞才進屋看到沐九兒正在抓藥。
「到底怎麼回事!」褚瑞有些不解。
「這個問楚雲飛不是更清楚!」沐九兒是徹底的惱了,可看到褚瑞又覺得話有些過了,可讓一個孩子承受這種痛苦,楚雲飛,你又給了我一個必須除掉你的理由。
「我來抓藥吧!」褚瑞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寶兒何須受這種痛苦。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沐九兒歎口氣,「只是那個人居然對寶兒用七星海棠也就罷了,還對寶兒下附生蠱,寶兒只有三歲啊,他怎麼做得出來!」
褚瑞看著沐九兒,瞳孔放大,「你說什麼,附生蠱?」
「呵呵,我該慶幸自己用藥過量麼!」沐九兒冷聲,「若非今日用藥過量,導致寶兒體內的附生蠱提前催化,不然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寶兒只怕是一堆白骨了。」
褚瑞只覺得晴天霹靂一般,難怪每次跟大皇兄談判的時候他總是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還有他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如今總算是有了解釋。
「對不起,九兒我不知道!」話剛出口,褚瑞驟然歎了口氣,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無妨!」沐九兒抿著唇,「那個人欠寶兒的,總有一日我要讓他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褚瑞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藥方抓了藥,逕自走到一旁開始熬藥。
「寶兒已經服下了補血丹,沒事了!」雲岫摟著沐九兒,此刻兩人對楚雲飛的痛恨都已經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沒有人知道,每在寶兒身上劃下一道傷口,沐九兒心中是怎樣的疼痛,尤其是寶兒那明亮的雙眸看著沐九兒,懂事的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嗯!」沐九兒點點頭,其實能提前發現總是好的,在除了附生蠱之後,沐九兒再也不敢大意,運起靈力將寶兒全身每根筋脈、每條血管甚至每個器官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知道確定沒有任何其他異常之後,她這才鬆了口氣。
她就說嘛,老祖宗傳下來的藥方怎麼可能一點沒用,現在除了附生蠱之後,寶兒體內的鼠疫的病症也輕鬆了不少,想來再吃上幾幅藥就能大好了。
「等寶兒大好,我們就回去吧!」雲岫適時地開口。
「嗯!」沐九兒點點頭,想到胡老和風墨,就算她不回去只怕他們也會找來了吧,可畢竟他們的身份出入朝歌始終不便,左右她也是時候回去了。
給寶兒服了藥,半個時辰之後。
「怎麼樣,有效果了嗎!」雲岫眼神灼灼。
「嗯!」沐九兒點點頭,這還是知道寶兒生病之後,她露出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我猜得果然不錯,附生蠱吞噬了藥性,所以才導致之前湯藥沒有效果的情況。」
褚瑞也眼前一亮,拉過寶兒的左手手腕,「果然,脈相舒緩了不少,想來再吃幾服藥就沒事了。」
「這幾天也辛苦你了!」沐九兒抬頭看著褚瑞,「等寶兒大好之後,我們就準備回去了。」
「這麼快!」褚瑞有些不捨,三年相處,一朝離別。
「我已經逃避得夠久了!」沐九兒負手而立,站在窗前看著深深庭院,「你也說過,有些事情光是逃避是沒有用的,總有一天需要面對的,不是嗎?」
褚瑞點點頭,「罷了,也好,等處理完朝歌的事情之後,我會回巫山。」
「嗯!」沐九兒點點頭;話裡話外的意思,兩人心照不宣。
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雲岫心底劃過一道黯然,她生命中有他所沒有經歷過的三年,他們兩人之間,縱使明白沐九兒對褚瑞的感情無關乎愛情,無關乎風月,但始終心裡酸酸的。
對於褚瑞,他真的說不上該用什麼樣的態度。
感激,感激他在沐九兒走投無路的時候,救了身懷六甲的她;羨慕,羨慕三年來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卻能夠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只是雲岫自己心裡非常的清楚,在左胸腔的那個地方更多的卻是對褚瑞的嫉妒,和對自己的憎恨,如果當年不是自己那般容易的著了別人的道,或許他們現在仍舊在雲山腳下的沐雲府中過著平淡卻非常溫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