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58章 這才是個開始而已(2) 文 / 古心兒
爹爹,秦面色難看,這府上誰人不知,以前只有秦憶,現在只有沐九兒,有資格喚出那兩個字,其餘的人,都只能恭恭敬敬地喚聲,父親。
一個稱呼,冷冷清清,他們都是不被承認的孩子。
「娘,姐姐說的是,我們還是先進去吧!」秦看著沐九兒,就算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又如何,如今不照樣被她搶了未婚夫,當場遭受杖刑嗎?
兩人相攜而入,身後跟著四名大丫鬟。
沐九兒心中冷笑,這兩人倒是毫不避諱,如果她沒記錯,那卉春、**可都應該是她錦園的人吧。
「妹妹果然蕙質蘭心,懂得體諒!」沐九兒趴臥在床頭,可整個人看上去卻沒有半分的狼狽,反而透著一股高慵懶,好似剛睡醒的獅子一般,帶著不可一世的貴氣。
「姐姐說的是,畢竟如姐姐這般,咳,的人,可不多呢!」秦故意打斷了下,讓人想入非非。
蘇繡衣在凳子上坐下,癟癟嘴,這屋子比起他們兒的房間可是要差太多了。
「憶兒,姨娘昨個兒才從祠堂出來,這就趕來看你了,你不怪姨娘吧!」蘇繡衣看著沐九兒泫然欲泣,「你爹那人也真是的,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挨打呢,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這以後可,可……」
沐九兒冷笑,這言下之意可不就是嫌她丟人麼。
「姨娘這話說得!」沐九兒不著痕跡,低首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更何況皇家聖意,憶兒只是奉旨而行,難道不對嗎?」
蘇繡衣結舌,看著沐九兒,心中狐疑這這話怎麼聽著這般的不是滋味呢,可一時半刻也想不清楚只好訕笑著,「憶兒說得是,是姨娘想得太簡單了!」
聽著蘇繡衣和沐九兒的對話,秦面露難看之色。
「哎呀,姐姐,你兒的茶怎麼這麼難喝!」秦抿了口桌上的茶,一口吐出來,「這陳年的渣茶喝了對身子可不好,星兒你也真是的,怎麼可以給姐姐喝這種茶,以後錦園缺了什麼直接來找我就是,要是讓父親知道你們怠慢了姐姐,哼!」
嘖嘖,聽聽,這話說得多麼冠冕堂皇,不知道的人還真要以為這秦才是城主府響噹噹的嫡女呢。
「二小姐,奴婢知道了!」星兒面上雖然畢恭畢敬,可心中卻是異常欣喜,能夠與二小姐搭上關係,那以後在這府裡的地位可就是青雲直上了,卻絲毫不考慮秦不過月餘便要出嫁,難道還能帶著她一個卑jian丫頭不成。
秦滿意地點點頭,從卉春手上接過一個錦盒,「姐姐,這裡有一些燕窩,都是平日裡妹妹節省下來的,都給姐姐養養身子吧,姐姐這也太單薄了些!」
「那就多謝妹妹了!」沐九兒嘴角微勾,心裡卻想著錦園裡的那隻貓身子也忒單薄了,就是不知道這燕窩人家吃不吃。
秦眼中劃過一道不屑,將錦盒遞給星兒,「這可要好生守著,姐姐這兒難得有這麼好的東西!」
「是!」星兒尾音上揚,眼中帶著欣喜。
「到底是誰有難得的好東西啊!」
一個突入起來的聲音讓蘇繡衣和秦愣在當場;沐九兒嘴角上揚的弧度卻越來越大。
「小姐,阿棋在廚房熬了些清粥,您可要吃些?」春風跟在秦毅身後進入房間,關切地替沐九兒掖了掖被角,輕聲道。
沐九兒搖搖頭,她並不是太餓,更何況她早已經吃慣了靈物,府裡的那些俗糧,她也難以入口啊。
春風知道自家小姐嘴刁,其實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這城主府裡的東西也忒難吃了些。
「老爺!」「父親!」
就在春風和沐九兒寒暄之際,蘇繡衣和秦兩人愣在當場,不是說秦毅出門巡視去了嗎,誰能告訴她們,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錦園的?
「這什麼好東西啊,也拿來給我看看!」秦毅只冷笑著,一把從星兒手中拽過錦盒。
秦面上急切,心下一緊。
「是妹妹說她平日裡省下來的燕窩,妹妹真是有心了!」看到秦眼底的那道精光,沐九兒搶先道,語氣還帶著感激和欣喜。
秦咬著牙,死死地瞪著沐九兒。
沐九兒也望著她,可眼中卻儘是感激和喜悅。
秦毅面上一黑,一把將手中的錦盒扔出屋外,灑出來一些呈米黃色的碎片。
「老爺,你聽我說,不是,不是這個樣子的!」蘇繡衣趕緊解釋道。
「哦,那是我老眼昏花了?」秦毅聲音冷硬環視四周,這屋子裡的東西怎麼能這般陳舊,「你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以往因為胡夢,他不敢踏足這個院子,偶爾過來也只是在外面小站一會兒。再加上那蘇繡衣以往也是胡夢的貼身婢女,若非胡夢當年看她懷著孩子可憐,才為她脫了奴籍,不想,她居然,居然能這般的恩將仇報。
外表富麗堂皇的錦園,內裡卻是這般模樣。
入目的衣櫃,桌椅,居然大都已經磨掉了紅漆,那隔著內間和外間的屏風,都已經開始泛黃,繡線也已經褪色,不難看出經歷了多少年月。
「老爺,我!」蘇繡衣狠狠地瞪了秦一眼,這丫頭就算要炫耀也要看看時間場合啊,偏偏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跪在地上,「老爺,這些可都是兒的一片心意啊,兒生為庶女平日裡哪能得到成色好的燕窩,這些,這些都是兒一點點省下來的,可現在,現在卻……」
秦也知道蘇繡衣的意思,趕緊順著蘇繡衣的拉扯跪下去,「父親,我,我……兒知道這,這些配不上姐姐,可,可兒也只,只能拿出這些了……」
秦毅看著穿金戴銀的兩人,再聯想到那日一身棉衣,素面的沐九兒,心中越發的寒心,那秦憶可是城主府的嫡女啊,嫡女啊……
原以為蘇繡衣承了胡夢的恩惠,怎麼也會對她好些,可原來,原來……
「父親,你別怪娘,是兒錯了,兒不該拿這些,這些!」說著秦竟然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一片片將那燕窩拾起來。
秦毅剛要發火,卻聽見沐九兒悠悠的聲音。
「爹爹別惱,憶兒本也用不著那些好東西!」沐九兒的語氣帶著深深的自嘲,「只是妹妹,咱們秦家就算在整個流雲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家,以後可別再這般失禮了,若是讓人知道我秦家庶女居然將姨娘叫娘,讓秦家的臉面往哪裡擱!」
蘇繡衣死死地咬著牙,那個jian丫頭居然敢,居然敢,看老爺走了她怎麼收拾她。
出身婢女,身為妾侍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她知道自己在秦毅的心上永遠比不上那個女人,所以就算那個女人死了十幾年,他也不肯將她扶正,現在她的女兒居然也想欺負她,不,她蘇繡衣永遠不可能認輸!
胡夢,當年的你注定是輸給了我;你的女兒,也爭不過我,爭不過我女兒的!
「老爺,你看憶兒她!」蘇繡衣抬起頭,梨花帶雨,「憶兒她怎麼可以這麼說妾身……」
不等蘇繡衣將話說完,隔著布簾沐九兒早已經穿戴完畢,由春風撫著走出來。
秦瞬間震驚。
沐九兒一身雪白的家常衣裙,再加上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色,一頭黑絲用白色錦帶輕輕挽起,整個身子斜靠在春風身上,可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絕美。
「蘇姨娘,你這話可不對!」沐九兒的聲音點點帶著飄忽,「自古妻為主,妾為奴,我秦憶既身為嫡女,又豈是姨娘能直呼其名的」。
一句話說完,沐九兒狠狠地咳嗽兩聲。
秦毅看著沐九兒那蒼白、乾裂的嘴唇,親自替她倒了杯水,遞到唇邊,「憶兒喝點水吧!」
春風皺了皺眉,從床頭櫃上端來一壺白水,沒好氣地說道,「我家小姐喝不慣這渣茶,白水就行了!」
秦毅面上有些尷尬,打開那茶壺一聞,看著蘇繡衣,咬牙切齒地道,「你們平日裡就是給憶兒喝這樣的茶?去把管家給我叫來!咳咳……!」秦毅捂著胸口,咳嗽得滿臉通紅。
「老爺,老爺您沒事吧!」蘇繡衣趕緊站起來,輕輕拍了拍秦毅的背。
「滾!」秦毅一把拽過蘇繡衣的手,狠狠地外一甩,蘇繡衣踉蹌著跌倒在地,秦一急,「娘,娘,你沒事吧,沒事吧,娘,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蘇繡衣雙目含淚,吧唧吧唧地往下掉。
沐九兒卻喝完水,徐徐道,「妹妹,都說了你不能再失禮了!」說著抬眼看了那面色蒼白,怒氣衝天的蘇繡衣,「不過一個奴婢而已,你就算是庶女,那也是半個主子!」說完還一臉期待地看著秦毅,「爹爹,憶兒可說錯了?」
秦毅面色通紅,這後院掌家的權利可是他交給蘇繡衣的,若是承認沐九兒這話,豈不是自打臉面。
見秦毅不語,沐九兒咬著下唇,緊緊地立在一側,拉著春風的衣袖,小意地道,「春風,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呼!」她嘴一癟,「臨走前,爺爺是這麼說的啊,春風難道我又記錯了?」
「沒有,小姐沒有記錯!」春風看著自家小姐可憐兮兮的樣子,明明知道是裝的,可偏生看著那張絕美的容顏卻怎麼都不忍心違逆她的意思,更何況對於蘇繡衣母女這兩個曾傷害過自家小姐的人,她怎麼可能會幫他們說話。
秦毅身子一頓,沐九兒和春風雖然說得小聲,可對於內力深厚的他來說卻不亞於當眾喊話。
「姐姐,你!」秦咬著下唇,死死地盯著沐九兒。
沐九兒嘟著嘴,皺著眉,一臉困惑的樣子,「難道我說錯了?」
「兒,憶兒說得對,不過一個姨娘而已,以後可別失了身份!」秦毅面色難看地開口,看著沐九兒深吸一口氣,「憶兒身子弱,還是在軟榻上躺著吧!」
「是!」沐九兒應聲,由著春風給軟榻上又添了兩床軟墊,這才小心翼翼地半臥著,壓著傷處有些刺痛,可是卻不好當眾表現出來。
秦毅點點頭,「看憶兒如今懂事了不少,也該學著掌家了,這後院的事,以後就交給憶兒打理吧!」
「這怎麼可以?」蘇繡衣尖聲叫嚷。
「怎麼不可以?」秦毅聲音低沉,「難道我做什麼決定還要你來教不成?」
「不,老爺,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繡衣已經急了,「可憶兒年紀尚小,又經歷這場變故,對府中之事也不熟悉,掌家是不是有些勉強了?憶兒,你說呢?」
沐九兒不著痕跡地轉頭,假裝沒聽見。
「蘇姨娘,我家小姐可是說了憶兒這兩個字不是你一個,姨娘,能叫得的,還望蘇,姨娘,以後別失了身份才是!」春風見沐九兒給她遞了個顏色,聲音不緩不慢,「再者,我家小姐可是嫡出小姐,這城主府正兒八經的主人,怎麼就不能掌家了?」
秦毅看著春風的樣子,點點頭,對沐九兒身邊幾個婢女都甚是滿意,唯一的,就是那個被喚作阿棋的年紀也太小了些。
「老爺,您喚我?」正在秦毅思索間,星兒已經帶著秦偉進門。
「嗯!」秦毅看著不過而立之年卻已經發福的秦偉,接過賬冊,指了指房間四周的大件擺設,冷笑道,「我倒是不知原來錦園所謂的一季一換的傢俱居然都是這種貨色,一千兩?」
秦偉看著跪在地上,早已經泣不成聲的蘇繡衣,心中已經警鈴大作,「回老爺話,這些傢俱以往可都是大小姐親自挑的,小人只是負責付賬而已!」